第三百四十四章 心若死灰
| | | -> -> 來人正是西北戰區統領艮門伍思義。
易恒閉上雙目,當年相見之時,此人不過煉氣十二層修為,想不到一晃多年過去,自己僅隔大圓滿半步,而此人也到筑基中期頂峰。
當年此人穩沉有余進取不足,任何事情都想做旁觀之漁翁,妄想獲得漁人之利,今日看來,卻是大有長進。
但此時他眼界心境皆勉強進入門主之列,自然不會將此人放在眼里,故而閉目靜坐。
伍思義見易恒閉上雙目,瞳孔不由一縮。
傳言大師兄斬殺一階大圓滿蟲族,傳言竟能與震門門主雷一鳴相斗而不敗,如今看來還真有此事。
若是如此,那大師兄便已躋身門主之列,如此神態雖實在不喜,但也無力反駁。
當年三門大比之時,大師兄根本未曾真正出招,自己便已認輸,從那時起,自己便已經輸了么?
唯有再次拱手躬身,便轉身飛下臺去,坐在西北區域。
他剛退下,便又有一人上臺,挺直的身軀,如同標桿一樣插在臺上。
一身黃色道服,微瘦身材,一張俊臉,雙眼射出不屈光芒,雖是拱手朝三人見禮,但那骨子里傳來的倔強卻顯露無疑。
“震門,陳守天見過大師兄,見過曾統領。”
易恒睜開雙眼,點頭示意。
曾玉書仍是站著回禮道:“陳統領一身傲氣,一如既往,更有修為突飛猛進,行事老辣之極,易門,曾玉書見過陳道友。”
曾玉書暗自心驚,這些年來,自己在成長,但這天下俊杰誰不在成長?
而自己修為從今以后難以增長,恐怕無須幾年便會被這些人超越,說不緊張,那是假話。
陳守天見易恒僅僅點頭示意,眼里同樣現出一絲不滿,但隨即想起大師兄與門主過招不敗的傳聞。
雖說不信,卻又知空隙無風,若無一點根據豈會有此傳聞?
隨即眼里不滿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屈的戰意。
只是也知此時不是時候,故而僅僅拱手,便飛身下臺。
此時已有艮門眾修,震門眾修趕到,兩門各有三四百弟子,場中便開始響起種種雜亂和議論之聲。
軒轅彩雪眼神稍稍望了望身后,不由有些失望,身后修士竟然一個未到,此時三人孤零零坐在這里,她便感覺有些局促。
扭頭看去,易恒仍是閉目養神毫無感覺,曾玉書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嚴峻。
“玉書,怎么我們的人還沒有趕到,感覺有些勢單力孤呢。”
“恐怕是剛才我們太快,無妨,有我在此。”曾玉書此時倒是拋開一切,哪怕今日身后無一人支持,也得拼命到底。
二人正說著,一道人影便又飛上木臺,曾玉書定睛看去,卻是剛剛趕到的風無懼,稍一查看,便知他已經將那丹藥吞服,此時已是晉級后期。
只見風無懼面帶悲戚之色,將后期修士的氣息猛地爆發開來。
臺下眾人,特別是震門,艮門修士感受到之后,立即安靜下來,呆呆地看著他。
萬萬想不到四代弟子中,除去大師兄易恒和曾玉書這兩個怪物之外,竟然已經有人晉級后期。
伍思義和陳守天猛地站起身來,震驚地看著臺上風無懼。
本來以為易門上次失利,損失慘重,實力應該墊底才是,但此時見風無懼晉級后期,卻又有些拿不定了。
若論后期修士,恐怕現在還是易門居多,至于一般煉氣期弟子,倒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風無懼環顧四周,待全場安靜,這才拱手朝易恒三人微微躬身道:“見過大師兄,見過統領。”
易恒此時也睜開雙眼,拱手回禮,口中說道:“風師弟修為晉級后期,可喜可賀。”
風無懼聽他稱呼師弟,臉上并無不滿之色,反而欣然接受,“還全得大師兄和統領栽培。”
“風師兄此言不妥,都是一家人,何來栽培?”曾玉書也立即拱手說道。
“統領言之有理,倒是無懼見外了。”風無懼言語凄切,顯然還未曾從燕長空斷腿傷痛中走出。
正當曾玉書欲再安慰之時,卻見風無懼猛地轉身,朝另外兩個方向大聲吼道:
“陳守天陳道友,伍思義伍道友,一別多年,兩位可有興趣上臺切磋一番。”
曾玉書莫名之時,卻聽一旁的易恒輕聲喝道:“好個風無懼,果是當世俊杰。”
軒轅彩雪率先將曾玉書的疑惑問出:“師兄何出此言?”
