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張師兄……”霜妙白心里羨慕，暗道一句。壓下多余念頭，附到河淵耳朵旁邊說：“師父，張師兄那邊情形恐怕不是太好！”

　　“哦？！”

　　滿堂皆靜。

　　霜妙白雖然壓低聲音，可在場諸人，有誰聽不見的？她本來也沒想隱瞞，只是借這姿態，委婉告知。

　　巨艦之上，一時只剩下霜妙白同河淵真人聲音。

　　“對手是什么人？”

　　“之前曾有人報名，自稱‘落日狂客’山高明……”

　　“山高明？原來是他！”

　　河淵臉上悚然動容。

　　手中法器閃了兩閃，霜妙白低頭看了眼，說：“那是第一場，之后……山真人退走離去。然后……又發生了第二場戰斗。二對二。除了張焚師兄，剩下三位未知……”

　　云霖子聞言待不住了，言道：“我去看看！各位師兄師弟，失陪一會！”做了個羅圈揖，長劍一閃，帶著身體飛起。

　　河淵拱手道：“貧道忝為主人，也當前去！”

　　形勢變化，河淵想入主九環嶼，仍然離不開刳山宗的支持，這時候肯定要表現關心。他向河漢、河湘使個眼色，道：“兩位師弟代我招呼好各位道友，失陪！”

　　琉璃刀光沖天而起。

　　不知那一句話刺激聽潮，碧水三潮之一，與苦潮真人共同充當近三十年來碧水閣門面的聽潮真人，聞言冷哼一聲：“我也去看看！”

　　緊接著，艮離山新山、風雷觀寧風，先后在師父師兄的示意下，表示愿意前往，追趕前三人去了。

　　大船上人一下少了一半。

　　風雷觀主云雷真人呵呵輕笑，眼睛瞟向“春波仙子”水碧瑤，問：“師妹不去看看？”

　　水碧瑤柔中帶刺，綿里藏針地反問：“刳山宗的弟子自有刳山掌教去管，用的著別派掌門越俎代庖？”

　　“也是，有云霖在場，不必擔心他會叫自己愛徒吃虧……”

　　……

　　數道光華突進狂飆。

　　云霖子一劍當先，速度遠超平時正常趕路。

　　另外四人知道他著急趕到，這次不是長途跋涉，僅有不到兩千里路，消耗稍微大上那么一些，也承受得起。況且云霖子不是莽撞無腦的人，仍然計算到了抵達以后發生戰斗的可能。

　　計算下來，抵達眠蛇嶺后，眾人雖然不是全盛，真元也不會缺損太多。所以都沒有出言阻止。

　　一刻多差不多兩刻以后，五人一起趕到眠蛇嶺附近。

　　距離兩三百里，對戰場局面的感知變得清晰。張焚所處局面，出乎預料的不壞。

　　“云霖師兄，你這個徒弟，你這個徒弟……”新山真人重復了兩遍，最終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總之比我門下孽徒強得多了！”

　　獸爪破空，銀光絢麗的飛劍帶領一條藍影在指風爪影中穿梭，飛行來去，履險如夷。

　　有了這么多時間緩沖，張焚漸漸看出干瘦漢子獸爪破綻。

　　體積、密度，先天一氣大擒拿也不能無視物理規律。修真者感悟天道，用和科學不一樣的方式遵循規則，使用自然規律，并不是規則的違背者。以前世普通人的眼光看著神秘，其實是因為不了解，以及大量“黑箱”的存在。

　　真正掰開了揉碎了，不至于讓頂級科學家都無法理解。與前世文明殊途同歸，表現不一樣，背后的基本道理是一致的。其實即使是科技造物，放到幾百年前的古人眼里，也一樣神奇無比。

　　體積放大，密度就小。

　　兩只遮天蔽日的巨大獸爪究其本質都是干瘦漢子雙手變化，離不開他真元支撐。要是說真元強度，張焚自信差距沒有這么大！

　　先后幾次突襲沒能得手，張焚仍然堅信自己判斷。

　　“嗖！”張焚雙手回收，轉身一起推出。

　　“大歸元掌！”

　　光芒從掌心升起。

　　一道筆直光束發射出去。

　　凝聚的能量打在獸爪上，這幾乎達到他最大輸出，全功率的一掌，打得獸爪虛影閃動，讓他看出端倪。

　　“原來是這樣！”

　　獸爪上真元看似均布，其實極不平衡。準確的說，是處于動態響應的狀態下。在整只獸爪里自由流動，平時均勻分布，一旦遭受攻擊，立即集中到一個點上，形成堅強防御。

　　看起來硬打硬撞，能夠玩得轉，本質上也是金丹算力的體現。不同于云霖子把算力用在劍法微操，控制飛劍上面，干瘦漢子操縱的是自己的真元。通過高超的計算和精準控制能力，達成動態防護。

　　想要破除，除非計算能力比他更強，動作更快，或者純粹以力破之！

　　“前面兩種我都做不到，不過最后一種方法還能嘗試一下……”

