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執(zhí)棋之人
降臨這個世界時間還短,張焚賴以產(chǎn)生劍意的基礎,來自心靈深處曾經(jīng)的悸動,還是地球上的經(jīng)歷。
對于水行,得益于發(fā)達的電視轉(zhuǎn)播,大自然的威力,和家國仇恨民族感情等等多種因素混合。
如果說當時電視上直播的是墨西哥、索馬里,又或者其它什么國家發(fā)生的大地震,也不會在他心靈深處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記。
就好像那什么達,發(fā)生的大屠殺,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到現(xiàn)在連名字也記不住。
金相一行,是前身感悟最深的一行,也是刳山宗道訣、劍訣最原始的方向。獨立創(chuàng)業(yè)以前,他有接近十年的大型工礦企業(yè)工作經(jīng)歷,天天和金屬機械打交道,對金行的感悟積累不少。
可是土、火、木……
游覽過茫茫無邊的原始森林,知道燃燒幾個月的森林大火,知道死傷幾十萬人的大地震,親自游覽過放得下整個米國的撒哈拉。
這些都沒能在他心中留下如同水、金兩相一樣深刻的痕跡。
五行不能均衡,最先是木行、然后是火行;鹦斜恢型緭羝,不能憑借火生土,從火行劍勢中汲取力量。純靠心中土行劍意催動的土行劍勢顯得勢弱,緊接著,被金翼道人一舉摧垮。
新生成的金行劍勢面對極大壓力。
劍意中,種種無關的、零散的、弱小的感悟紛紛剝離,只剩下最純粹,記憶最深處,連他自己都已經(jīng)忽略了的經(jīng)歷。
重達2.2萬噸,總高42米,超過10層居民樓的大型模鍛機沖壓落下,巨大的金屬塊仿佛面團一樣,被這股無比的力量壓縮、揉按,面團一樣改變形狀……
這是人類工業(yè)的終極力量!
即使過去多年,表層已經(jīng)淡忘,當時那種震撼感覺,始終保留在他心靈深處,構成張焚金行劍意的核心。
劍意打磨分明,劍勢變得越來越是純粹。
大河浩蕩向東去,奔流到海不可擋!
張焚奮劍使出刳山劍訣二十七式里,除了“一往無回舍身劍”之外,最直接浩蕩的攻擊劍式。
說變化里暗藏殺機,這一劍比不上“紅花初綻雪花繁”,說直接迅猛,又遠不如“一往無回舍身劍”。
可這一式劍如其名,“大河浩蕩不可擋”,劍勢中多了一股浩蕩雄渾,勢不可擋的意境。
名稱是河,左光明感覺中,仿佛一塊巨大無朋的鋼鐵,剛猛無儔,迎面向著自己撞來。
還沒接觸,心靈已經(jīng)緊急報警。
左光明心道:“我已晉級甘露,豈能被一個還沒摸到神光極限的小子逼退?”黃臉扭曲,眼中兇光爆射,大喝一聲:“來得好!”背上一雙鋼鐵翅膀金光大盛,融合一處,仿佛一輪小太陽出現(xiàn)在山坡上。
星沉月落,地轉(zhuǎn)天旋,兩人直接碰撞,張焚只覺得身體不受控制,四面景物飛速變化,模模糊糊,煩悶欲嘔。
早已插手不進兩人交戰(zhàn)的王釋遠伸手接下張焚,攙扶他在坡上站穩(wěn),張焚才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是在剛才正面碰撞中被撞飛出去。
數(shù)百丈外的天空,顯得十分狼狽的左光明已經(jīng)穩(wěn)住身體,咬牙切齒怒視兩人。被張焚一劍打的潰散的片片羽刃正從各處,飛回到他肩頭。
背后散發(fā)光芒的金翼重新組合,左光明鋼鐵雙翅扇動,靠近又要殺來。
“你還好吧?”
面對王釋遠的問題,張焚無力苦笑:“不好!很不好!”手足無力,全身劇痛,神魂疲乏,連乘黃劍都不知道飛哪里去了,實在說不上個“好”字。連用神識召喚乘黃劍飛回手中的余力都沒有,根本不可能再打下去。
“那也只有我上了,希望大師兄盡早出關!”王釋遠指揮“狂風”飛起,隔阻在金翼道人和兩人之間。
“我本希望和平解決,想不到還是小看了你們,受死!”
……
長山東北,毒龍澗陣法籠罩范圍之外,一座小山坳里,不知什么時候搭建起一座小巧玲瓏的茅屋。雖是木板做墻,茅草鋪頂,卻一點不顯得簡陋。
云端之上,一道劍光落下,伴隨著劍光出現(xiàn)的英武劍仙,正是水云山上出名的前代弟子,成丹榜上第十七位的乙木森森梁木成。
星斗光芒中,伴隨著他湛清劍光落下的,另有一道金中蘊黑的劍光。
“梁兄哪兒去?何妨留下同小弟多親近親近!”
