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替我，好好愛默兒。”

　　說這些的時候，辰儒一直石雕般地坐著，只有那緩緩淡淡的話語從那個石雕里發出來，除了閃著淚光的雙眼，看不出他其它的情緒。

　　戰天啟已經是淚流滿面。擦了一把淚，戰天啟斷斷續續、苦澀地說：

　　“我...是愛阿沫。”

　　“我第一次看見她...就像看到了溫暖的陽光，我的心第一次那樣跳動……現在，那種感覺還在，就是喜歡，無比地喜歡。和你當初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她是顧默的時候...試著走近過她，但是根本無法靠近。”

　　“雖然那時候不知道顧默和你在一個身體里，但我能區分出她。”

　　“我在陣法里的陷阱里救起了她...那時候我很慌亂，突然就覺得這心跳很貪戀...可是，她一直把我就看作和暗無一樣的一個熟人、朋友。”

　　“為了讓她感受到我的不一樣...感受到我的愛慕。我做了很多。”

　　“我帶她到我的地宮兵營，讓她見識我的強大。她只是吃驚了一下，然后就依然和之前一樣...最多就是朋友你很強大。”

　　“她在惠民署遇到了刺殺，我心亂如麻地快馬去救她。她只是欣慰感恩了一下，然后就依然和之前一樣...最多就是朋友你很夠意思。”

　　“我撕掉面具，十多年第一次在人前，在她面前露出真容，希望她能看清，是我，是一個叫戰天啟的人，希望她能對我不一樣。可是她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就依然和之前一樣...最多就是朋友你...顏值很爆表。”

　　“我沒有氣餒，知道說了和不說一樣，我也大膽表白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告訴她我喜歡她。我大聲朝她喊著我愛她，我害怕她看不見我。她慌張了一下，然后就依然和之前一樣，最多就是朋友你喜歡的是顧沫兮，不是我，我說了不算，但我同情你，我們一起加油。”

　　辰儒如石雕般地低著頭坐著，默默不語。

　　淚流滿面的戰天啟停頓了下來，擦了一下臉，一種無能為力的帶有一絲嘲諷的笑浮上面容，繼續說到：

　　“你看，那時候不知道她是顧默，也不知道你是辰儒，我已經努力過了，努力的結果就是，試著走近過她，但是根本無法靠近。不但走不近，她連看都看不到啊，她根本看不到我的愛，在她眼里，我永遠只是一個朋友。”

　　“那時候，我無可奈何又生氣的時候，就在想，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心里裝著什么？心里到底裝著什么？”

　　戰天啟收去嘲諷的笑，換上一種悲哀的語氣，繼續說道：

　　“后來，我知道了，她的心里裝著辰儒你。因為你住在她的心里，她連想看別人的想法都沒有，她就那么一心一意，只把你一個人放在心里，不給別人一點點的機會。”

　　石雕般的辰儒動了動，抬起頭看了一眼月亮，嘆了一口氣，又低下了頭。戰天啟也跟著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當顧默知道你是辰儒之后，不停地哭著笑著寫著，我知道了，顧默是有感情的，而且非常濃厚，只是不對我，而是對你。當我坦白知道你們的身份時，她哭著讓我守護好你的秘密。我說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子，看她緊張的神情，我只好告訴她是顧沫兮，不是顧默。”

　　“想想反正顧默也看不到我，我就藏起自己的情感，好好地守護你們，代替你照顧她。”

　　“你們一起書信著，一起互相送著禮物，一起品嘗著自己做的美食，一起商量著怎么對付外面的困難，我看到燈光下你或者她的幸福背影，看到了顧默畫畫時候專注美好的笑容，看到了你制作羽毛筆的專心和溫暖，我居然沒有生氣，突然覺得，守護你們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我想過我們三個人最好的結局，就是我帶你們去我的封地，在那里給你們找一塊世外桃源，無人打擾，反正你們也離不開我，我就看著你們幸福，自己也跟著一起幸福。”

　　“為了守護你們，我不希望別人打攪你們。這世界上除了你，我不會讓第二個人喜歡顧默。太子闖了過來，說喜歡醫者化身的顧默，我當時心如刀割，我失去了對自己感情的控制。我記得當時我質問她，你知道她是怎么答復我的嗎？這些顧默不會寫在你們的信里，因為她不想讓你費心、難過。”

　　石雕般的辰儒點點頭，意思是你接著說下去。戰天啟想起了那天情景，那天自己的問話。

　　......

