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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兄弟之情


  “小爺,他們出城了——”

  “下令,見一個殺一個,不用留任何活口。”

  傳令的侍官頓了一下,默默的退下了。

  這是殺戮之夜,殘血遍野。

  兇殘的廝殺之中有時甚至部分敵我。

  ……

  一直到天快漸明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起濃郁的血腥氣,積雪變成了紅色,踏上去腥稠難行。

  地上橫尸遍野,已經分不清是東桑軍還是北央軍了。

  “公子,利將軍的兵馬已經全部出蒼筑關了!”

  “可有遇到阻礙?”

  “司小爺確實留守了一部分兵馬,但并非主力。”

  以死相搏的兵馬是任何人都阻撓不住的。

  長存知道這一點,司幻蓮也知道這一點。

  只是他沒有料到長存會如此絕然血性罷了。

  “很好!剩下的人——聽命,全部跟著我,只要我們沖出去一個,我們就是王者!”

  長存一路披荊斬棘,早已傷痕累累,他的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司幻蓮我的兵馬出關了!

  我贏了!

  我的朝陽軍只要有一個人闖出了你司小爺的包圍,我就是贏了。

  哪怕我死在你北央的領地上,我死而無憾!

  ……

  他看到了那匹黝黑的戰馬。

  他看到了戰馬上一席裘袍的司小爺。

  他甚至沒有穿戴鎧甲,他手中只有一柄長劍。

  長存的身邊只余下數十人,而央軍源源不絕,蓮生軍虎視眈眈。

  他知道敵軍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朝陽軍主帥,尤其是從蒼城逃逸出去的蓮生軍。

  他假扮司小爺混入蒼城,那些人對他恨入脊髓,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能死在司幻蓮執劍之下也是莫大的殊榮,是暢快。

  而不必遭受屈辱。

  長存是個浪漫的人,他不怕遭受挫折,可是他怕屈辱。

  他覺得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屈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他也從來不給別人帶去屈辱。

  士可殺不可辱。他是個寧愿給別人一個痛快的善人。

  可是臨到自己他卻苦笑起來。

  “公子?”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將士,他們真正的朝陽軍,他們并非領取了東桑豐厚的報酬而蒙混度日的江湖之流。

  只有這些人才愿意留下來,有這份血氣陪自己共同赴死。

  他從小敬仰北央的強軍,央軍是真正的軍隊,而不像東桑的一群盲流之眾。

  但是父親對他說,只有貪財的人才容易制約容易擒住他們的命脈,只有能用錢財治理的百姓才會安余其生,而不是天天想著如何造反。

  長存向著司幻蓮笑了一下,縱馬上前。

  小爺抬手阻止了身邊的將士,也只身上前。

  兩匹戰馬脖頸相交,司幻蓮手中長劍凌空劈下,長存抬臂去接,卻是鏗鏘一聲手中兵器落地。

  他已經累了,脫力了,不可能完成這一戰了。

  但是他的內心不死。

  司幻蓮看出了他的倔強,也愿意成全他的這份倔強。

  長劍一挑,兵刃又回到了長存手中。

  眼見司小爺回到了自己軍中,退下了長袍,放下了長劍,從部下手中接過玄鐵長槍。

  那是沙場之上司小爺真正的兵器。

  他可以不用如此大動干戈。

  可是他尊重這位對手。

  雖然看起來是世家子弟,可是司幻蓮在長存的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百里明月。

  想起百里明月曾經獨自一人走遍了北央各地的央軍駐地,說服他們支援新登基的央帝,而那個央帝還只是個襁褓中的孩子,甚至連一句人話都不會說。

  他是抱著怎么樣的信念完成的這項使命司幻蓮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他的信念是由何而來的,那是百里家族一脈以來的忠誠。

