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怎么樣的，眼前凡音也拿捏不準。

　　但有一點她心中計量已定。

　　絕不能讓爺冒險。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來走這一趟吧。

　　與非門不是招她回主閣了么。

　　那就回去。

　　回去正好見見沐涯泊。

　　問問他，筑南王是怎么死的。

　　下誰都可以不明真相，唯一沐涯泊永遠是活在真相面前的。

　　他若是出死因另有蹊蹺，那司幻蓮看來只剩下叛逃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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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醒了？”

　　不知從幾何起，她不再喚他哥哥，不再與他親昵。

　　不再拽他衣袖。

　　僅僅遵從外人喊一聲，爺。

　　司幻蓮支撐而起。

　　凡音上前來扶他。

　　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一瞬間鉆入他的鼻尖，又是一陣眩目。

　　“什么時辰？”

　　“子夜了。”

　　清茶入喉，心神緩緩平定。

　　“怎么就你一人在這？”

　　“我讓他們去休息了。”

　　她有話對他，關于那封密函的。

　　而且乘早，在他于眾人面前流露出態度之前。

　　“王爺他……”

　　“滄海給你看了長姐來的密函了。”

　　“爺可看出洛姐的意思？”

　　一想起信里的內容，司幻蓮就頭痛欲裂。

　　但她問了，他又仔細回憶了一遍。

　　是的。他看出來了。

　　只是當時被他忽略過去了。

　　“此次我不能回都了……”

　　長長一聲仰嘆。

　　“恐怕是的。”

　　“老六那頭呢。”

　　“我讓滄海大哥去送了話，讓六皇子先行回程。可能明日，他就要過來探一探你了。”

　　司幻蓮默默點頭。

　　安排的不錯。

　　確實，也給了他時間，準備好明日怎么打發畢淵。

　　畢淵不似明月機警，未必能覺察出什么不妥。

　　只是，自己稱病，一日兩日可以，時間長了怕還是要引央帝起疑的。

　　凡音內心計量的卻不是這件事，她該怎么跟爺，

　　她要獨自去皇都一趟呢。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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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幻蓮想要把憐容嫁給滄海。

　　這樣一來滄海就有理由帶著憐容回家一趟。

　　雖然之前嬤嬤探回來的口風是，憐容她并不愿意。

　　然而爺依然認定這個主意可校

　　在他眼里，憐容只不過是個侍女。

　　哪怕做了自己侍妾，與他之間也是沒有瓜葛的。

　　但是滄海不同。

　　滄海如同他的手足。

　　他信得過滄海，也希望滄海過的好。

　　滄海好，就是他好。

　　完自己的想法，他凝視著凡音。

　　等待她的認可。

　　他現在做決定前都會下意識的詢問凡音。

　　凡音是個拿大主意的人。

　　或許在事上有些猶豫不決。

　　然而一旦生死相關，前程相賭，

　　她的果斷剛毅是司幻蓮意料之外的。

　　“可好？”

　　“……爺你可問過憐容姐姐的心意？”

　　司爺皺了皺眉頭，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她的心意不重要。”

　　“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爺是個做大事的人。

　　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不是個普通的，

　　可以偏安一隅的人。

　　只有險中求勝，才是唯一出路。

　　“當然不重要。”

　　所以，兒女私情，所有的感情，

　　都是必須被壓抑的吧。

　　凡音沉吟片刻。

　　“可我認為，滄海大哥還是留在蒼城中更較穩妥。”

　　司幻蓮有些累了，躺回了枕頭上。

　　“那你，誰去？”

　　誰去，他都不放心的。

　　只有滄海。

　　“我去。”

　　“！”

　　猛地坐了起來，“你什么！”

　　“我，爺，我去皇城一趟。為爺打探情況。”

　　“不行！”

　　“沒有更好的法子。”

　　“讓滄海去。”

　　“滄海大哥是爺身邊的人，終究會引人懷疑。”

　　若是洛綺堯密函里的內容都是真的，

　　筑南王的死卻也是另有蹊蹺。

　　央帝不就懷疑上了司幻蓮嘛。

　　“不行就是不行！”

　　“爺！”

　　“別了！”

　　他生氣，一把打翻了床頭的茶杯。

　　置地聲引來了外面的燈火。

　　“爺？”

　　憐容的聲音殷切的傳來。

　　“滾——”

　　“……”

　　憐容慌的立馬推開了門。

　　從未見過爺如此大動肝火。

　　“爺？怎么……”

　　看著凡音側坐在床邊，一手還扶在司幻蓮的胳臂上。

　　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音姑娘！”

　　“讓你滾——”

　　憐容一駭。

　　爺的話，是沖著她的？

　　為什么？！

　　她才剛剛起夜而已。

　　明明眼看著就是凡音惹怒了爺。

　　可為什么卻是沖著她撒氣。

　　難道，凡音就那么重要？

　　爺連氣都不愿生在她身上！

　　“爺……”委屈之情一下子上了心頭。

　　“是你跟瀨嬤嬤，絕不可能嫁滄海的？”

　　啊……

　　憐容的秀顏一窘。

　　怎么會，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

　　當著凡音的面問她？

　　是凡音在爺面上了什么嗎。

　　她要暫時離開蒼城了，于是故意在爺面前詆毀自己，

　　不讓自己有絲毫的機會？

　　這個丫頭，看著純良無害，修身養性的，

　　怎的心思如茨歹毒！

　　“我……我是爺的人吶。”

　　司幻蓮瞬間又感覺到自己胸口氣血翻涌。

　　“那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從來沒有迫過你。”

　　“……”啊！！！！

　　他，怎么能出這種話！

　　“我早就對你過，不可能，給你名分的。你在我身邊做侍妾，就永遠是侍妾。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滄海憐你，高看你一眼。他是世家子弟，跟了他，你的日子不會差到哪兒去。你果真不愿意？”

　　憐容徑直跪了下來。

　　跪的擲地有聲。

　　她不走。

　　她喜歡的是爺，愛慕的是爺。

　　心心念念的是爺。

　　哪怕爺只是個不入籍的王爺，三代之內皆為布衣。

　　她依然愿意侍奉爺。

　　當他是主子。

　　當他是至高無上的男人。

　　“憐容已經是爺的人了，就算是死，也是爺的人！”

　　“……冥頑不靈！滾出去！滾！”

　　憐容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臉上慘無血色，只有一道道深深的淚痕。

　　為什么，為什么要如此羞辱她。

　　她恨！

　　好恨！

　　一定，一定，是那個沐凡音！

　　屋內，凡音眼中閃過一抹霧氣。

　　她同情憐容，卻是毫無辦法。

　　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與宿命。

　　女子生弱于男子，依附于男子，乞求于男子。

　　為女兒身，毫無選擇。

　　她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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