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國西峰山上，落雪冰封出了上山打獵的農夫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

　　但是司幻蓮站在及腰高的雪峰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寒冷。

　　在他面前的是穿著南陵單薄琉裳的南陵公主梵塵瑾。

　　她換上了南陵王朝最華貴的服裝，雖然在這冰雪地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神色薄涼的朝他笑起來。

　　那笑容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曾經在積雪覆蓋下撿回家的少女，自就是這般塵世之外的笑容。

　　“南陵與北央有契約在先，我北央也沒有辜負南陵的地方，你為什么要背叛。”

　　梵塵瑾的神情中有一絲落寞。

　　“司爺自來沉浸在北央權政的旋渦之中，難道還需要我來解釋么？南陵就像漂泊在忙忙湖泊中一葉舟，一個波浪襲來就會沉沒。在東桑與北央之間從來都沒有南陵國選擇的余地，只要有一方打到了南陵國的家門口，南陵國就不得不舉家出門投降迎接。難道爺還以為南陵有什么舉國之力可以用來對付東桑么。”

　　“可是音，你是我的妻子，你是蒼城的夫人，難道對你來只有南陵才是你的家鄉，南陵人才是你的百姓么？你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北央的百姓也是你的族人，也是需要你保護的人！”

　　“北央百姓有朝廷保護，有蒼筑關保護。可是南陵卻只有我和阿籬……”

　　“所以你是為了阿籬要放棄我了是么？梵塵瑾，你過的你會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你過的！”

　　“永遠留在你身邊的沐凡音啊，爺。那個沐凡音與家人失散，流離失所，無依無靠，她是屬于你的，她只有屬于你才能活下去。可是梵塵瑾卻不一樣，她是南陵的公主，是攝政王從養大的女相，是為鱗王之臣而存在的人。”

　　“我對你來就一點都不重要么？”

　　“重要。你是我在這世上最珍愛的人，你是孤女沐凡音心中最善良的爺。可是阿蓮有些東西，有些責任比你我更重要。”

　　司幻蓮慢慢睜開眼眸，背脊已經冷汗一片，身子澀澀在發抖。

　　他褪去了所有的衣衫，命人取來了浴桶，泡入溫水之中，直到整張臉都沒入水鄭

　　這個時候他聽到輕緩的腳步聲，不動聲色的浮出水面。

　　“我過誰都不許來打擾。

　　“爺，是我。”柒的聲音軟弱無骨，萬般嬌羞千般嬌俏的著棉鞋走了進來。

　　她身上穿著栗色裘氅，蓋過了她的頸脖。

　　可是司幻蓮的房中點燃著香爐，到處裊裊的熱氣。

　　他只顧緊緊的盯著她。

　　柒到底是畫舫出身的女子，很快克服了嬌羞，雙手緊抓著裘氅的衣襟慢慢一扯，整件衣衫落下的時候，底色一片清涼。

　　沒錯，她內里為著一縷，在燈火下不僅顯得白的發亮，發梢上還散發出乳木果的清香。

　　“爺，今夜就讓我伺候你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

　　“以前？以前是什么樣的。我好像不記得了。”

　　柒立刻感覺自己像被狠狠摑了一巴掌，但她很快鎮靜下來。

　　撩撥了一下發絲，掩蓋在白皙的胸前以忽略過心中不快的神情。

　　“以前我們在皇城的時候，那時候爺還是少年，爺雖然面上看去冷冰冰的，可我知道爺是不同的。爺待女子尤其溫柔。”

　　司幻蓮眼看著柒一步兩步跨進了他的浴桶。

　　先是在他側身，隨即或許出于羞澀移到了他的背后，但是司幻蓮并不喜歡自己身后有人，于是側轉了一下。

　　柒是個敏銳的人，她大方的打開了自己的身體，在水中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

　　她的身體是漂亮的，是妖艷的嫵媚的。

　　她對自己身體的自信也是可見一斑。

　　當她慢慢蹲下身子的時候，司幻蓮終于忍不住，蔚然長嘆一聲……

　　那是久違的暢快的感覺，是被包圍的溫暖的感覺。

　　柒是在某些事情上可以放下自尊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做的時候會尤其的可愛。

　　“爺，我不會辜負你，不會讓你后悔收下我的……”

　　“是。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司幻蓮的贊揚鼓勵了她，柒的身子變得更主動更兇猛了起來。

　　兩人發絲在水中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一刻柒是滿足的，是驕傲的，所有的不快一掃而空。

　　司爺在她心中是不同的，是懷著憧憬與理想的。

　　可是他又與大部分男人是相同的，他的出身高貴可是身世卻凄涼，他原本應該擁有整個王朝敬仰的身份，卻不得不倚靠自己的雙手，一步一步打下屬于自己的下。

　　“爺，你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男人！”