  百里克川說過,百里家注定只出忠臣,但是他們效忠的不僅僅是央帝,他們效忠的是整個王朝,是北央千百年來的基業,是北央千萬的普通百姓,是整個北央。

  長槍破空而響,每一個朝陽軍士的眼中都閃過了絕望,與絕望同生而來的是欽佩。

  眼前的主帥或許不是東桑朝陽軍最凌厲的主帥,但是是最值得敬仰的主帥。

  他是東桑國天師逍遙太極的三公子,事實上也有人稱之為二公子,因為他有一個孿生姐妹,逍遙長燈。

  所有人都知道長燈與長存的存在,但是沒有人說得清為何他們只能稱作為二小姐與三公子。

  有人說逍遙天師的長公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也有人說長公子在存活于世但是永遠不會被人見到他,因為那個孩子天生怪胎,是個畸兒。

  但曾經在天師府做過接生婆的娘姨說,的確天師府曾經有過那么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最后卻不知所蹤了。

  那以后就成了整個東桑國不解之謎。

  圍繞在天師府的秘密數之不盡因此也沒有人會去在意多那么一兩個。

  二小姐華服天下巾幗不讓須眉,甚至在東桑白帝面前依然地位顯赫尊貴,卻沒有人真正在意三公子的地位。

  他只是個從屬,渺小而不堪。

  談起他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他不過出生的時候挑對了人家,機緣巧合甚為巧妙罷了。

  他所有的一切,皆是憑運氣!

  他這個人,就是運氣好。

  有一個獨步天下的父親,有一個不讓蒼華的孿生姐姐,就算他是天師家里的阿貓阿狗處境也不會比他更可有可無了。

  只有今日,在那僅存的朝陽軍心目中,他與逍遙天師一樣高大,他比他的孿生姐姐更值得信賴。

  就算一死,我也要驕傲的死去!

  這是長存心底最后殘存的執念。

  也是最后支撐著他一次次格擋住小爺長槍凌厲的力量。

  當那致命的一槍襲來,刺穿了他的胸腔,漫天席地的疲憊,眼前就像下著暴雪,他再也看不清楚了……

  原來,北央的風雪是如此的大呵!

  嗖的一箭!

  司幻蓮萬萬沒有料到。

  驚駭的心神一凌,棄槍后躍。

  “小爺——”

  周圍將士紛紛布攏,圍繞起司小爺。

  “有襲兵!”

  “保護小爺!”

  長存趁此退回自己將士身邊,一手拔出了長槍,立刻血染衣袍。

  “是什么人?!”

  司幻蓮與長存幾乎同時問出此言。

  兩面的將士紛紛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忽然遠處火光四散,由遠及近。

  有呼嘯著的火矢之箭不分敵我呼呼的亂竄而來。

  “小爺?”

  “后撤。”

  “是——”

  可是長存和朝陽軍卻無處可撤,前后左右都是央軍的包圍。

  就見那十幾個黑衣黑馬的人從雪嶺深處樹叢之間飛也似的奔來。

  “小天,走!”

  長存愣了片刻,驀然睜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盯著那個呼喊自己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穿著黑色鎧甲,帶著黑色面罩,各個長槍重甲,就像突然而至的天兵天將。

  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任何一國的將士是如此打扮的。

  “小爺,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攻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爺,您且慢……”

  司幻蓮長槍背后突襲而來,與長存正對視的黑衣人翻槍轉身,在馬背上一個敏捷的倒臥,堪堪接下了對方的全力一擊!

  小爺立刻策馬后退了數步之遠。

  他是戰場上洗禮過的人,他是對陣無數的將者,他知道自己的全力一擊有多少力量。

  可是對方卻在倉促之中就格擋了下來。

  全副鎧甲的黑衣人立刻混入了朝陽軍中,并引導他們朝著一處枯樹林立的雪嶺處撤去。

  “小爺?”身后的央軍有些急了。

  司幻蓮凝視著那個覆蓋著全臉完全看不清對方臉面的黑衣首領。

  再次長槍劃地,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名黑衣首領。

  挑起積雪翻飛,重槍橫劈,足有千斤之迫,可是對方只在轉身一挑之間卸去了千斤之力,下胸一刺,小爺只得后撤阻擋。

  “好久不見!”

