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賢后崛起路3
慕容謹之斜臥在龍椅旁,四周圍的青花瓷大缸中堆滿了竹簡,竹簡上的墨跡未干,修長的手指握著狼毫毛筆,正在專注的批閱著面前的竹簡,信手揮毫,筆墨酣暢。
“這位是南越雪婉,雪大夫,以琴聲救人,在南越救人無數。”
“琴聲如何救人?”
“是臣親眼所見——”
“朕沒有問你。”慕容謹之依舊拿著狼毫揮筆批注,甚至沒有抬頭。
“皇上恕罪。”司空吉前額重重的叩地。
而委婉輕柔的聲音在這時傳到所有人耳朵中,“琴聲其實與藥物沒有區別,只要選擇合適的音律,配合得宜,在加上內里推送,無論內外傷,都是有功效的。”
雪婉的聲音,狼毫筆略微的停了停。
慕容謹之是沒有想到殿下大夫竟是個女人,“朕最近身體偶感傷寒,那么你該如何治療朕的傷寒。”
他淡淡然的問著,毛筆又動起來。
“請皇上允許雪婉為你撫琴。”
慕容謹之只答了一個字:“許!”
雪婉輕盈的起身,在殿中眾人驚愕的注視之下,走到殿內的長明燈下,接過身后丫鬟遞來的古琴,雪婉身著白衣,容顏堪稱傾城,面無表情的撥動著身前的古琴。
琴音因為他不早不晚的抬頭,恰恰看見她時,而有了無盡的哀,她愛著殿中另外一個男人,但卻被那個男人送給其他男人。
他教她以琴音救人,亦可殺人,去讓她為情所傷,為愛所苦。
望見那璀璨流麗長明燈下的絕美容顏,慕容謹之身軀狠狠一震,心攸得揪緊,眼前這個女人,眉目之間有著他這些年來一直魂牽夢繞的影像重疊,那么的似曾相識。
慕容謹之身體里的鐵石心腸劇烈的震動起來,眼睜睜的看著她彈完一曲,耳后,她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來,將一些不知名的粉末灑進香爐中,而后她探手緊袖,取出一把小巧的妝刀,“放肆!”侍衛立刻警覺起來。
妝刀鏘然落地,柔嫩的手泛起青紫,讓她疼痛不已,雙眼含淚,侍衛就要上前,可是這時一個高大的身軀徒然上前,一手握住刀背,反力一推去過,強大的內力將侍衛推了一個踉蹌,兩名侍衛都狼狽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慕容謹之竟然離開了龍椅,來到了她面前,親手捧起她的臉,仔細的端詳,而這一切都被琴音吸引從內殿走出來的白璃憂看見了——
她靜靜的看著,心內五味雜陳。
初見時的震驚,此刻已經迅速的收斂為平靜,俊美無雙的一張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雪婉望著他,這個男人有一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凌冽,銳利,讓人不敢多看,而他望著雪婉的眼神,恍若她只是一只被他擒獲的獵物,任他宰割。
雪婉在南越時,聽過有關于千葉孝武帝的所有傳聞。
慕容謹之,千葉皇帝,蒼月大陸最有權勢的皇帝,無論是北方四國,還是南方四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的惡名。
觸及她的目光時,慕容謹之變得溫柔不像平時,“這么柔弱的一雙手,就算是握著刀,也傷不到人的。”
他緩慢的拉起她的手,撇唇一下,雙眼細細看著她的手腕,掌心,手指,無限憐惜的輕輕撫過她手腕上那點小傷。
然后,慕容謹之抬起手,手指劃過她的眉目,指尖上的墨水染上了她的肌膚,像是在為她烙上印記,那一瞬間,雪婉已經明白,這個男人不會放她離開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司空吉!”嘴角叫著名字,雙眼卻仍然望著她。
“臣在。”
“你可真是費勁心思了,說是替朕找的大夫,但實際是這么一份厚禮,而且這禮送得深得朕心!”
慕容謹之是贊賞有加,滿意到了極點,“辛苦了。”
司空吉大喜過望,“皇上喜歡,臣再辛苦也是值得。”
能博得他的歡心,他回國之路畢竟坦蕩,“朕很喜歡,喜歡得很呢。”
慕容謹之輕聲說著,緩慢的轉頭,微笑說道:“只不過,按照千葉律法,私送女人進宮,可是死罪。”
司空吉滿心的歡喜,一瞬間就涼透了,“皇,皇上——”臉色瞬間慘白。
“大家可看見了,你這是罪證確鑿啊。”慕容謹之淡淡的說著,吩咐兩邊的侍衛,“來人啊,將司空吉推下去,斬首!”
