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現(xiàn)狀
古書云，南巫自古都是以五毒和蠱蟲為主，多有養(yǎng)蠱之人，以五毒喂之。不融于他族，凡季變則遷。
那篇雜史，還是臨淵在舊書屋落滿灰塵的書架上尋到的。短短數(shù)字，再無其他描述。
蛇蝎乃五毒之物。他合上書，眼中滿是血絲。
他已經(jīng)兩日未歸，只身穿梭在梁京各處書屋尋找關(guān)于南巫之說。
他做了數(shù)十種假設(shè)，最終，心中確定了，可他卻遲遲不肯捅破那張紙。
云世子必是有所猜忌，才會告訴他，看他的模樣，想必也猜到了什么。只是……他也不過是猜測。
臨淵回府，老太太一顆懸了許久的心，這才給放下了。“淵兒，你這兩日去了哪？問你爹也不知你的去向，你可是要把我這老太婆急死嗎？”
阿荼得知他歸來，立即掙來君蘭沖了上去，“臨淵，爹娘和祖母都擔(dān)心你會出什么事，我也很擔(dān)心你。”
“淵兒。”國公夫人擔(dān)心得一夜無眠，一聽他回來了，又起身來看他。
除了父親和汐歌，他的家人都在此。他的妹妹失蹤多年，生死未卜，他卻享受了她那一份…牽掛。
他的目光落在君蘭身上，自拂兒失蹤，她大哭了一場，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都怪自己沒有跟著拂兒入宮，可拂兒每次入宮，都是自己過去的，根本不似富貴的姑娘家。此后，君蘭變得沉默寡言，母親便讓她跟在阿荼身邊伺候。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君蘭抬眸，對上眼的一刻，卻又深深低下頭。
她大概是恨他的，拂兒大概也是恨他的。
“阿荼，你隨我進(jìn)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阿荼聞言，隨他入屋。
“阿荼，你恢復(fù)記憶了么？”
她的手微微一縮，“臨淵，你在說什么？”
“我想，你是南巫的人。”如果不捅破，就是幸福的話，誰也不愿捅破這張紙，可事實終究是要?dú)埧岬拿鎸Α？伞粠ё叩模撬妹冒。攀畞須q的年華，被帶走的幾年，算來也該及笄，不知被南巫人如何對待的她，即便還找得回來，那還會是曾經(jīng)的模樣么？“阿荼，我想找拂兒回來。”
那是從心底發(fā)出的聲音，拂以失蹤的時候，那時他慌了，可也從未掉過一滴淚。此刻的臨淵在她面前，苦苦壓抑，苦難自持。“我想帶她回家。”
那個孩子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經(jīng)歷什么樣的事，她可還活著？這一切，都是他想知道的。她一生沒出過梁國的城門，現(xiàn)在卻也不知身在何方，他為人兄長，卻無法護(hù)她安危，實在是慚愧。
阿荼心中百味交集，她拉住他的手，下定決心，正要開口，突然一陣反胃，便開始干嘔。
“阿荼！”他忙扶住她，對外叫道。“大夫，快叫大夫！”
國公府上下亂成一團(tuán)，臨淵守著她，看著大夫給她把脈，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恭喜參將，貴夫人已有兩月余身孕了。”
突如其來的喜訊，打在他腦上。“我……要爹了。”
國公夫人喜極而泣，“阿荼，淵兒，做得好，做得好啊。”
她有身孕了，阿荼摸著腹部，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著她的和臨淵的孩子。
一時間，阿荼成了國公府最寶貴的人，平日舍不得讓她磕著碰著一點，連平日里最看不起阿荼的老太太，都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看阿荼都覺得順眼了不少，一口一個孫媳婦的叫，這就是現(xiàn)狀。
阿荼心中，有了決斷，她告訴臨淵，“我不記得曾經(jīng)的事，我只知道，我與你成親，與你結(jié)為夫妻，日后不管再苦再難，我都與你一并承擔(dān)，這是我阿荼的承諾。拂以的事，我會努力回想的，雖然不知，回想起來，能否有所幫助，但我能做到的，必定都會去做。臨淵，阿荼想與你有個真正的家。”只見阿荼雙目含淚，臨淵心中一軟，阿荼與他成親已數(shù)年，她若是回想起了曾經(jīng)的事，又豈會不告訴他呢？阿荼與拂兒關(guān)系那么好，若是與她安危有關(guān)，又豈會坐視不管？自己竟去懷疑自己的枕邊人，心下便是愧疚了。
“阿荼，我對不住你。”
她搖搖頭，“我也想見拂以，我來到國公府，是她帶著我熟悉這里，了解這里，她于我，就親如姐妹，我信她一定會沒事的。”
二人相擁，阿荼抱緊了他，垂下的雙眸，掃下淺淺的暗影。
承修滿周歲，文武百官除了國公府和那些站隊分明的官員，都在為了送禮而發(fā)愁，按理說，這皇上得了小皇子是高興的事，可反過來說，其他皇子和娘娘可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的。送對了吧，為博得皇上龍顏大悅，其他皇子和娘娘該想他們是想給小皇子站邊了。這送錯了吧，其他皇子和娘娘得想是無礙，可這皇上怕是要龍顏大怒。就這事兒，愁，愁得頭發(fā)都掉了不少。
夕貴妃榮寵多年，如今還為皇上誕下小皇子，按這么下去，最后太子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也是難說，這宮中的風(fēng)，總不是一個方向吹的。
這洛宸宮里，多了宮女的歡聲笑語與孩童的哭聲，汐歌搖著小木床，“修兒，修兒，木船行到水窮處，安是芳香聞自來。”
承修便安靜了下來，睜著純潔無邪的雙眸，看著她笑了。
“娘娘，周御醫(yī)來了。”念玖走來，低聲道。
“我正偏頭痛，來得甚好。”
周御醫(yī)，名子初，在宮中已有六年余。他身長八尺，俊逸豐神，平日里溫文爾雅，在這宮中，也是被不少宮女八卦中的主角。
眼見外頭的身影走進(jìn)來，念玖讓其他宮女退下，留她一人照看小皇子。
他一身白衣，綰起發(fā)絲，隔著屏風(fēng)，見到汐歌的身影。
心下一陣苦澀，“微臣參見貴妃娘娘。”
“周御醫(yī)請進(jìn)，本宮近日偏頭痛，正想讓御醫(yī)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微臣遵旨。”
越過屏風(fēng)，他走到汐歌面前，她搖著木床逗弄著承修，承修見他，張著小手，眼睛笑彎如月牙。
“修兒，這是御醫(yī)。”她逗弄著他的小手，看子初愣在原地，冷聲道，“御醫(yī)還不給本宮看看？”
“歌兒。”
“御醫(yī)自重。”她冷聲道，“若是讓旁人聽見了，傳到皇上耳朵里，可是要掉腦袋的。”
他深吸口氣，抑制自己想觸碰承修的念頭，為她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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