“易門上次之戰損失慘重,從人數上便已顯弱勢,風無懼此舉卻是想先立威風,以防一會易門眾人到此之后,人數較少而被輕看。
若是二人敢上臺,風無懼戰而勝之,那兩門之人又豈敢小視?”
曾玉書面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心道,那枚丹藥還是值得。
作為易門弟子,他自然不忍師門被他人小視。
“風道友風采更甚,王某此時自認不敵,他日再行領教。”
王坤目中隱約露出一絲恨色,但風無懼那后期氣息甚是明顯,上臺去不過是妄自受辱。
“風道友領先我等一步,陳某又豈甘落后?一月之后定與風道友一戰。”
陳守天站直身體,雖然感受后期氣息,但卻渾然不懼。
此言雖是自認此時不如風無懼,但既未落
下威風,反倒顯露自己一月之后必進后期的強大自信,自然深得身后震門弟子贊嘆。
場中一干人等眼神皆落在陳守天身上,見他腰身直挺,目光自信,無不被他所感染。
“哈哈,修仙路上,艱險且窄,一步慢,步步慢,此時不登臺,倒難補當年遺憾,既是如此,那風某便暫時領先兩位道友了。”
三大門派四代親傳大師兄這么多年以來,竟然從未正式交手。
當年三門大斗法,四代大師兄相互都沒有遇上,他是先敗下臺,而那兩人,一人被打敗,一人直接認輸,此時雖有此機會,但二人卻不上當。
風無懼大笑一聲,心里暗道可惜,但又豈會被陳守天所影響,故而立即向天下修士宣布,他此時已經壓過陳守天與王坤二人。
陳守天既知此時不是對手,也不氣惱,自顧坐下,哪怕坐下,那腰身也是挺直如標桿一般。
伍思義暗罵一句,卻也無法可施。
本以為此次晉級至中期,至不濟也能與幾人打過平手,誰知這風無懼竟然短時間內晉級后期。
憑他應該無此能力,難道?雙眼一瞇,看向易恒。
風無懼見二人不再說話,很是失望,抬頭朝西南方向看去。
此時,易門眾人終是趕到,全場修士立即將眼神射向西南方。
易門慘遭損失之后,實力到底消減多少?