“皇上饒命!”司空吉慘叫起來,全身顫抖不已,只是沒想到自己苦心一番籌劃,換來的竟是死路一條。
就在司空吉要被侍衛拖下去時,夏卿這時走了出來,走過龍椅后面的珠簾時,還不忘朝著里面那人得意的挑釁一笑,“皇上!”他跪在了慕容謹之面前。
“夏卿,你有話說?求情?”
“是,皇上,臣想為吉王子說一句話,他送大夫進宮,也是一番好意,而且皇上聽了琴音后,傷寒也有所好轉,吉王子而且還是南越的儲君——”
夏卿故意將最后那句話拖長了一下。
慕容謹之睨他一眼,隨后手在袖中一揮,侍衛便放開了司空吉,淡然說道:“下不為例。”
這話是對司空吉說的,也是對夏卿說的,這個夏卿自從升任宰相后,平時對他的決策就多有意見。
慕容謹之拉起雪婉,將她拉進自己寬厚的懷中,他的溫度,氣息,將她籠罩其中,無處可逃,雪婉仰望他,心中知道從今以后,他會成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之后,慕容謹之將雪婉安置進了奢華的以她名字開頭命名的天雪宮,而且隔天就封了一個妃位,這位雪妃的出現,除了得寵之外,沒有第二個字能夠形容她現在的處境。
日落西山,暮色漸濃時,當最后一個官員退出去,御書房更靜了。
倚靠在龍椅上的慕容謹之,終于轉過頭,將視線落在身后的白璃憂身上,“過來。”他說道。
白璃憂走到龍椅旁,長睫斂起,安靜的站在那里不動,“來了怎么不說話。”他又問道。
“那就請皇上恕了臣妾不懂規矩之罪。”白璃憂還是那樣站在,手中抱著暖手的小爐,沉靜的輕語:“皇上,剛封了妃,為何不去天雪宮呢?”
即使面對的殺人不眨眼的他,白璃憂依然是儀態嫻靜。
“你吃醋了?”他一雙深邃的眼睛中,幽幽的光芒閃過,隨即又消失了,“怪我封她為妃了。”
眼前是他珍寵的女人,他沒有必要隱瞞,“封她為妃,朕有其他打算。”
“我倒是不會吃醋,皇上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覺得奇怪,你啊以前對納妃的事情不太上心,怎么這一年時間就納了三名妃子,外面都在傳——”在他的注視下,她忽然不想說了。
而慕容謹之不動聲色,“想知道為什么嗎?”
“想啊,不過皇上想告訴臣妾嗎?”她知輕重,不強問,愿意回答,她就聽,不想說,她也不強求。
“今天——”慕容謹之挑眉,“是司空吉,韓良回國的期限。”
“納妃跟他們回國有什么關系嗎?”
“千葉一共有七國質子,而其中以韓良與司空吉的勢力最為強大,因為他們都是自己國家的儲君,韓良這人忠誠尚可,但那司空吉就——”慕容謹之輕嘖搖頭,“其實七國質子每年都在向朕晉獻美女,但是一直被朕拒絕,今年我之所以收了,也是因為朕想讓他們放松警惕,這樣就容易露出馬腳來,朕想看看到底是真的歸順千葉,還是狼子野心,伺機作亂。”
白璃憂對司空吉這人,沒什么好感,當初不是他一直在懷思面前慫恿造反,懷思現在也不會生死未卜,所以慕容謹之要對付他,白璃憂是十分愿意的,“我也不喜歡司空吉這個人,當初在蜀邑——”
慕容謹之將她拉進懷中,“放心,為了你,朕不會在追究趙懷思的謀逆之罪,只要不要讓朕再看見他就行了——而至于司空吉為了邀功慫恿趙懷思謀反的事情,朕一定會為你調查清楚的,如果清楚了,朕不會放過他。”
無論是慕容謹之所言,或者所行,白璃憂都知曉,從此以后,她就是一只被剪去了羽翼的蝴蝶,只能被他徹底的囚禁在這個皇宮里。
他以醇厚低沉的聲音,對她說道:“我知你心里擔心趙懷思,但是你無須多慮,那小子離開蜀邑時,帶走了不少金銀珠寶,說不定現在隱姓埋名在哪個地方逍遙自在呢。”
“是啊,那小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會虧待自己的。”
她話語委婉,卻又格外的堅信,慕容謹之莞爾一笑,“今晚朕陪你。”
他伸出手來,任由她纖細柔嫩的水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的手掌中,柔嫩的指尖,有些冰涼。
當她手指觸碰到他的掌心時,她抬頭望著眼前俊美的他,“掌心有些冰涼,怕是風寒還沒有好吧,以至于汗不能發出來,還是再請韓良過來看看。”她娓娓說道。
