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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西行(五)


  冷一如既往,魚玄機只想趕緊睡去,她有一種預感,只要她睡著了,沒有意識了,便再也醒不過來。

  今晚外面的風很大,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刮大風的緣故,呼呼作響的風吹得帳篷霹靂嘩啦,隱隱讓人有些害怕,還好他們搭帳篷的地方是一個制高點,不管今日風兒怎么刮,三藏相信風沙都不會將他們掩埋,他甚至敢說一句,附近地帶沒有一處地方有他們這高。

  大風大概刮了一整晚,魚玄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睡著了,但幸運的是她醒過來了,沒有永遠的活在黑暗之中。三藏沒有在她的身邊,她知道這個時候,他早已經起床去收拾行李了,但是今天空氣中的氣氛卻有些微妙。

  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說話聲,不是三藏一個人的聲音,而且收拾行李的聲音實在是太多太雜了,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魚玄機想趕緊出去看看卻沒有一絲的力氣,她已經四天沒有吃喝了,就算還活著,但也許今天她連上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艱難的挪動身子,扒開帳篷的一角,看到了她這輩子都不敢相信的畫面。

  “我應當是在做夢,會帳篷里面繼續睡吧,待會就回醒來了。”

  魚玄機這一進一出,嘴里還神神叨叨的念著,將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三藏好氣的笑了笑,然后看著面前這人,請求的說道:“施主,內人已經四天沒有吃喝了,可否給一些水和吃的東西。”

  面前這人皮膚很黑,應當是常年在沙漠中行走的,他笑了笑向身后的同伴打了一聲招呼,接著那人便從駱駝的身上拿出了一袋水和幾個餅子。

  “大師西去求佛,為何還帶著妻子?”

  男子的話,讓身后的同伴們開懷大笑,三藏也不惱,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說話也沒有任何惡意。

  “貧僧先去看看妻子,待會再和施主聊。”

  三藏著急魚玄機,拿了吃喝便趕緊往帳篷走去,走得時候背后還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大師還挺照顧妻子的哈。”

  外面的笑聲更甚,魚玄機只覺得這是自己的夢魘,緊閉雙眼想要趕緊睡著,三藏撫摸著她褶皺的眼角,知道她舒展開來。

  “我為什么總是醒不過來了,三藏,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是魚玄機睜開眼對三藏說的第一句話,她認為自己還沒醒呢,因為帳篷外的聲音,她還聽得一清二楚。

  三藏并沒有搭理她,知道她已經餓傻了,渴干了,趕緊拿起一袋水,打開緊緊套牢的蓋子后,放在她的嘴邊。

  她聞到了久別的味道,是水的味道,那股清甜的香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她試著喝了一口,一股涼意從嘴到胸,再到四肢,熟悉的清甜味道爬上了她的味蕾,她再也不懷疑也不遲疑了,拖過水袋,抱著緊緊的,喝上了幾大口。

  三藏一把搶過了水袋,魚玄機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他從來沒有對她這么嚴厲過,雖然雙眼還是那么干凈清澈。

  “有整整一袋,慢慢喝,喝得太急了,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三藏說完后,還那出一個餅子,魚玄機接了過了,雙手輕輕的捧著,這種餅子應當是極易壞的吧,應當輕拿輕放,緊張的吃上一口,比第一天上路買的那些餅子難吃一些,但是聽著咬碎后,發出的清脆的裂痕聲,總覺得特別美味。

  魚玄機已經能夠獨立的吃餅子和喝水了,三藏松了口氣,轉身便離開了。

  那群人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準備離開了,昨夜沙漠刮起了大風,他們駐扎的地方雖然也是制高點,但卻經不起這么大風沙的摧殘,于是一群人便連夜趕緊上路,朝著更高的地方走去,對于三藏來說,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于是一群人便來到了這里駐扎下來,只是已至深夜,大風的聲音并沒有讓三藏聽到異動,等天亮收拾行李時,才發現自己的身旁來了鄰居。

  他們是運送貨物的商人,往來于各個城池和部落之間,在沙漠中物品的流通極不暢通,便需要他們的存在才能獲得生活的物資。那個男子是一個年輕的領頭人,雖然只有三十來歲,但卻在沙漠中行走了二十年的時間,他絕對算得上經驗豐富的人,但經驗更豐富的是他的父親,一個在風沙中生存了幾十年的老人,在某一天偶遇了一場風沙后,便永遠的消失在沙漠之中。

  沒有人能夠征服沙漠,這是老人們時常說的話,男子拿出一袋水,裝在一個盆子里,分別喂給了兩只駱駝,它們應當非常渴了,喝水的時候狼吞虎咽,完全沒有了以往處變不驚的樣子。

  “駱駝是人類的幫手,即便知道袋子里面有水,也不會主動搶著喝,因為它們知道每袋水都能救命,一個人出行至少得帶上了兩匹駱駝,因為在沙漠中十天半月遇不到水是很正常的,你們第一次到沙漠犯了很多的錯誤,但是沒有想過喝駱駝的血,是你們最聰明的決定,也許因為你是僧人吧,很多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會選擇喝駱駝血,最后的結局是必死無疑,經驗老道的沙漠旅者,在最后關頭,寧愿自己死,也要放手駱駝讓它們離去,因為他們很可能帶著人和水回到主人的身邊。”

  男子走的時候再次給了三藏兩袋水和一袋子餅子,并且告訴他再往前走五日便可以看到一個部落,在那里可以補充水源和吃食。

  三藏看著男子一行五六個人,帶著二十幾匹駱駝,它們除了扛著水和食物外,還有這次來往的貨物。三藏接過了他的施舍,因為還有五日才能達到目的地,他需要活下去。為了表達謝意,三藏將隨身的佛珠遞給了男子,卻沒想到男子拒絕了,并聽他說道。

  “在沙漠中救人,不需要任何回報,誰都會有落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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