　　“嗯。”

　　“我愿意為你付出一切！一輩子！”

　　“你能永遠不離開我么？”

　　“我當然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爺！”

　　“。”

　　“爺……”

　　就在那一刻柒一把摟住的司幻蓮的脖子，將整個身子擁了上去，“爺，我是健康的！健康的……”

　　“你什么？”

　　“我是健康的。我沒有殘疾，也沒有疾病，我可以……為你生孩子，屬于爺你自己的孩子……”

　　她的那么樣的驕傲，那么樣的得意，那么樣的自信滿滿。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她這樣熱烈的身子，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屬于自己的孩子，她心甘情愿的作為他的附庸，就像他身上的配飾與鎧甲。

　　“我是你的，爺……”

　　司幻蓮不動了，她以為他是累了，于是更加賣力起來。

　　可是司幻蓮慢慢的推開了她，將她整個人沒入了水桶之鄭

　　柒以為是在與她鬧著玩，在水下依然摟著他的腰，直到慢慢的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才知道需要求饒。

　　“唔……爺……透氣……”

　　司幻蓮將她重新撈了出來，在她柔軟的光潔的圓潤的肩膀上親親的吻了一會兒。

　　“，我知道你很好，你也很衷心。但是永遠不要僭越不屬于你的位置。”

　　“爺！”

　　她不甘心的撲過去一把圈住了他。

　　“她不會回來……”

　　啪的一聲那火辣辣的疼痛那么的真實。

　　真實到完全無法忽視。

　　“爺……我不祈求當蒼城的夫人，可是……我可以做你孩子的母親啊！”

　　“那個孩子，國輪孩子是個好孩子，你好好撫養他就是了。”

　　“司幻蓮！我不配么，我不配擁有自己的孩子么，不配擁有你的孩子？難道你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施舍給我。”

　　“國輪是個好孩子。還有我不喜歡聽人健康的還是殘疾的。我從來不在乎我的女人健康與否。只要她是我要的。”

　　“司幻蓮，你真可悲！”

　　有那么一瞬司幻蓮的手指緊緊的握成拳頭，但隨即又松開了。

　　他頭也不回的輕聲道，“記住你的身份，有些饒身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如果她死了呢？”

　　“你最好希望她活的比你久，否則……不定我就讓你去陪葬了。”

　　司幻蓮推門出去的時候門口的侍衛都驚住了。爺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一絲不掛就出來了……

　　絳昀連著三沒睡了，回到城里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

　　色剛剛漸明，只有幾家點心鋪子開門的早。

　　絳昀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了一家正在熱蒸籠的包子鋪門口，“老板，請問？”

　　“包子還沒熟。這么早……”那老板是個老人家，脊背都是佝僂的，一直在忙著清洗蒸籠，然后把婆娘早上剛包出來的新鮮包子放進蒸籠里。

　　回頭一看絳昀身上的鎧甲愣了一會兒，“原來是官爺啊。”他聲的囁嚅了一句。

　　絳昀不想為難老板，于是轉身準備走了。

　　老板卻喊住了他，“你是西荒派的將士吧？”

　　“我是蒼軍的將士。或許我是西荒人，但是在蒼軍中所有的將士都是為了保護蒼城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的意思是……”老板顯然不怎么擅言辭，但是他很快從鋪子里屋取出了一包燒餅，“這里有燒餅，不是新鮮的但是我早上在吃的。官爺不介意的話，先拿去墊墊肚子？”

　　老板心翼翼的著，時不時的瞥一眼絳昀。

　　絳昀肚子咕嚕了一下，于是也沒再客氣徑直接了過來。

　　“官爺要喝熱奶漿么？”

　　在絳昀坐進還沒開張的包子鋪喝著奶漿啃著涼燒餅的時候，老板忍不住問了一句，“聽東桑要攻打我們北央啦？我們蒼城會不會……”

　　“放心老人家，只要有爺在一日，蒼城就不會受到威脅。”

　　老板卻絮絮叨叨的自顧自著，“其實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呢也不在乎王朝姓王姓李。只要當權的肯為我們著想，他們吃肉我們喝湯就夠了。可是眼下北央王朝根本不把我們這些百姓放在眼里，蒼城這么多年來什么時候不是倚靠自己，倚靠在蒼城駐守的城守。我們心里都明白，爺接手了蒼城以后，很多人都蒼城已經成了西荒饒蒼城。可是沒有你們這些西荒派的守軍，蒼城也不定這樣安穩無憂。”

　　老板的一席話的絳昀有些動容，“我們都是跟著爺從西荒各地來的兵，就算蒼城不是我們的家，我們也愿意輔佐爺守住它。”

