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意想不到
此刻,一干護衛部屬全都擠在院落里等著看熱鬧。
從夏卿單單只伸出一條粗壯胳臂接過銀貉裘與白狐大麾后,又過了好一會兒,這中間不時傳出斷斷續續的嬌喝與夏卿的軟言安撫,更是加強了眾人心中的好奇。
韓良更是占據了最佳地理位置——門口正前方,等著頭一個知道謎底。
門一聲開啟,夏卿大步走出,瞧見他身邊沒旁人,韓良很自然的就往他身后的房內迅速掃一眼。
沒人?!
韓良回過身。
“侯爺,那……”
他倏然住口,與所有的人一樣,詫訝的瞪著被夏卿挾在臂彎里的……包袱。
一個用白狐大麾包裹著的包袱、一個不斷蠕動的包袱、一個會發出嗚嗚嗯嗯聲音的包袱。
“侯爺!那……那……不會是姜大夫吧?”
韓良不由得失聲叫道。夏卿不經意地瞟他一眼,逕自往馬車走去,“呂炎,今兒個我不騎馬,你們在后面跟著。”話畢隨即隱入馬車內。
一句話嚇掉了在場三十幾個人的下巴。除非昏迷不醒,否則,即使傷勢再重,也不肯上馬車的卿侯,此時無傷無痕地居然要坐馬車?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還一連坐了兩天的馬車,除了偶爾挾著“包袱“下車方便外,就連吃食也吩咐送上馬車。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已升至頂點,幾乎就要爆炸了,可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是圍在馬車邊,想盡法子偷聽里頭的動靜,但對話始終都是一樣——嬌嫩的怒罵聲和夏卿左一聲寶貝,右一聲心肝的撫慰聲。
直到第三天中午,大伙兒停下來用膳,人手一塊兔肉,可十幾只耳朵仍然不死心的聚集在馬車旁。
“我不要坐馬車了,我要騎馬!”姜西嫩滴滴的聲音嗔道。
“不再跟我鬧別扭了?”夏卿的聲音傳來。
對方靜了好一會兒,才不甘愿的回答:“好嘛!好嘛!只要你讓我騎馬就行。”
“得跟我一起騎!”
馬車旁的人驚詫的面面相覷,別說女孩兒了,就連皇上,夏卿也不曾同意將自己的寶馬外借。
“為什么要跟你一道騎?你瞧不起我?我告訴你,我……”
“不是的,寶貝。”夏卿又開始安撫了。
“我們千葉的馬要來得高大,野性也較重,這兒你不熟,外頭還不著雪,在這天寒地凍的荒僻野地里,咱倆兒一塊兒騎我才能放心。”
“可是……”
“不要拉倒!”他難得強硬的說。
“好啦!好啦!一起騎就一起騎!”馬車旁的人皆面露興奮之色,一窩蜂的全擠在門簾口。
片刻后,門簾被掀開,夏卿首先跳下馬車,看見圍在周遭的人,濃眉不禁一皺。“你們干什么?”
看戲啊!雖是事實,但是沒人敢說出來,大伙兒只是對著他嘿嘿傻笑著。
“夏卿,快點嘛!”夏卿?韓良不敢置信地挖挖耳朵,除了皇上外,沒人敢叫夏卿的名,因為他不準!
還曾撂下話說,誰敢亂喊他的字,就會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夏卿回過身,雙手握住車上雪白人影的纖腰,一把將她輕輕的舉下地來。
過大的白狐大麾完全裹住那嬌小的身軀,下擺垂落在雪地上,寬大的帽兜在微微一晃后,掉落在背后。
劇烈的抽氣聲頻頻傳來,所有的人都屏息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完全忘了規矩,忘了禮節,忘了侯爺,也沒了魂,失了魄,更沒注意到手中的馬鞭全都掉落在地上。
“把你們的狗眼給我挪個方向,吸回口水,順便把嘴巴閉上,然后盡快從我的眼前消失!”夏卿不悅地沉聲道。
“呂炎,上鞍具去。“
被他這么一罵,一伙人這才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兩步一回首地離去。
姜西卻沒注意到這些,她一下馬車,便被四周的景色吸引去了。
魔鬼般的冷例寒風,夾帶著雪花肆虐而過,蒼涼遼闊的雪景,皚皚的白色世界,經霜的枯樹,灰霾的天空,遠方危巖奇石宛如拔地而起。
“好美,夏卿,好美啊!“姜西低呼著。
“找從沒見過這么……這么偉大的景致!“夏卿感動地俯視著姜西驚喜的神情,沒想到她那姜西的身軀內,竟擁有如此廣闊的胸襟,能夠感受到北地豪邁灑脫的壯麗。
韓良在一旁細細觀察良久。
天真美麗的姜大夫贊嘆地,貪婪地攫取眼前的美景,高大英俊的震天大將軍寵愛憐惜地摟著女人,多么相配的一對。
她兩三下掙開夏卿的懷抱,疾步來到韓良的面前,往前伸手一抓,韓良就被她抓到眼前。
夏卿猛皺眉,滿臉濃濃的酸意,正要開口喝阻,姜西便已放開手,使得韓良楞楞的彈回原處。
“你的眼晴灰灰的,沒有夏卿那么好看。”她批評道。
“他的眼清澈透明,就像水晶一樣,那才叫漂亮。”
夏卿這才轉怒為喜,得意地摟回姜西,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理會韓良的沮喪表情。
姜西問:“他是誰啊?”
