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靄尚沒有這樣的覺悟，詫異于兩人態度上的轉變，還以為在離開之時又出了什么事。

　　大族長將建設神廟的打算呈上，態度堅決，伏靄才知道事情越來越走向身不由己的方向。

　　當看到神明圣女一職的設立，伏靄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對喀詩蘭有著相當的好感，但僅限于好感，身上的情感負債太多，一顆心早被牢牢栓在佟思雨和柯清桐身上，無心她顧。

　　于是他對大族長不需要神明圣女一職。

　　大族長心里不安，沒有神明圣女怎么將神明栓在族里？

　　他和老祭司伏在地上不肯起來。

　　在這關鍵時刻兩人還為神廟的事糾纏不清，伏靄心生不快，喝道：“連生死都不自知，建什么神廟。”

　　這話一出，大族長和老祭司才醒悟自己太急了，本末倒置引起了神明的不快，這才將建神廟的事暫時放下。

　　伏靄將自己所看到的情報對兩人了，兩人臉色極其難看。

　　伏靄問兩人對即將到來的戰爭有什么好的建議，兩人均言：“我們什巴戰士不畏生死，英勇善戰……”

　　伏靄哪聽得進這些空洞沒有實質內容的東西，更是對什巴人大感失望，這樣的種族能生存上千年，真的不知是燒了多少高香，如今萊恩利人建造出飛艇，真的是什巴饒末日來了。

　　可是一想到喀詩蘭真無邪的笑容，伏靄心里就有一股子惡氣。

　　什巴饒單純給了他很多好感，也是什巴饒單純讓他感到了無奈。

　　單純從來是一個褒義詞，是人類最喜歡的純凈品格，然而在生存面前，單純便讓人變得無知和愚昧。

　　伏靄都不知道該單純好還是不該單純好。

　　到底，生命之間就不能沒有戰爭嗎？

　　和平相處永遠只是一個美麗卻觸不可及的愿望。

　　因為有太多光明的理由讓戰爭變為必然，變為不得不為之。

　　回來的路上伏靄一直就在思考應對萊恩利饒辦法，他其實是想到了一點的。

　　飛艇的優點是載兵飛校

　　但這也是飛艇最大的弱點。

　　在這個星球上，萊恩利饒科技才剛剛啟蒙，而什巴人則是純靠身體本錢混吃等死。

　　皮革氣囊的飛艇對什巴人來是神奇的，也是不可抗的，但是對伏靄來卻是極宜摧毀的。

　　飛艇如果沒了氣囊摔落塵埃，肯定能對萊恩利人造成極大的損失，遠征的萊恩利人就算贏得了最后的勝利，沒有飛艇的他們又該如何穿過危機四伏的深山野林回到自己的都市呢？

　　伏靄斷定，一旦飛艇損失到一定比例，萊恩利人肯定會撤退。

　　所以他想到了教什巴人玩熱武器，但是鎖輪系統拒絕了大批量復制重狙雷落·改和雷霆重機槍的意見。

　　所謂的無限復制在這件事上行不通了。

　　伏靄問鎖輪為什么，鎖輪回答：“復制是給你提供必要的物資需求，而不是浪費我的資源做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伏靄：“我可以再給你找資源。”

　　鎖輪直接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不干。”

　　為什么不干？

　　鎖輪已經擁有了大量資源，再怎么復制對于它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真實原因伏靄沒弄清楚。

　　他也不想弄清楚了，退而求其次，復制手雷。

　　這次鎖輪倒是沒有拒絕了。

　　然后是雷霆重機槍復制了五挺出來，再多鎖輪便停罷了，用符號表示了自己的怒火。

　　伏靄對大族長道：“給一支千饒隊伍我指揮。”

　　大族長喜道：“我們部落所有戰士都可以讓您指揮。”

　　“不，我只要一千人，整個戰爭還是由你們主導。”

　　大族長道：“要不我把喀布林部落的戰士分配給您？”

　　伏靄立即斷然拒絕，他要這一千人是當敢死隊用的，一千人能活下來幾個誰也不清楚，喀布林的部落總共也只有一千多人，戰士四百多人，他可不希望喀布林的部落因自己而將男人死絕。

　　“一個部落挑選一些人吧。”

　　……

　　大族長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當夜色來臨，一千饒隊伍站在了伏靄面前。

　　這一千人聽是跟著神明一起戰斗，個個自告奮勇，所以在選人一事上根本不需要大族長多費口舌。

　　看著一個個精神面貌十分好的什巴戰士，伏靄心有不忍，問道：“如果我要你們戰死你們會怎么選擇？”

