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為看清了是陶子鷺之后，趕快跑過去。

　　“怎么會是你？”他興沖沖地問。

　　陶子鷺往里張望，問他:“你媽媽在家嗎？”

　　“我媽？”胡大為疑惑不解地問，“你找我媽干嘛？”

　　陶子鷺白了他一眼。

　　這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看起來身體狀態還可以，走路還不算蹣跚。

　　“大為，你在那跟誰話？”這老人家話帶著點北方口音。

　　陶子鷺一聽她話的口音，激動得趕緊再看她一眼。

　　“媽，我們正在你呢。”胡大為一邊抓頭發，一邊。他看起來還沒睡夠的樣子，兩只眼睛費勁地撐著。

　　“我？”老人家帶著狐疑走近他們。

　　陶子鷺好激動，結結巴巴地問，“阿姨，您好。聽您來自河北，遠嫁到了泉州，是嗎？”

　　“對啊，你怎么知道的？”老人家問她。

　　胡大為指了指自己，調皮地笑了笑。

　　老人家明白了，原來是兒子告訴她的。她打量了一下門口這個女人，長得挺有氣質，看起來也不是矯情的那一類。

　　“快進來家里吧。”她對門口這個女人印象不錯，想著兒子什么時候對一個女人這么客氣殷勤，肯定有貓膩。她早就恨不得兒子再娶，如今看到有一點點希望，她還不趕緊抓住機會。

　　陶子鷺連忙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阿姨，我媽媽也是從河北嫁過來的，她聽你們是老鄉，很想拜訪您。您方便嗎？”

　　“好啊。”老人家一聽，開心地，“你媽媽河北哪里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阿娟。”只見曹香蘭走近，露出全身。

　　這老人家必定是阿娟了，她怔住了，張著大大的嘴巴，完全不敢相信。

　　“是阿娟，你是阿娟對吧？”曹香蘭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問。

　　雖然一別六十年，可面容再怎么變老，她們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彼此。

　　阿娟不斷地點頭，“我是阿娟，我是阿娟。”她端詳了曹香蘭一會兒，“你是香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眼眶里滾出了老淚。

　　曹香蘭將她緊緊抱住，激動得直拍她的背，“阿娟吶，真的是你啊。我的阿娟吶，我可找到你吶。”

　　阿娟也一直拍著她的背，激動得都快要跳起來了，“香蘭，我終于見到你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再遇到你了，我太高興了。”

　　除了他們兩個人，其他三人也跟著他們倆又激動又興奮。

　　“要不進屋吧。”胡大為開心得搓著手，提了提建議。

　　于是大家一起進了他家里。

　　這是陶子鷺第一次來他家，他一高興，也顧不得多想，拉著她這邊看看，那邊看看。

　　陶子鷺感到有些尷尬，特意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不過她爸媽沒空注意她，他們正跟阿娟聊著。

　　“你喜不喜歡喝紅酒？”胡大為笑著問她，還指了指腳下，“我帶你去酒窖看看。”

　　陶子鷺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他拉著往酒窖下面去了。

　　曹香蘭和阿娟互相看著對方，怎么都看不夠的樣子。

　　“香蘭，你還是那么美。”阿娟看著她由衷稱贊道，又看了看陶廈輝，“陶隊長也是沒怎么變。”

　　一聲“陶隊長”勾起了三個饒回憶。

　　陶廈輝忍不住問，“義勇呢？”他心里想，可能昔人已去，畢竟這么多年了。可是他還是希望著能聽到點好消息，萬分期盼。

　　阿娟一聽到這個名字，垂著頭，傷心地:“他走了。”

　　果然。陶廈輝只覺胸口一陣難受，雖然六十年沒見面了，可是仿佛就在昨似的。他想念這位老同學，想了這么多年了。

　　“什么時候走的？”陶廈輝忍著傷心問道。

　　阿娟悲傷極了，“走了很久很久了，我們剛回泉州沒幾，在一次臺風中，他命喪大海。”到這，她止不住的流淚。

　　這完全出乎陶廈輝夫婦的意料，他們兩個人感到無比震驚。

　　“怎么會這樣？”曹香蘭握住阿娟的手，同情地問。

　　阿娟，“真的，我沒有騙你們。”

　　“難怪我們同學一直聯系不上義勇，原來他當年出事了。”陶廈輝頓時明白了。

　　“那你怎么辦？你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是怎么生存下來的？”曹香蘭很是心疼阿娟。

　　阿娟，“我本來想回廈門找你們，可是很難很難。我認不了幾個字，走著走著，走到了另一個村，也是泉州市的。后來，還好認識了大為的爸爸。他收留了我，也給了我一個家，一份希望。”

　　曹香蘭連連感嘆，“還好是這樣，不然你該怎么辦。”她真的替阿娟捏了把汗。

　　“后來，二十幾年后，生活慢慢好起來，我向人打聽了之后，有回去義勇的家看看。那時候他的父母已經很老了，他們得知我嫁得如意郎君，很是替我高興。我同情二老，后來常常去看望他們。”阿娟著，擦了擦眼淚。

　　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可是起這段往事，她還是很心痛。

　　“找個時間，我去義勇老家看看。”陶廈輝，“我怕再晚去，恐怕就沒機會去了。”

　　曹香蘭輕輕拍拍他的大腿。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早就看輕自己的生老病死，超然灑脫。他們知道，總有一，他們都是要走的。

　　“好，我帶你們去。我兒子大為給義勇和他父母都安葬在公墓了，到時讓大為帶路。”阿娟告訴他們。

　　既然到胡大為，他們肯定是要想到他了。可是三個老人這才發現，他和陶子鷺都不見了。

　　“子鷺是不是跟大為在交往？”阿娟眉開眼笑地問。

　　陶廈輝二人傻了，“有這回事？”

　　“我看八成是。”阿娟笑著猜測。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二人自然是高心。一來他們早就操心這個女兒的婚事，二來這次的對象還是阿娟的兒子。只是，他們有點疑慮。

　　“你就這一個孩子嗎？他多大了？”曹香蘭委婉地問。

　　阿娟知道她想問什么，直明霖告訴她，“是，我就生了這么一個孩子。他很孝順，也算有點本事。但是苦命，我那兒媳婦生病治不好，走了好多年了。”

　　原來是這樣。

　　“有孩子嗎？大為有孩子嗎？”曹香蘭繼續問。

　　“有一個女兒，很乖巧的。雖然性格很活潑，不過特別懂事。她已經上高中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了。而且她還特別希望她爸爸找個老婆，她一點都不計較。”阿娟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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