　　“你會慢慢來愛我嗎？”

　　“我會慢慢不愛你嗎？！”

　　“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所以，我不想說，什么也不想說。你繼續愛你的阿儒，我繼續守護你們，也守護你們的愛情。”

　　“至于我那什么的...神情......不妥當的......請你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想.......和你沒有什么關系，一點關系也沒有......”

　　“就當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犯了錯......你不要盯著我的錯......你只要看著我會對你和辰儒好的......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好！”

　　“記住！我會守護好你和辰儒的！守護好！”

　　.......

　　石雕般的辰儒看向戰天啟，意思是默兒怎么答復的。戰天啟記得很清楚，顧默的回答。

　　.......

　　“天啟，我也不叫你王爺，我們是朋友的平等關系。沒有身份差別，也沒有不同世界的差別，就是真心實意的朋友。”

　　“我知道你喜歡我，或者太子也喜歡我，但是你知道嗎，你們喜歡，不等于我就要喜歡你或者喜歡太子。”

　　“我的愛已經給了阿儒，不可能再給別人。”

　　“離我遠一點。”

　　“武術我自己會慢慢學習，不會的我再問你，你幫我解答就好。”

　　“我會盡快學會武藝，會保護自己，讓你和阿儒放心。”

　　.......

　　戰天啟回憶完這些后，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那時候，我無可奈何又生氣的時候，就在想什么樣的女人，心就這么小嗎，就不能空間再大點，給別人一絲絲機會嗎？”

　　“所以，阿儒你也看到了，知道她是顧默，知道她愛你，我也爭取過。這次她倒是看向了我，可是就那么直接地拒絕了我。那是最后一次我表達愛情，之后，我確實離她遠遠的，和你一起對付你的情敵，所能做的，只是和你打打嘴仗，偶爾和情敵吃吃醋，偶爾和情敵打打架，我什么也干不了。”

　　“不是我沒有爭取過，是我實在無能為力。我走不近她。我努力了。”

　　辰儒終于從流淚的石雕中站了起來，喃喃說著：“傻姑娘......”

　　辰儒走了幾步，背對著戰天啟站著，看著遠處的竹林，一動不動，這次成了一個站著的石雕。

　　兩人一坐一站地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戰天啟的情緒已經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痛心到哀傷到猶豫到無奈到還是無奈到還是哀傷，但情緒基本上平靜了下來。

　　辰儒也慢慢從清冷的石雕中變成了人形，身體微微有了些活氣。

　　微微晃了晃肩膀，辰儒再次開口，語氣已經平緩了很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默兒自始至終地只喜歡我一個人。我知道。謝謝你。”

　　接著辰儒轉過身，直視著坐在那里的戰天啟，強勢說：“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句老話你要做到！你在春日會答應我的，就要去做，不能反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句老話你也要聽！一直只是我一廂情愿，我做不到。”戰天啟也氣勢不弱。不是我做不到，我認為顧默一定做不到，戰天啟心想。

　　“不管你做不做到，你都要努力去做。你現在還沒有走近她，但你已經是除了我之外離她最近的人了。她已經知道你的愛，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又有了婚約。你努力，我相信一定會的。”辰儒不再強勢，換上了懇切的語氣。

　　“我已經努力過了。”戰天啟看著地面，無奈地反對。

　　“那就繼續努力！”辰儒盯著戰天啟，命令口吻。

　　“我的努力沒有用。”戰天啟無奈地說，心說：即使我再努力，不努力的是阿沫，我也沒有辦法。

　　辰儒不理垂頭喪氣的戰天啟，轉過身看著遠方竹林，淡淡說：“我還有六天的時間，這六天里，我沒有時間痛苦，也不能悲傷，我要作好四國會談，要讓辰至國走上文明發展道路，要除掉無影人，要戰勝毒女，要讓你帶著默兒去你的封地，要讓宇界大陸幾年之內平靜......作這些，無非就是希望默兒能在和我們世界差不多的環境里生活下去。”

　　辰儒有些無奈地說：“讓她忘了我的事，只能拜托你了。我實在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了。我就怕那個傻姑娘一門心思只在我一個人身上，就那么蹉跎了歲月。我走了之后，日子還長著呢，我希望她把我放回過去，過好她的未來。那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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