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方源和冰凝二人一走出望月樓，便朝著城外而去。行走時，突然敏銳的感覺到似乎有人跟蹤。方源壓低聲音向冰凝說明情況，冰凝會意，便越走越快。

　　哪知跟蹤之人似乎沒有放松對他們的追查，便緊跟其后。二人大感困惑，初來天朝，并未得罪他人，難道是那一首蕭音引起的？

　　方源暗暗責怪自己也忒喜歡賣弄了，這下好了，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后面的人隱匿著身影，斷然不會是什么好人。他便壓低聲音道：“師姐，我們先甩開他們。”

　　說畢，二人就飛奔而去。不想這跟蹤之人也非善類，很快便能如影隨行。二人心中大急，行到城外，察覺到那些人似乎并未被甩開。方源便又向冰凝小聲道：“師姐，得罪了。”

　　跟蹤之人見二人在竊竊私語，準備上前去。不想，這方源一把抓住冰凝的手就用出凌幻虛步，直接朝著密林而去。

　　跟蹤之人眼睛都傻了，這步伐他們聞所未聞，如何追得上？進去密林找尋了一番，哪里有個蹤影？雖心有不滿也只得怏怏而去。

　　方源和冰凝心中還在忐忑，他們也算是涉世不深，遇到這種情況不亂了陣腳已是厲害得了。還好方源使出凌幻虛步總算是躲過了一劫，不然尚不知到那些人有何動機，如何能斗得過那些人。

　　冰凝被他奇特的步伐驚得有些發愣，良久才道：“他們走了嗎？”

　　方源察覺還拉著冰凝的手，便暗暗地縮回，有些尷尬地笑道：“應該都走了吧。”

　　冰凝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狀況攪得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畢竟她常年都在武欲，世事險惡不是她所能理解的。

　　二人小心翼翼地出了密林，冰凝御劍帶著方源往武欲而去。

　　途中，方源心中有些不安。本來說是出來散心，不想卻遇到如此不快之事。

　　他們正憤憤不平趕往石棧峰時，萬鈞卻在大堂怒氣沖沖的等著他們。

　　萬鈞近日接到武欲主峰的傳信，兩個月后將進行武欲比試。他當時就有些著急，門下這些個弟子很是不爭氣，看來又得要丟臉了。偏偏這屆規定，因門下弟子逐漸減少，誰都有機會參加，這下是想躲都沒辦法躲了。

　　方源和冰凝在路上對好口供以防萬一，心中多少都有些擔憂，不想剛回到峰上便被李玄東叫到了主廳。

　　二人心中有些狐疑，一進入，卻見萬鈞臉色有些難看的坐在主位上，張立凡和董成義垂手立在跟前。見到二人進來，萬鈞若有所思的眼神定在二人的身上。

　　見這方源從一個十來歲的孩童變成了一個將要弱冠的少年，心中也不住感嘆時光荏苒，歲月難留。

　　冰凝也從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見二人神采飄逸，郎才女貌。不覺有些動容，卻也冷冷說道：“去哪了？”

　　冰凝低下頭，小聲說道：“去大樹底下了。”

　　萬鈞冷哼一聲，并不說話。氣氛突然有些緊張，冰凝聽出萬鈞有些發怒，便不敢言語。倒是方源傻愣愣地想要上前回話，萬鈞的聲音卻在大堂響起：“一個個的，整天就沒個理論，就知道瞎晃悠。”

　　眾人沉默不語，又聽到萬鈞道：“冰凝，你和方源今日下山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少裝神弄鬼的，什么事能瞞得過我？”

　　方源和冰凝臉色一變，同時低下頭。其他三人心中一驚，這兩人膽子倒是挺大的。

　　萬鈞臉色又凝重了幾分，壓著怒氣說道：“這次就先饒了你們，不過，此后兩個月誰都不許踏出禪洞半步。”

　　方源和冰凝臉色稍微緩和，懸著的心也稍有放下，還好萬鈞暫時不會追究。

　　萬鈞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這次石棧峰五人全部都可以參加，不過他想想幾人的修為就有些頭痛。實在太不爭氣了，上幾屆別說決賽，前幾輪就被刷了下來。

　　這屆多了一個方源，卻等于說是雪上加霜，又給他添了一個笑料。

　　萬鈞此刻的心中多少有些堵塞，他如何不眼紅那些資質絕佳的弟子？每次去主峰，其他峰的各位師兄弟們都帶了門下那些出色的弟子，就自己那些個不成器的，都說不出口。

　　萬鈞想到了兩個月后又得丟臉一次，便起身淡淡道：“你們趕緊給我閉關修行，如果這次比試還是上幾屆那般，看我不扒下你們一層皮來。”

　　幾人連連允諾，不敢多言，萬鈞沒好氣的看了幾眼，拂袖而去。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心驚。

　　此后，石棧峰上的氣氛便緊張起來。誰都在好好的參悟，不管是外修還是內練，都沒有落下。

　　方源也不去大樹那邊了，玉蕭也被他暫時收了起來。

　　這日方源在屋內思索著師兄姐們都有趁手的武器，倒是自己沒有像樣的武器。

　　大師兄李玄東是煉化了一株上古遺木后才得到的羅盤，當年這羅盤曾經引發武欲弟子的轟動，許多人都嘲笑他真乃怪人也。

　　他手中的羅盤別看奇特，用起來甚是趁手不以。上屆比試，他本來都過五關斬六將了。奈何抓鬮的時候運氣太差，和當時九陽道人的關門弟子狹路相逢，惜敗在對方的劍下，沒有進入十六強。此后，誰也不敢看輕他那個奇怪的羅盤了。