  司幻蓮縱馬而定,雙目寒光的緊盯著對方的面罩。

  已經快撤入雪嶺的長存停了下來,遠遠的望著司幻蓮,他知道來接自己的人是誰了?

  黑衣首領沒有搭話,而是長槍橫在胸前,那是阻擋之勢,也是威懾之勢。

  想要追趕長存和朝陽軍,就從他的人馬身上踏過去吧。

  小爺笑了起來,笑聲痛快爽朗。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

  “退下。無論我生死,都不得干預。”

  “那……逃跑的那些朝陽軍?”

  司幻蓮已經懶得管他們了。

  一人一槍一馬,兩相對顧。

  天空原本陰澀的一絲光陰已經鋪陳開來,透過重重陰云的陽光灑落下來,四周的腳印清晰可見。

  那兩匹征戰無數的戰馬已經累了,于是戰馬的主人翻滾落地,繼續廝殺。

  腳下的積雪開始溶解,一腳踏去紛紛融作水珠,又在冰寒的空氣中迅速凝結起來,聚成薄冰。

  “司幻蓮,你縱然有大將之風,但未必是我對手。若要殺我,今日就是你最好的機會,舉你身后全軍之力,取我首級無余。”

  聚眾之力而傾之?那是明晃晃的蔑視。

  “若你能傷我,我便放你走。”

  兩人都力乏了,但任誰都不顯疲勢。他們都不是尋常普通人。

  半日之后只聽半空中銳哨嗷響。

  那是最后一支作戰的軍隊撤出蒼筑關了,他們在召喚他們的主帥。

  “司幻蓮,我們后會有期!”

  龐大如人形的紙鳶滑翔而過,瞬間煙霧繚繞。

  白色煙霧中,一人凌空而起,抓住了紙鳶上垂掛的一絲細線,搖搖晃晃盤旋而去。

  “小爺,接弓——”

  司幻蓮搭弓引箭卻遲遲沒有射出那一箭。

  細線幾不可見,應是極為稀有的千年寒絲,難以擊中不說也不易斷裂。

  至于射人,除非一箭斃命,否則以那個人的天性就算射穿的手骨他也未必會松手的。

  罷了!

  ……

  “公子,此處離蒼筑關太近,追兵隨時都會趕來。”

  “我要在這里等他!”

  “我們不妨到遠一些的地方等鏡王?”

  “我不要!如果他不趕來,我就回去找他。”

  “公子……您這又何必?鏡王冒險入關救您,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您又何必讓鏡王一番心思白費了呢。”

  “他能冒險救我,我又為何不能救他!”

  黑衣武士一把摘下了面罩,吸了兩口北央關外冷冽的空氣。

  呼呼……不要跟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公子一般見識。

  “看——是鏡王的紙鳶!”

  “大哥——!”長存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從馬上跌落下來,迎著紙鳶奔了過去。

  紙鳶落地,彌荼一把火折子燒了個干干凈凈。

  “你們還候在這里做什么?等著司幻蓮的追兵來送你們嗎。”

  黑衣鎧甲的武士一個個面色戚戚,二話不說上馬就走。

  鏡王回來了,他們就不必像看著自家孩子似的看護這堆成事不足的朝陽軍及他們稚氣未脫的主帥了。

  黑衣甲士牽來另一匹戰馬,彌荼翻身上馬二話不說就往前走了起來。

  “大哥?”長存愣住了。

  大哥怎的不理他呢。

  是生自己氣了么?

  他趕緊也爬上自己馬匹追了上去,拽緊韁繩的時候嘶了一聲,虎口早就血肉模糊,細皮嫩肉的臉上也干疼干疼。

  放在以前他早就哀嚎起來了。

  可是現在他已經學會了忍著。

  “大哥,你來救我了?”