“君國太子。”夏卿說道。
“哦!君國太子!“姜西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長得跟你有點像,我該叫他什么呢?跟你一樣叫他韓良嗎?“
韓良賊兮兮地上前一步,說:“姜大夫也可以叫我的字,我的字是……”
夏卿立刻臉一沉。
“他沒有字!”韓良微微一呆,呢喃道:“我沒有嗎?”
“沒有!”他以威嚇的語氣說。
“哈哈……“看見夏卿那霸道的表情,韓良只得攬恤無奈地干笑兩聲。
“是啊!沒有字,沒有字,那姜大夫可以叫我的……”
“叫他韓良就行了!”這是他的結論,沒得反對!
“我?”韓良哭笑不得。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姜大夫不能叫我的名字?”
“你沒有名字!”夏卿跋扈蠻橫地回答。
“怎么我連名字也沒了?”韓良失聲叫道。“侯爺,你的心眼也未免小得太嚴重了吧?”
夏卿狠瞪他一眼,不容置疑的說:“從今以后,你就是無名氏!”
姜西左瞧瞧,右看看。
“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她不耐煩地扯扯夏卿的袖子。
“喂!我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騎馬啊?你的馬呢?能不能先讓我瞧瞧。”
夏卿把她轉個方向。
“喏!呂炎正在上鞍準備的那匹馬就是赤焰馬。”
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她驚嘆一聲,而后仿佛夢游一般,一步一嘆地走到馬前。
這馬的毛色烏黑發亮,馬頭方而大,臀圓腰粗,四腿挺勁如樁,在長豎的兩耳間,有一撮白色的鬃毛迎風飛揚,神態雄健無比。馬首,腰臀兩處,臘葛正為它安上披著黑皮綴釘亮銀椎頭的甲衣,襯著白色的犀皮軟鞍,看上去英挺,威猛極了!
仿佛像是碰觸珍寶一般,姜西小心翼翼地輕觸赤焰馬的鼻頭,赤炎微微晃一下腦袋,低嘶一聲,鼻頭竟然往姜西的懷里鉆去。
姜西掩不住興奮的再度驚嘆,“赤炎,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最漂亮的馬,我好喜歡你!”
姜西忍不住抱著馬首親吻。“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夏卿不悅的板起臉,他發現自己竟然在吃愛駒的醋!
眼里瞧見醋意,鼻里聞進醋味兒,甚至連耳朵里也聽見醋哼,韓良又驚訝又好笑地欣賞著夏卿打翻好幾桶醋的熊樣。
在呂炎備好馬前,夏卿一直是那副可笑的模樣,直到他把姜西舉上馬鞍,自己再跳上去坐在姜西的背后,牢牢地把她鎖在懷抱里時,這才展開笑顏。
“啟程!“他朗喝一聲,輕扯鞍繩策馬離去。
“啊?”韓良突然發現,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已上馬隨著離去。
一路走走停停,幾天的路程,他們竟足足花了一個多月。
在路過某些小部落時,他們總會停下來待上個兩三天,接受族人盛情的招待。
夏卿驕傲地把他的女人介紹給他們,而姜西也很自在地享受遼人的游牧生活,仿佛她一直是這么生活著,沒有隔閡,沒有排斥。
在和村落族人的對話中,夏卿發現姜西的遼語雖不甚流利,卻可應付自如,他很訝異,所以,當他們一離開部落,他便問她。“是誰教你說千葉話的?”
“你們派來的老師啊!”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夏卿蹙眉思索。“那是……三,四個月前的事吧?“
“嗯!“
“才三個多月你就有這等成績了?”夏卿不禁訝然道。
“是啊!”姜西得意的笑說。
夏卿不禁以另一種眼光來審視懷中的小人兒,她天真美麗,善良活潑,直率坦白,現在再加上聰明慧黠,她到底還有多少隱藏未現的寶藏?
到底還要展現多少讓人驚奇詫異的本事?
不過,數日后,他使又發現姜西多項能耐。
她有絕佳的箭術。
“誰教你的?”他問。
“我自己偷學的。”姜西說,明亮的大眼閃呀閃的。
她的劍法也不錯。
“誰教你的?”他又問。
“偷看來的。”她嘿嘿英兩聲,神情頗為得意。
她的騎術精湛。
“誰教你的?”他再問。
“摔幾次就會了!”她說來輕松,像是理所當然似的。
夏卿挑挑眉。“那女紅呢?”
“沒試過。”這次她很直接坦白的表示。
“那琴棋書畫呢?”
“只通了九竅,還剩'一竅不通'。”
她有些心虛的說,還刻意加重“一竅不通“的語氣,只是不曉得他有沒有聽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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