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河拿著個本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認認真真地盯著顯示屏上的車速，邊看邊記錄下來。有些路段的行駛速度能有332km時，有些路段的行駛速度雖然慢零，但也有將近300km時了。

　　一頁紙上記得密密麻麻的，他又翻開另一頁紙記起來。

　　高鐵開得是真快，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好幾個站。不僅車開得快，停站時間也很短，基本只有5分鐘的時間停靠。下車和上車的乘客都抓緊時間，效率很高。

　　“咳，咳。”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上了高鐵，任大河老感覺喉嚨癢得厲害，忍不住就想咳兩聲。

　　他隨身帶了一個保溫瓶，裝了滿滿一壺水，可是因為老想咳嗽，水已經喝光了。

　　任玉惠拿出剛才沈宙送過來的飲料，對他，“喝點這個吧。”

　　任大河從來不喝什么飲料汽水，渴了只喝白開水。

　　“不喝。”他著，捏了一把自己的喉嚨，因為差點又要咳了。

　　“那我去給你裝點開水吧。”任玉惠知道他脾氣倔，懶得再勸他。

　　任大河脾氣雖然臭零，不過從來對老婆是不錯的。他一看任玉惠要去接水，立馬拉住她的手，“我去吧，我去吧。”

　　“還是我去吧。”任玉惠。

　　兩個人站在過道上你推我讓的，引起了乘務員的注意。

　　“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乘務員客客氣氣地問他們，并露出很標準的笑容。

　　任玉惠扯了一把任大河的衣服，意思是讓他別爭了。

　　“姑娘，有那個飲水機吧？我剛才上車好像看見過。這列車老長了，我有點暈了，也不知道是在前頭，還是在后頭？”任大河指了指前后兩邊。

　　乘務員，“哦，飲水機有的，就在前面。”她指給他們看。

　　沈宙又走過來了，正好從任玉惠正對的方向迎面而來。

　　“沈來了。”任玉惠聲。

　　任大河趕緊讓乘務員走，“行了，謝謝，俺清楚了。”他不想讓沈宙看到他們外行的樣子。

　　“好的。”乘務員禮貌完，轉身走了。

　　沈宙來到他們跟前，還以為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叔叔，阿姨，怎么了？”

　　任玉惠才想，立刻被任大河打斷，“沒事，就是我們坐累了，站起來伸伸腰腿。”

　　沈宙“哦”了一聲，沒再細問。他盯著任大河的水壺，問道，“叔叔，還有沒水？要不要我去替你接點水？”

　　任大河還想逞強呢，任玉惠一把搶過水壺，交給沈宙，:“那就麻煩沈了。”

　　沈宙拿上水壺去接水了。

　　“坐吧。”任大河拉任玉惠坐下。

　　曹香麗剛才靠在椅背上憩了片刻，這會兒已經醒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問任大河，“又過幾個站了？”

　　任大河脫口而出，“媽，又過去兩個站了。”

　　“才兩個站啊，我怎么感覺睡了好久。”曹香麗撫了撫額頭，略顯疲倦。

　　“媽，是不是累了？”任大河夫婦關切地詢問。

　　沈宙接水回來了。

　　“叔叔，水接好了。”他把水遞給任大河。

　　任大河擔心丈母娘勞累，顧不得自己咳嗽，又問，“媽，要不你看看窗外的風景，時間比較快過。”

　　“姥姥累了嗎？”沈宙趕緊關心道。

　　任大河關心則亂，把氣撒在沈宙身上，“這條路太遠了，不是我不講理，確實是山長水遠的。”

　　曹香麗怕沈宙受委屈，趕緊，“我沒事，我好著呢，睡了一會兒又精神了。”她強打起精神來。

　　沈宙有些尷尬地站著。

　　“姥姥，要不要喝茶？我那里泡了一壺茶，拿來給你試試？”

　　曹香麗笑了笑，“喝茶？”她活這么久，可是從沒喝過茶。

　　“是啊，喝茶能提神。我困的時候就喜歡喝點茶，還挺有用。姥姥，您要不要試試？”沈宙問。

　　任大河忍不住又咳了兩聲，趕緊拿起自己的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水是溫的，他一喝下去，心里不禁琢磨起來，“水不涼不燙，剛剛好，這沈做事還真細心。”

　　“那好，我試試。”姥姥高胸。

　　沈宙也興高采烈地轉身去另一節車廂了。

　　“廈門人很愛喝茶的，我本來也沒喝茶的習慣，到了那邊之后也學會了。我聽他們本地人喜歡喝茶到什么程度，剛起床就要先喝茶。”旁邊的那個老人家告訴他們。

　　“你老是在這條路上跑，不覺得累嗎？”任大河問他。

　　老人家笑著回答，“從來沒覺得。”

　　任大河又，“現在還跑得動，萬一將來老了，還愿意跑嗎？”他更像在跟這人點肺腑之言。

　　沒想到這人神色鎮定，“跑不動就不跑了唄。”

　　“不跑了？要呆在老家嗎？”任大河追問。

　　“將來跑不動了，我就住在廈門。不跑了，不跑了。”這人好爽快。

　　任大河被他這種利落的作風震撼住了，猛地坐直，靠在椅背上思考著。

　　“姥姥。”沈宙端著茶水來了。

　　旁邊的那老人家突然拉了拉沈宙的手，對他:“年輕人，你哪個車廂哪個位置的？我跟你換吧。”他著站起來，準備抬手去拿行李袋。

　　沈宙和任家三個人都十分愕然。

　　“怎么了？我們吵到你了嗎？”任大河趕忙問。

　　這人笑了笑，“沒有沒有，我一個人坐哪都行，你們是一家人，總歸坐一起方便。”

　　“那多不好意思。”沈宙和任大河竟然異口同聲地，多默契。

　　“沒事。”這人又抬手要去拿行李袋，“年輕人，要不你再辛苦點幫我一把？”

　　沈宙是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有些為難和尷尬。

　　“幫我一把？”這人又。

　　沈宙看他態度堅決，于是伸手過去替他拿下了行李袋。

　　“旅途愉快。”這人對沈宙一行人道，還揮手沖他們再見。

　　任玉惠看他走遠，不免感嘆了一句，“這老頭活得真有趣。”

　　任大河雖然沉默不語，但心里是認同老婆這句話的。盡管跟這老頭只有一面之緣，可是他身上所煥發出來的陽光，令他深受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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