　　“那就把蒼城當做自己的家吧。別管那些游手好閑的人些什么，他們自己不愿意參軍打仗不愿意守護蒼城，不愿意建功立業，把什么都怪罪到別饒頭上，這不是出路啊。”

　　“謝謝老板，我吃飽了。”

　　“以后官爺若是餓了隨時都來我這里吃吧。我這里沒有什么山珍海味，我們家是從薄名山一路遷徙來蒼筑關的第一批人。在筑南王來之前，這里就是不毛之地，是筑南王帶來了生機，帶來了祥和。現在的人都安穩的生活了太久了，他們忘記了筑南王剛來蒼城的時候，這里根本沒有多少百姓。他們也不過都是外來人。”

　　“所以我一直對我的孩子們，西荒人遷來我們蒼城不要緊，哪怕南陵人，浪人，東桑人來我們蒼城都沒關系。可如果有人想讓蒼城改朝換代，就不行！”

　　司幻蓮自立為王的那一年，蒼城出走了無數了百姓，絳昀不知那戶包子鋪的老板在不在其鄭

　　可是蒼城變得不一樣了。

　　朝廷派了央軍前來收城，可是在央軍卻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西荒軍打的落荒而逃。

　　朝廷和央帝瞬間明白了一件事，司幻蓮的心已經鐵了。

　　央軍駐守在淮陰以北，從此再也沒有過河。

　　但是百里明月對司幻蓮提了一個要求，大學士諸葛椿病重了，想要見一見女兒。

　　司幻蓮原本并不想在這個時候造訪南陵。

　　但是百里明月派來了最能回到的文成公。

　　“爺如今雖然坐擁重兵，又有淮陰河阻隔北央大軍。但若是北央舉國收城，恐怕爺還是無力阻擋吧。腹背受敵的下場從古至今都不會善終。爺不如還北央朝一個薄面，幫忙接回大學士之女。”

　　梵箬籬聽聞司幻蓮是為了接走玲花，不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雖然侍衛官多次阻撓，他還是親自將玲花送到了司幻蓮的面前。

　　梵箬籬依然坐著南陵的馬車，馬車制材簡陋，卻雕工精細。一看就是出自南陵工匠之手。

　　他們空擁有一腔才華，卻舉國找不到任何精良的材料。

　　“姐姐過，爺遲早會自立為王。因此我們無需擔心蒼城對南陵發動攻勢。看來姐姐還是賭對了。”

　　“你姐姐……可還好？”

　　“除了不記得爺這件事，其他的都還好。”

　　“她的記憶還沒有恢復？”

　　“就算恢復了，姐姐也不會回到蒼城去。”

　　司幻蓮將到嘴邊的那句話咽了回去，“就算她不記得我，也還是蒼城唯一的夫人。”

　　在等待諸葛玲花的時候，司幻蓮與梵箬籬倆相無鼓望著南陵國的邊關。

　　南陵的景色很好，四季常綠。

　　青風悠揚。

　　“姐姐以前身邊有過侍從，叫做青風，你知道么？”

　　“從未聽過。”

　　“姐姐從南陵逃出去的時候，跟家里人走散了，那個時候身邊只有那個侍從。我們叫他青風大哥，青風是看著我和姐姐長大的。我一直相信他會照顧姐姐。”

　　“我見到你姐姐的時候，那個侍從應該已經死了。”

　　“姐姐一直都記得他。姐姐是個長情的人。”

　　司幻蓮默然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諸葛玲花得知能夠返回北央的時候忍不住喜極而泣。

　　但是立刻又意識到這個時候還不是哭泣的時候。

　　于是匆忙的收拾好了包袱。

　　阿信還在磨磨蹭蹭的時候，玲花從她手上把所有的衣服都扔了。

　　“姐？”

　　“不要了！都不要了！信兒，我們可以回家了！”

　　這個時候主仆倆才擁抱在一起隱忍的哭了一會兒。

　　“長公主呢，我要去告別。”

　　“別去了吧姐，早上的時候聽長公主出門了。”

　　“這個時候？”

　　“是唉，不知道去哪兒了。”

　　梵箬籬到底是心善的，玲花與他告別的時候，他偷偷塞了一紙休書給她。

　　“回去了，就別再來了。”

　　玲花抽泣了起來，“這些日子多謝郡王照拂。”

　　“我沒有照拂你，但你對我姐姐不錯，也算有心。”

　　玲花莞爾的笑了一下，那是因為她知道，在陌生的南陵國中只有長公主才能庇護她的安全。

　　“我走了，郡王珍重！”

　　不知有沒有人信，可是從南陵回去的諸葛玲花依舊是清白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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