當先三人一臉悲切,雙目通紅,正是羅未濟,黃得鳴,吳不安。
剛到近前,三人便已感覺到成為全場眼神,心里立即知道是何道理。
忽地,同時散發氣息,無一例外,全是筑基后期,全場修士略一感受此氣息,便將眼神移開。
易門之中之前便有三大后期修士,再加上剛晉級的風無懼,無論煉氣弟子傷亡多少,有此四大后期修士在場,便足以將其他兩門碾壓當場。
伍思義看向易恒的眼神更顯恨意,若非易恒將艮門中期修士王松殺死,如今艮門也能有三個后期。
但可惜,此時竟然只有兩人。
陳守天似乎感受到壓力,挺直的腰身略微彎曲。
震門之中,已有三位師叔祖晉級后期,本來應該不會在此輸給易門,但偏偏風無懼卻忽然晉級后期。
雙拳用力一握,腰身又挺直起來,“一月,一月之后再論高低。”
易門三大后期修士瞬間已到場中,自然在西南戰區位置之上坐定。
風無懼“嗖”一聲也躍下臺去,朝三人微微躬身行禮,那三人自然是拱手一回。
除去三大門主之外,各門頂尖戰力便是后期修士,此時眾修已知,哪怕易門煉氣期,甚至筑基初期修士損失再多,目前來說,也絕不是他們所能小看。
但易門弟子確實損失慘重,飛來之人稀稀疏疏百多人而已,與其他兩門三四百人確實相差太大。
此時自然有老一輩撐著,但幾十年后便能突顯后勁不足的弱勢。
易恒遠遠便看見仇希尹朝這里飛來,左臂之上,與青色道服萬分不搭配的一抹白素,讓他不敢去看她雙眼。
但止不住將眼神上移,終是停留在那張凄美的面容上。
還記得當年好事之人,初見她便驚為天人,專為她的美貌作了一首詩,自己如今也能清楚記得。
青色道服遮不住,山巒纖腰碧玉足。
一頭青絲及腰,兩只粉拳微握。
瓜子臉若玉,彎彎眉似柳。
丹鳳雙眼,漆黑靈動。
撅著鼻,嘟著嘴。
似氣,帶笑。
只是如今眼前這人,還是小師妹么?他心里一陣絞痛。
寬大的青色道服如披在身上一般,這得清瘦多少?
丹鳳眼里的漆黑眼珠已無生氣,觸之草木皆悲。
“哀大莫過于心死,希尹為何會心生死意?難道她真的不能面對柳青衣的死?”
他忽地有種想沖過去擁抱她的感覺,就如當初用力抱著她一樣。
只是她明明已經看到自己,卻為何面色變得更如死灰?
目送仇希尹落座之后,見她還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易恒深感不安,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變故?
“今日事了,須得第一時間去找她。”他暗自想到,不由坐直身腰,等待她的目光。
但還沒有等到仇希尹的目光,反而等到李一嘉的目光。
只是他那雙眼通紅,深含恨意,嘴唇緊緊抿著,牙關緊咬。
見自己看了一眼他左臂的白布,那眼神更是恨不得要將他殺死當場一般。
易恒無奈之極,實在想不清楚這李一嘉為何如此恨他,便不再管他,移開眼神四處查看。
接著幾個熟悉之人對他看去的眼神,點頭示意,眼里射出感激之情。
孫修遠,李鴻寶,肖無極,趙錦文等人竟然僅差一線便晉級中期,易門有此四人,一旦晉級中期,實力反而超過其他兩門。
怪不得眼中含著感激之色,師弟這筑基丹倒是用得好,待會起碼能夠讓這幾人不會有反對之意。
只是許豐并未看到,他再次直起身來。
那個帶他進入易門的許仙師呢?
雖是僥幸進入筑基,但因為同一批進入筑基弟子太多,他的名聲反是不顯。
難道也在上次一戰中,身死道消?他不
由感到一絲難過。
燕長空也沒有看到,恐怕是沒有臉見天下修士。
其他人等倒也毫無異狀,有的相識弟子還用眼神遙遙打著招呼。
至此,天下修士已到其三,唯一便剩下散修未到。
如此盛會從未見過,場中近千修士自然好奇不已,很多“久仰”“久聞大名”等打招呼聲音,開始慢慢多了起來。
相熟之人更是議論紛紛,或兩人低聲私語,或成堆聚集,不斷猜測此盛會目的為何?
更有十分好奇修士打探南方區域,竟然只有三人在此,難道散修盟竟然人少不敢來?
“傳言散修自成一盟,欲分此天下一杯羹,但此時卻是形單影孤,秦師弟,傳言果然聽不得呢。”
正在眾人喧鬧聲漸大,猜測越來越多之時,西北方向,一個老成之極聲音忽地響起,傳遍全場。
在場近千修士雖是神色各異,但很快便安靜下來。
眾人定睛看去,見是艮門區域中,前面第一排的年老修士,此修士如同老農一般,臉色有些木訥呆板,一看便知是沉默寡言之人。
此話由他口中發出,倒讓眾人驚訝不已。
此修士說這話之時,看似對旁邊一修士所說,但此話一結束,一雙渾濁眼睛卻散發犀利光芒,緊緊射向南方區域僅有的三人。
軒轅彩雪潔白的臉上微微一紅,顯然已被激怒,但身后修士確實未到一人,故而準備反駁的話語又不得不憋進喉嚨。
易恒將還在易門眾人身上的眼神朝那處移去,眼神中不驚不躁,面色不悲不喜。
今日重點本是將曾玉書推上門主之位,他自然不會搶了風頭,弱了師弟威風。
但若是此等情況之下,也有人將臉伸出,那他也不妨在天下修士面前展示他打臉的功夫。
若是有人實在不顧惜性命,那么當著天下修士之面,打殺幾人以立威又能如何?