　　單純比較真元，質上面兩人難分軒輊，量上面張焚狀態完好的時候也比不過，更不用說嚴重消耗以后。如果不是白鳥王船上還有后手，隨時可以放出三十二近衛助陣；如果不是早前煉化《方天古殘篇》感悟到里面精義，他也會升起放手一搏的念頭。

　　“從前我的‘一往無回舍身劍’‘大河浩蕩不可擋’這些劍式，只注重最大輸出，卻沒有對輸出的能量形態做出更多要求，才會感覺威力瓶頸。其實一方面加大輸出的總量，另一方面還可以加強凝聚，縮小攻擊落點，形成更大壓強……”

　　嚴格說來算不上疏忽，刳山宗“一往無回舍身劍”和“大河浩蕩不可擋”之間差別就在于“大河浩蕩不可擋”被用來迎戰相同、較差敵人，只求發出沛然無可抵御的能量洪流。

　　“一往無回舍身劍”是用來拼命的，創造出來就是為了在強敵面前有個以命換傷的機會，本身極為注重凝聚，將全身真元聚集劍上，成為一點。

　　只不過輸出越接近極限，控制就會變得越差，這跟常人使用肌肉力量是一個道理。

　　沒得到《方天古殘篇》之前，極限輸出情況下，張焚根本控制不住。得到《方天古殘篇》，尤其是經過神火焚燒，重新整合以后，對真元的控制更上層樓，使得現在嘗試變成可能。

　　讓人眼花繚亂的花式飛行中，張焚身體外圍出現蒙蒙金光。不算耀眼，卻讓人感覺十分銳利，好像金屬實質一樣的光華升騰，顆顆粒粒從他身體外圍脫落下來。

　　千千萬萬細碎而又鋒利的刀片，隨風飛蕩。

　　真元幻化成為巨大獸爪都限制不住，被鋒利而又密集的真元切開條條道道，說大不大，卻極為麻煩的口子。

　　獸爪內部實施流動，高速響應的真元受到阻滯。身材干瘦矮小的黑衣修士眼睛一亮，贊嘆道：“好小子！”聲音緊接轉為狂笑：“再接下我這一爪，今天就不殺你！”

　　兩只各自遮住半邊天空，足足有一座小山大小的獸爪忽然縮小。

　　瘦干那人口中暴喝，吐息如雷，雙手握拳，拳頭暴雨一般鋪天蓋地，迎面打來。

　　鐵索橫江煙瘴寒！

　　四顧劍盤空飛旋，拳劍相觸，發出一陣金屬撞擊的響聲。本來不算纖細的劍身，在黑衣修士鐵拳的撞擊下，顯得風雨飄搖。

　　黑衣人一雙獸爪雖然縮小，可還有一間房屋大小，和正常尺寸的“四顧”相比，恍如牙簽撞巨石。

　　飛劍刺在握成拳頭的獸爪上，噌噌冒起火光，卻阻止不了一雙狂暴巨拳的接近。

　　“不好！”張焚心里暗道。

　　真元消耗過大，硬接招架不住。

　　本來憑借速度。靈巧，抵擋不住，想要逃走還不困難。可是四人分成兩組，捉對廝殺，算然沒有打成二對二，還是兩場一對一的局面，四人各自心中牽掛同伴，都做好了萬一情勢不利，出手救援的準備。

　　畢竟視線可及，做好準備才是人之常情。一點不顧及同伴，只管自己打自己的，才不正常。

　　就是這一點準備造成麻煩！

　　短竹竿一樣瘦瘦小小的黑衣修士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狂風暴雨式的拳擊目標不僅僅是張焚。假如張焚避讓，大半威力就將傾瀉到玉京身上。不說一擊制勝，至少能給她造成很大麻煩。

　　可是不躲……

　　躲得遠遠的，驅使雷電的黑衣壯漢配合的發出大笑，四只羊角錘加速拋擲，輪流握在手中敲擊，催促天空降下更緊密的雷電。

　　“閃！”

　　識海傳出玉京聲音。

　　“我這身體并非本體，必要時候，放棄也不可惜！”

　　十二人傀，張焚密下兩具，不是沒有替換余地。真有必要，確實由玉京來扛比較合適。可是此時真的擋不下來嗎？

　　自己的麻煩自己扛！

　　頃刻間，張焚來不及細想，雙手握拳局部龍化。手臂、胸腹，直到軀干，身體隱藏在衣服下面的部分，龍鱗浮現。大喝一聲，揮拳迎上。

　　砰！砰！砰！

　　狂風獵獵，火花四濺。

　　獸爪與龍拳拳對拳，硬碰硬，打得天空連連震響。

　　大多數觀戰的修真者修為不足，被爆裂巨響震得頭昏眼花，一雙耳朵嗡嗡作響。再差一些的，眼耳口鼻甚至滲出血跡，御氣不住，不得不再往后退。

　　幾十里外眠蛇城里，鬼哭狼嚎，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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