　　三師兄張立凡卻是一個虎頭印，這就更奇特了。按照他的說法，他研究了眾多史書和兵器譜，發現這劍雖是百兵之皇，卻也短處多多。后來，他在師兄弟們中間高談闊論，說這劍形容不足，難有優勢。不巧被萬鈞聽到了，還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不過，他卻不思進取一而再再而三的游說他那一套兵器不以鋒利，要以出其不意的理論。

　　后來，他前往人間尋求兵器。發現天下兵器，唯奇制勝。

　　他熟讀上古一些奇書后，發現天印這種兵器神奇的很。能夠從天而降，專壓別人的腦門。這種武器，往往能使對手措手不及。

　　上屆比試中，他的虎頭印曾經拍斷了不少同門的兵器，害得萬鈞差點了和幾位峰主傷了和氣。

　　四師兄董成義則是兩把霹靂大錘，這錘上鑲有一些蒼狼的牙齒，別人一看便不由自主的心生幾絲畏懼。可以說在氣勢上就勝了一籌。

　　但是，這霹靂錘卻是力量型的。董成義長得五大三粗還好，像方源這類比較秀氣的拿在手中就極為不協調。

　　五師姐冰凝則是一把玄尺，這玄尺通身雪白，叩之清脆。長度和劍相當，雖不鋒利，卻也招式變化無窮。

　　方源知曉自己手中暫無趁手兵器，那支玉蕭也只是緊急之用，難以成為防身之物。

　　他抽出那柄斷劍，看得他有些氣憤。怎么好不容易尋到的寶物卻是這樣一副模樣，真真是有苦難言。

　　想要舍棄，又覺得這劍同自己似乎有莫大的緣分。而且，萬鈞也曾經說起過，除了方源能夠輕松抽出，他人卻得耗費不少力氣方能抽出。

　　他心中又不禁想到了另一件事上去，冰凝曾經無數次和他說起過這鳳凌天在劍術上深得萬鈞的真傳。方源便也在隱約間把這鳳凌天作為一個比較者，望有一日能夠超越他去。

　　他心內多少都有些酸楚，在石棧峰上跟著師姐打打鬧鬧了好幾年。自然是日久生情，卻不料并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冰凝心中，那個鳳凌天已經占據了整個心扉。至于方源卻是何地，大概真的只是同門情深吧！

　　一想到這些地方，方源心中多少有些空蕩起來。每當自己深夜回房，見到冰凝對著二師兄鳳凌天的房屋若有所思便有些心冷。特別是他察覺到了冰凝眼中的那種望眼欲穿，更如當頭棒喝。只是，他卻一直不想承認，他覺得師姐哪怕多看自己一眼就夠了。可是，一眼有時候也是很奢侈。正是：

　　兩點靈犀心不通，相逢猶恐是夢中。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淫雨，月色卻如燭火般蒼白。方源感覺心情有些低落，雨夜也許終究是難以讓人開懷的。

　　突然，吱的一聲房門開了。卻見冰凝皺著眉頭一身淡紫衣裙，蹁躚轉入。

　　方源回過神來，有些訥訥地道：“師……姐。”

　　冰凝眉頭一松，見他似乎更加傻了幾分，便笑道：“傻小子，你在發什么楞？”

　　方源干咳了一聲，趕緊起身笑道：“沒什么，我在想著武欲的比試是什么樣的。”

　　冰凝眼珠一轉，嬌笑道：“不必擔憂，你才入門不久，當然難以取得好的成績。”

　　方源看著冰凝那巧笑倩兮的模樣，突然有些心神跌宕，連忙笑道：“師姐說的也是，畢竟我也不是天才。”

　　冰凝臉色一動，似自言自語道：“二師兄就是天才，厲害得很。”

　　幾個字如同天雷一般擲地有聲，窗外的風雨似乎更甚了，猶如方源此刻的內心。是啊，她三句話都離不開二師兄鳳凌天。眼中突然有些黯淡下來，自己那什么去比那個身不在，名卻盛的天才二師兄呢？

　　方源走向窗邊，一陣冷風吹來。雖然侵入他的骨髓，但是自然遠遠比不過來自內心的荒涼。

　　他扭頭，看到燭火搖曳下的冰凝的臉上居然有一些淡淡的粉紅。好像提到鳳凌天她便莫名其妙的有些嬌羞，看來真是情至深處，心難留住。

　　兩人都沉默著，良久方源才說道：“師姐，你最近閉關修煉，可有進展？”

　　冰凝最近神色恍惚，特別是在天朝城時，那竄糖葫蘆更是勾起了她的思潮。一切的往事原來都潛伏在內心，只不過缺少一個喚醒之物，一旦開閘便如火如荼。

　　方源見她并不說話，知她自從下山散心回來就心事重重，便也不多去問她，恐又惹惱了她。

　　一會子后，冰凝走向房門口，說道：“小師弟，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方源輕聲吐出個好字，眼睛卻留戀在冰凝剛剛站立之地。正是：

　　西窗燈燭誰共剪，人去影空情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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