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響頭
什么絲娘嫁衣,不過都是她故意說出想要引離夜離開帝都罷了。
他若是在帝都,她怎么可以輕而易舉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情?
來回三日,到時候一切都已經定了。
想著楚安眼眶微熱,離夜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呢?為什么她只要提出什么,他就非要去做呢?
若是他不去,那該有多好?
或許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尋不到機會,帶著對楊家的仇恨與他過一輩子。
可是她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她既不能和離夜在一起,也不能為楊家報仇。
因為,她會瘋了!
慕容修眉頭緊鎖,他沒想到離夜想去找絲娘竟是她一手謀劃!
“楚安......”
“慕容修,你為什么要指證玉叔?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為什么要將這些罪名怪在玉叔身上?這就是你們慕容府一貫的行事作風嗎?”楚安又變得極其憤怒,指著慕容修喊道。
玉叔本來可以活著的,玉叔明明就可以不用死的!
憤怒之后又是無奈笑著,笑著笑著又哭了。
這才是慕容府嘛!
“慕容將軍,少將軍,你們對得起天下人,但獨獨對不起的是我楊家!”
慕容直忽感自己頭腦發暈,她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說她是楊家人!
他從地上站起似是艱難,朝前走了兩步差點又跪倒在地上,慕容修在身后扶了他一把。
慕容直指著她顫抖問道,“你……你是楊家人?”
可是不可能,她不是楚家庶女,怎么又變成了楊家人呢?
“老將軍很驚訝?是不是覺得楊家人早已死絕了?一個月前楊家教書先生的玉正青,也被你的好兒子給殺了,所以不該再有才是,對不對?”
慕容直張了張口回頭看著慕容修,不過回頭之間他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孩子是你抓走的?”慕容直沉默了半天問道。
楚安還未承認,他便已再次跪在地上,朝著她不斷磕頭。
“千錯萬錯都是我們這些大人的錯,他只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還請云安郡主手下留情吶!”慕容直顫喊道,“楊家的事我愿意以死謝罪,還請郡主放了孩子。”
“自然是你們大人的錯,可是他是慕容奕的孩子,父債子還!”楚安輕巧說著,好像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
可惜慕容直并沒有聽懂,而是不斷磕地求她放過孩子。
那額頭觸地的聲音,確實是好聽極了,難怪這世上會有人喜歡讓人跪地求饒。
楚安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當年她在慕容府磕過的頭可比這多得多了!
他如今磕著的頭,是本該欠楊家冤魂的。
慕容直邊磕頭邊自責,慕容修忍了一會兒便上前制止了他。
“慕容府欠楊家的,我來還!”
說著慕容修從腿側拔出匕首,持刀便要往自己心口處捅去。
明明是無月黑漆漆的深夜,那匕首不知何處反光讓人刺眼。
不過好在慕容直眼疾手快,用手生生抓住了那鋒利的匕首。
“爹!”
“爹可以出事,但你不能!”慕容直手上很快便滲出鮮血,滴濺在已枯敗的干草之上。
父慈子孝,多么令人感動的場面。
“你們以為死就可以解決一切嗎?要是你們死了能讓我的家人活過來,那我定會毫不猶豫殺了你們!”楚安說著目光所及之處乃是白碧與離宏。
其二人望著楚安往后挪著,口中嗚咽著救命。
“楊家九十條人命,每個人三個響頭。”楚安道。
每人三個響頭的話,總共也該是兩百七十個。
至于她就勉強不用他磕頭,算是他上次在金鑾殿上將事情說出來的獎賞好了。
楚安這話是對慕容直所說,可身后其人還未反應,離宏便已跪地磕起了頭。
但他的雙手被縛在身后,磕地起來像只王八。
白碧心高氣傲不愿磕頭,嗚咽著似是在斥責離宏。
“我替我爹磕頭!”
“總是替,少將軍怎么不替你父親出生,替你父親娶妻生子?干脆連飯都替你父親吃好了!”楚安側頭厲聲道。
慕容直擺手讓慕容修閉嘴,說道,“爹自己的罪孽,爹自己來還!”
給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磕上三個響頭,這遠遠抵不過他們的一條命。
高低起伏的磕地之聲在亂葬崗上響起,配合著那風吹過枯草帶來的沙沙之聲,顯得無比詭異。
從前每到深夜亂葬崗上都會有狼叫的聲音,如今很是安靜,連蟲子都不曾看見。
亂葬崗幾個月前被離宏放火燒過,如今又逢秋季到處寸草不生,在暗夜中一眼便可將亂葬崗全數盡收眼底。
這里便是她楊家之人的埋骨之地,不過其實也算不得。
被扔在亂葬崗上的尸體,早就不知道被這附近的野獸叼到何處去,已是尸骨無存。
瞧瞧楊家就是這般下場,難道她不該報仇嗎?
還有青山村那些無辜的村民的仇,就讓她一同也幫著他們報了吧!
不等這些人反應,楚安迅速抽出腰間別著的匕首在離宏脖間輕輕劃過......
沒有所謂的驚尖叫喊之聲,但這白碧的嗚咽聲倒是顯得極其滲人,欲斷不斷。
離宏瞪著雙眼直直倒在地上,被綁著的身子抽了兩下便無了動靜,臨死怎么也想不到他明明磕了頭為什么還要殺他。
一切都來得那么猝不及防,慕容直下意識便要上前救離宏,楚安回身便將帶血匕首架在白碧肩上。
“剛剛好是兩百七十個響頭......”
慕容直停下腳步不敢上前,指著楚安想說什么又是說不出口,雙眼通紅是那種在戰場上看見敵人恨殺。
慕容修眼中有著驚訝,似乎楚安本該不是這樣的。
“楚安,你不是說磕了響頭...磕了響頭就......”
“是啊,我說的是老將軍,可沒說是離宏!”楚安笑道,“瞧瞧,這多么容易?其實很簡單的不是?”
楚安低頭看著倒地已無了生息的離宏,嘴角漸漸揚起笑意。
她為何要放了離宏?殺了他是為楊家報仇也是為天下蒼生造福。
慕容修雙眼中蘊含著異樣,面色痛苦道,“楚安,是我們對不起楊家,該受的懲罰該承擔的罪名我們不會逃避。可是你要為自己想想,為離夜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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