  彌荼看了他一眼,驚雷部落的人在朝陽軍進入蒼城后不久就撤回西荒領地了。

  當他聽說這小子居然帶著整支朝陽主軍去攻打一個根本沒聽說過的覆霜城池,瞬間愣了一愣。

  “哪里來的覆霜城?”

  “南陵公主說,覆霜城乃是司小爺重兵所在,是蓮生軍全部兵力的囤聚地。”

  彌荼點了一點頭,隨他去。

  可是不日之后就傳來司小爺領大股央軍回城,已占據了蒼城,正緊閉城門。他便知道這個小子廢了。

  部將小心翼翼的問道,“鏡王,我們可要去救?”

  “救他做什么?”莫名其妙。

  可是第二日驚雷就迎來了一個公子。

  公子長身玉立,銀瞳異發,一看就非凡人。

  聲稱要見鏡王。

  鏡王見到他的那一刻愣住了。

  兩人賬內密談甚久,甚至傳出了私斗聲。

  那名公子離開后,鏡王獨處了好一會。

  聽說銀瞳之人實屬罕見,是一種稀罕的重病,通常都活不久。

  若能活的久,必定非常人。

  東桑境內就有一個如此之人,就是東桑逍遙天師。

  難道這個小公子是天師后人?

  驚雷部落中無人知曉鏡王與東桑國之間的秘密,可是都知道鏡王的背后其實就是東桑的密士。

  鏡王對于西荒部落,北央之人,都是毫不手軟的攻擊,只有面對東桑國人的時候會心慈手軟。

  因此有人甚至暗中懷疑,其實鏡王真的就是東桑國的奸細。長期潛伏在西荒的部落之中。

  “你回去吧。”

  看了一眼長存身后垂頭喪氣劫后余生的朝陽軍,彌荼語氣中難掩一絲鄙夷。

  “大哥不回去么?”

  “我正要回去。”

  “那我們同路啊!”

  “你回東桑,我回西荒,我們怎么會同路?!”

  長存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大哥,你是不是恨父親,所以才不肯回去?”

  第一次得知原來西荒部落中譽滿天下的西荒戰神鏡王彌荼居然就是自己失落多年的大哥,長存驚訝的上天入地。

  可是從長燈巍然不動的神色中他就明白,長燈早就知道了。

  “大哥很厲害,是不是?”

  長燈卻嗤了一聲,“厲害?哼。小小一個部落酋長都無法勝任,還要與人交易才占有一席之地,蟄伏多年耗損我東桑多少的財力,為了他我們犧牲了多少的戰士,厲害在哪里?”

  “他……是戰神啊!”

  長燈意味深長的瑰麗笑容卻讓他隱約的意識到,這個戰神之名是在父親的全力打造下才齊成的。

  可是大哥依然很厲害啊!

  面罩之下的表情長存看不清楚,可是面罩之下整個人散發出來的生人勿近的氣勢他卻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大哥,我不回去了。我跟著你學……”

  呲——

  長槍一指,徑直壓在了他的咽喉上,生疼的刺痛感告訴他那一擊是認真的,只稍稍再用力些,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他不明白的看著面罩下的男子。

  “我們不是兄弟么?”

  長槍紋絲不動。

  但是他又作死的往前挪了幾分。

  壓迫感讓他瞬間有窒息的感覺。

  “從小我就聽父親說,北央遲早要完。北央皇室無視人倫,不重血脈羈絆,只有一族人凝聚一起,才是力量之泉……”

  彌荼看著他,這個他素未謀面的手足兄弟。他與長燈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孿生也會產生如此迥異的天性。

  長槍落下的一刻,猛烈的咳喘起來。

  “公子……”

  他噗的從馬背上直直的墜落下來。

  鏡王將他一腳踹回了馬背上。

  “先帶回部落去修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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