“經過上次清毒之事,你都快成大夫了。”他斜臥在龍椅上,不改慵懶,而她從容應答,沒有半分的猶豫,“這倒是——我還知道啊,這風寒,要以丁香,心意,佩蘭,以及柏葉,磨成粉,放進熏爐中,就能讓你出汗,通鼻竅,這樣聞上一兩天,就能逼退風寒,自然痊愈。”
“好,就照著你的方法,給朕來一劑,讓朕親眼看看你是不是在夸夸其談,還是就像是韓良說的,你已經能夠出師了。”他捧著下巴,溫柔的下令,“來吧。”
白璃憂沒有應答,只是輕輕地點頭。
韓良送給了她一個藥匣子,她一直珍視的帶在身邊,從藥匣子中拿出需要的藥材,精心的研磨成粉,掀開香爐,爐蓋上是一龍一鳳的雕刻,一朝前,一回首,鳳尾交纏在龍身上,刻痕是細若游絲。
慕容謹之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黑眸漸黯,她那專注的模樣,讓他心中想要跟她一生一世——
光影一閃,長明燈的燈火照亮了她的容顏,知道確認氣味沒有問題,一切妥當之后,白璃憂才抬起頭來,看著沉默不語的他。
“只要今夜聞了這香,明早風寒就會被逼退了,皇上不舒適的癥狀就能痊愈。”白璃憂平靜的說著,眼中沒有半分的笑意,“那位雪妃也會醫術,皇上為什么不去天雪宮讓她瞧瞧。”
她笑得單純甜美,卻醋味濃濃。
“還說不是吃醋。”說著,可是他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的改變,“如果不表現得像個昏君將司空吉帶來的人抱進懷中,司空吉會上當嗎?”
“這個司空吉,真的有陰謀嗎?”
“很大可能——”他伸手彈向熏爐,任由濃煙在指尖繚繞,“司空吉是南越儲君,可是十年前他的父皇后宮的一個妃子生下了南越第二位繼承人,其實司空吉的父皇一共有六個兒子,司空吉是長子,也成年了,而其他五個皇子因為出身低賤,對他造不成威脅,而那個新出生的皇子,母妃是外戚中勢力最強的,如果司空吉再不回南越,可能會失去成為南越皇的機會。”
“所以,你害怕司空吉為了回到南越,而做出傷害千葉利益的事情來?”她問道。
“沒錯。”煙霧盤踞在他們之間,白煙從熏爐中飄出,有時如絲縷,有時如掌如指,輕輕淡淡的拂過他俊美的輪廓,他領口與袖口,精工刺繡的柔美蘭花,卷曲蘭葉。
白煙籠罩著這個全天下權勢擎天的男人。
他隔著淡淡的煙霧,問她道:“朕的傷寒,明天就能好嗎?”
“是。”
“好,朕就等上一夜。”慕容謹之嘴角微彎,說道:“現在,時間還很充裕。”說罷,他懶懶揚手。
不知藏身何處的殿中宮女太監都無聲無息的出現,恭敬的垂首站在角落,不言不語的等待吩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拿來筆墨。”慕容謹之說道。僅僅兩個字,殿下的人就已明白,默默躬身退下。
才過了一會兒,他們就搬來紅木的如意卷腿幾,將筆墨,奏折慎重的放置在幾上,幾上的筆墨硯臺俱全,還點上燭,如此一來就殿中就燈明幾亮,更便于閱讀與書寫。
郭麟這時解開新卷,裱襯著暗色錦緞的宣紙上,攤放在慕容謹之面前,磨好了墨,布置好一切后,郭麟帶著眾人一如出現時那般又無聲無息的退出御書房。
慕容謹之坐起來,取筆蘸墨,落在宣紙上批注,就此不再言語,注意力全轉而集中在宣紙上的文字中。
光影繚繞的輕煙,筆在宣紙上劃過的聲音。
白璃憂還是那樣的坐在原地,靜默不語,甚至不曾望向宣紙上的文字一眼,長睫斂目,雙手迭于華服之中,除了淺淺的呼息之外,再也沒有半點動靜,宛若一尊美麗的雕像。
窗外,遲遲鐘鼓初長夜,時間無聲的流逝,兩個時辰之后,寫盡了宣紙的慕容謹之,終于是抬起頭來,燭光照亮他的俊臉,那張臉上全是汗滴,以及那雙疲憊的黑眸,才剛抬起手來,俏如鬼魅一般的郭麟已經送上錦帕。
慕容謹之站起來,解開了衣帶,褪下身上的長袍,拿過錦帕擦拭掉汗水,就連里面貼身的單衣,葉北汗水浸透了,燭光下,強健的身體一覽無遺。
“韓良說得對,你果然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慕容謹之似笑非笑,湊近熏爐旁,深深嗅了嗅,“天還未亮,朕就已經好了七八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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