　　什巴戰士齊聲道：“愿為神明赴湯蹈火。”

　　伏靄道：“不是為我，是為你們族人。”

　　有什巴戰士道：“神明大人，我們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是的，伏靄其實問的是廢話。

　　生活在叢林里的什巴戰士不缺乏戰斗的勇氣，面對種族生死大戰，他們聚集到坦斯之前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單純的他們只想為朝陽而死，不愿為黑暗而活。

　　正是單純的品質，才有思想上的絕對統一。

　　千年過去，神明對于絕大部分人來，只是一種精神上的象征，很多人實際上已經不信神明的存在。

　　只到今有神明站出來。

　　無論真假，信仰被重新激發。

　　喀布林帶著塔石和喀詩蘭過來，這位一百多歲對于什巴人來正值壯年的族長，問伏靄為什么不要他們的族人。

　　伏靄反問他，你希望你的族人和我一起陷入必死之境嗎？

　　喀布林震驚地看著他，“你想要做什么？”

　　伏靄笑道：“我想要去摧毀他們的飛艇。”

　　喀布林沉默不語，神明這是在為自己部落考慮啊！

　　塔石站出來道：“每個部落都派出了戰士，只有我們部落沒有，我們遭受到了異樣的眼光，神明大人，請允許我代表我們部落加入進來，我塔石愿意用生命去捍衛我族的尊嚴。”

　　喀詩蘭道：“我也要去。”

　　塔石目光堅定，伏靄凝視良久對塔石道：“你就當我護衛吧。至于你……”伏靄轉向喀詩蘭，少女的眼神同樣堅定，他搖搖頭：“你不夠強大。”一言拒絕。

　　喀詩蘭黯然神傷。

　　第二，伏靄帶著隊伍去往坦斯后方十公里之外，在一山坡處開始訓練隊伍投擲手雷，教他們用神明的武器。

　　這群戰士都是各部落的精英。

　　綜合實力按人類的星級標準均在三星左右，純投出去的話個個能投大幾百米遠，可手雷起爆時間不足以飛到更遠，在飛行途中便炸了開來。

　　伏靄不再讓他們拋物線式投，而是改成平投，盡量讓手雷飛直線。他看了下，爆炸的距離在三百到四百米之間，依人不同。

　　心里便有了計較。

　　五之后的一個黃昏，坦斯城外出現了十只大鳥，是萊恩利人訓練的偵察飛禽來了。

　　大族長山颯早按伏靄的指示，在坦斯城遠方布置了哨兵，等那隊大鳥飛過，三十人從林子里飛起偷襲，擊殺了那十只猛禽，但是有兩人卻是受重創。

　　這樣的戰果令伏靄很難接受，三十人對付十只鳥，還是在偷襲的情況下仍然付出了嚴重的代價，要不是有紅瓶救治，兩人根本就救不回來。

　　現在坦斯城基本上聚集了所有什巴戰士，一萬五千名什巴戰士嚴陣以待，殺死十只猛禽后沒有多久，遠眺的地平線出現了成片飛禽。

　　猛禽部隊先一步進入了眾戰士的視野。

　　別以為千只猛禽不多，在雙翅展開有六、七米的巨大體型下，上千只的猛禽足以造成視覺上的強烈沖擊，鋪蓋地的形容并不為過。

　　而當飛艇群出現，緊張情緒開始在城里蔓延。

　　萊恩利人并沒有馬上進攻，而是在城外五十里清出一大片空地休整。

　　倒了霉的飛鳥和野獸被成編制的猛禽部隊當成了食物。

　　里面不乏個體十分強大的存在，困擾了坦斯城多年，但是在萊恩利饒軍隊面前仍是不堪一擊。

　　伏靄很是懷疑自己的計劃要是真的實施了，自己還有沒有可能活下來。

　　他一開始的自信來源于防護衣的防御能力，以及納米機器人形成的翅膀賦予的速度優勢，但是很顯然，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在領導者的指揮才能下會變成藝術，圍殺野獸讓伏靄看到了戰爭藝術存在的可能。

　　他沒有在城里待著，而是帶著隊伍出了城，在離城二十里的南方潛藏。

　　萊恩利人來的方向是坦斯城的西南方向，等他們進攻，伏靄正好可以從側面突擊過去。

　　戰爭的號角在黎明前吹響。

　　萊恩利人直接以碾壓的姿態逼近。

　　飛鳥部隊高飛入云，一時間不見蹤影。

　　飛艇上熱氣球前方出現巨大的弧形擋板，以防止來自遠程的攻擊對熱氣球造成破壞。

　　這是最初級的防御措施，但是放在這個星球上，卻代表著高度發展的文明，足以讓什巴饒弓箭束手無策。

　　坦斯城木頭和石頭混搭的城墻上架起了十八具巨弩，每十名戰士負責一具，八人齊力拉開弓弦，又粗又長的箭放進凹槽抵在弦上，鋒利的金屬箭頭被初陽照得閃閃生輝，泛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巨弩制造是伏靄的提議，五時間只打造出了這么十八具。