也許此舉反倒會成為師弟最大的倚仗。
但此刻卻不能由他出面,真正需要出面的是曾玉書。
曾玉書顯然知道總會有到他出場之時,但當這刻來臨,而且竟然是老一輩修士率先發難,心里不由一沉,瞳孔微縮,心知今日盛會恐怕就此開始。
“不知哪位道友輕信此傳言,曾某不得不提醒,此傳言實在當不得數。”
此言一出,全場修士皆感意外,曾玉書乃是南部統領,后期修士,當年兩榜次席。
而南部戰區在他指揮之下,不僅從無敗績,而且屢成魁首。
但如今面對艮門,竟然如此之慫?
眾人嘩然之聲還未響起,曾玉書猛地將目光凝視那修士。
“因為,散修一盟本就是此修仙界不可分割部分,不是要分此天下一杯羹,而是取自己之食,有何不可?”
“好膽!”一聲大吼猛地將眾人心弦一下繃緊。
這盛會本是商議如何共同合作引蟲大事,怎么忽地變得如此劍拔弩張?
那年老修士猛地站起身來,老臉繃緊,雙目似火,朝曾玉書射來。
“小輩,莫要以為有點修為便可不尊前輩,論輩分我不知高你多少,天下三份,散修一盟何處有自己之食?”
曾玉書略一思索便知此人定然是艮門長老,劉根生,如同易門羅未濟一般地位和身份。
此人定是怨恨師兄將其筑基中期的師弟王松擊殺,故而此時見自己僅有三人,便在此時發難。
若是真論輩分,自己得稱呼他為師叔祖也不為過。
但修仙界又豈會只是排資論輩?
“曾某向來只與德高望重之人論輩分,與其他人等便只論拳頭,天下三份?我人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際,若你老人家敢承擔散修一盟離去之后果,那天下便只分三份又有何妨?”
“豎子,安敢如此?難道你三人便能代表天下散修?”
天下沒有任何人能承擔此后果,劉根生自是不敢承擔。
剛才只是見到易恒十分悠閑地坐在那里,忽地想起被他殺死一起修煉近百年的師弟王松。
惱怒之下,含恨出聲,但他修為雖至后期,人卻如其名一般,本不善口舌,又哪里辯得過曾玉書?
此時自然被氣得七竅生煙,臉色發青。
想親自上臺教訓一頓,又怕萬一打不過,或者就算不分勝負恐怕也是他落了下風。
“我三人自然能代表,難道老人家您不信?要不上臺論論拳頭?”
曾玉書本來也并非得理不饒人之輩,但此人在這種時候針對自己等人,定然不可輕饒。
“狂妄,如此肆無忌憚,狂妄自大,不尊老輩,是誰教你的?”一聲大吼又從震門區域傳來。
曾玉書的心再次下沉,本來早就預料今日定是困難重重,但如今看來,不僅僅是困難重重,而是兇險無比。
若只是艮門有個別修士發難,那還可認為是舊怨所至。
但若是連震門也參與進來,便極有可能是故意針對自己,難道他們事前已經有了約定?
易恒也是微微皺眉,但仍是沉默不語。
軒轅彩雪雖是著急,卻不知如何幫忙,只得期盼散修一行趕緊到來。
“何為肆無忌憚,狂妄自大?”曾玉書來不及思索,心知此時若是稍有遲疑,氣勢便會落在下風,便立即大聲反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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