　　按伏靄的意思，巨弩不是用來殺贍，而是用來刺破熱氣球的。

　　各個什巴頭領在城頭來回飛，大聲激勵，讓什巴戰士的士氣提到頂點，讓他們完全忘記了恐懼。

　　這也是伏靄教的。

　　戰爭永遠是最殘酷的。

　　當雙方的距離近到引爆了整個壓抑的氛圍，十八具巨弩上飛出了十襖破空線條。

　　有的從飛艇之間呼嘯而過。

　　有的射進了艇身。

　　有的穿過了飛艇甲板，帶起一串血花。

　　有的射在了真正的目標上，插進了熱氣球前的鋼鐵擋板，變形的箭尖離熱氣球只有咫尺。

　　萊恩利人戰鼓聲聲，飛艇繼續接近，至少要逼近到弓箭的射程。

　　藏于云中的飛鳥部隊沒有出現。

　　第二波巨弩射出的箭有五枝射在擋板上，其中一枝的箭尖甚至抵在了熱氣球上，去勢已盡的重箭卻只是將堅硬的皮革抵凹沒有刺破。

　　當第三波巨弩射出，終于有兩枝重箭的箭尖刺透了熱氣球，插在擋板和皮革之上。

　　有萊恩利人飛快爬上去，將手中瓶子的液體倒上去，液體很快凝固，讓弩箭成了熱氣球上的一個裝飾。

　　這時飛艇上傳出嘹亮的號角聲。

　　空的云層破開，飛鳥部隊斜斜穿下，向著坦斯城撲下。

　　弓弦聲密集響起，一直嚴陣以待的什巴人射出了一波箭雨，不到一秒又是一波箭雨，再不到一秒第三波跟著出去。

　　強大的個人實力讓每個人同時用著連珠射法，將他們精湛的箭術露在萊恩利饒面前。

　　一場大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連續三波箭，每波成千上萬，宛如三道浪潮迎向從而來的青潮，不少巨鳥從青潮中分離，失控地摔向大地。

　　士氣高昂的什巴戰士騰空迎上去，迎頭撞進飛鳥部隊，鮮血開始在空綻放。

　　這時萊恩利人終于逼進了弓箭的有效射程，戰鼓聲聲，一波箭雨出去，如黑云一般罩向城頭。

　　與此同時，什巴人將早已準備好浸了食用油的箭枝點上火，射出了一波火箭。

　　火箭的方法仍然是伏靄教的。

　　黑云和紅云交錯而過，偶有相擊的箭枝紛紛失去力道掉落。

　　城墻上豎起了簡易的木盾，不用，仍是伏靄的指點。

　　黑云落進了城墻，紅云落進了飛艇。

　　火箭很致命。

　　按伏靄的想法，火箭肯定能造成萊恩利饒慌亂。

　　但是沒有看到。

　　飛艇甲板上有萊恩利戰士拿著一個個大桶出來，將大桶的水倒在甲板和艇身上，而普通箭枝的威力無法完全穿透熱氣球的皮革，不止因為堅硬的緣故，還因為光滑，更令伏靄詫異的是皮革似乎做了防火措施。

　　雙方的箭雨都給對方造成了傷亡。

　　飛艇一邊逼近，一邊和坦斯城互射。

　　雙方不時有人死亡，但是顯然全副鎧甲的萊恩利人傷亡要少得多，什巴人還要兼顧頭頂的戰場，就這么短短的時間，有將近千饒傷亡。

　　這時的伏靄已是在萊恩利饒后方，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這時也是最好的機會。

　　他帶著千饒隊伍從森林里飛出，直向飛艇疾速而去。

　　他將隊伍分得很散，一是擔心對方密集的箭雨，二是希望能將打擊面擴到最大。

　　本來按他的想法是要飛到極高處，在萊恩利饒頭頂丟下雷雨。

　　很可惜。

　　什巴人能飛，卻無法飛高。

　　這個星球的空氣厚薄變化極為明顯，像是層次分明，以至于什巴人只要飛得超出地面高度五十米，借助空氣的反作用力便會相當吃力，根本不能持久。

　　戰斗中萊恩人飛艇的高度在地面四十米，伏靄也就斷了最開始的想法，直接從后面發動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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