“慕明朗,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對啰?”
“不敢,不敢,只是希望向梁兄再多討教一二!”
兩人嘴里說話,伴隨著身體落下,兩支飛劍一直各展手段,纏斗不休。
終于,還是梁木成稍勝一籌,找到一個空隙,暫時擺脫慕明朗的糾纏,御劍降落到山坳里。
雙腳踏落實地,臉上的著急全被收齊,梁木成站在門前稍事整理,等到呼吸完全平穩(wěn),才在茅屋木門上叩了三下,推門而入。
這茅屋外表看來,仿佛山中獵人搭建的臨時住所,內(nèi)里卻是燈明幾凈,擺設整齊,說不出的雅致。
三兩枝新鮮綻放的山花枝頭爭艷,一只寶鼎裊裊吐出青煙。
一盞黑陶油燈大放光明,照得屋里如同白晝。
除開墻角擺放花瓶的幾案之外,靠窗位置,另外放著一張紋枰。
兩名寬袍大袖,悠然自若的修士正坐在棋盤旁邊,專心對弈。
看見梁木成進來,主位上頭扎道髻,黑發(fā)中夾著少許白絲,身披道袍那人哈哈一笑,推枰站起,道:“宇文道兄,看來是貧道先勝一局了!”
他對面那名修士聞言站起,輕聲笑道:“今宵興盡,改天再來尋道友重新較量!
只見他身材高大,一身玄青葛布道袍下擺只到膝頭,腰間用一根山藤充當腰帶,滿面虬髯,不修邊幅,偏偏自有一股豪雄之氣。站起身來,當真給人頂天立地的感覺。
“好走!不送!”青袍道士收攏棋子,溫潤剔透的黑白玉子隨著他手上動作,回到深紫近乎黑色的棋子罐里,放出悅耳的響聲。
接著棋子聲音提醒,梁木成擺脫剛才離開的高大修士對他心神影響,回過神來,走進棋盤,恭恭敬敬道:“師父,爾雅那里出了點小問題!
“我已經(jīng)知道,宇文天工就是為此而來。剛才慕明朗要是擋得住你,為師便不能干預毒龍澗里發(fā)生的變故。若是你能進到這里稟報,宇文道友就不能阻攔。你既然已經(jīng)站在這里,其它無需多慮!
“是!”梁木成恭敬答應,過了一會,忍不住又道:“發(fā)生危險的是當年王祖師的后人,現(xiàn)在是本山內(nèi)門弟子的王釋遠和云霖師兄的傳人!
“云霖收了個好徒弟,鋒絳師兄得了個好徒孫,可喜可賀!”青袍道人點頭微微贊許。
“闇毒教巫馬家不顧師父您老人家的警告,屢次生事,您看是不是……”
“算不上是警告!天大地大,這里不是水云山,闇毒教也不是本門下屬……”道人搖手笑道:“傳聞蟒毒妖將是當年蟒毒山通天妖蟒一脈,闇毒教是蟒毒山萬年土著,隱約和當年通天妖蟒有些糾纏,想讓他們罷手,我還沒那么重的份量。我那一封書函,只是提醒,算不上是警告,更說不上什么禁令。況且,巫馬家的小丫頭,也不是完全不知輕重的……你瞧,這不是沒事了嗎?”
對水云山略有了解的人聽到這段對話,都可以猜出,乙木森森梁木成的師父,那不是水云門當代長老,這十幾年最活躍的幾位真人之一的翮遙真人嗎?
透過翮遙真人展開的法術,梁木成清楚窺見鏡裂陰陽里發(fā)生的變故,冷笑一聲:“巫馬家的小丫頭,還真夠小心的!可惜,她不知道,動手清場的不是本門。師父,您老人家給了闇毒教飛劍傳書,如果巫馬星波的一雙兒女都折在這里,會不會……”
“修真問道,但求問心無愧!巫馬星波、闇毒教誤會也好,不誤會也罷,我又豈會在乎?也罷!看在巫馬陽夏份上,到得那時,能顧得過來,就一起護住他們。”
“是!”梁木成點頭答應,轉(zhuǎn)身出門,御劍離開。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一身道裝的翮遙輕聲吟哦嘆息,仍舊青春,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的臉上浮現(xiàn)濃濃倦色,給人暮氣深深的感覺。
翮遙子同梁木成說起巫馬星波的時候,巫馬家的一雙姐弟也正說起張焚。
云深霧重。
毒龍澗陣法第二層的鏡裂陰陽里,即使正午日光最盛時候,也是昏黃顏色,仿佛一幅巨大透光的黃色薄紗,籠罩整片天地。
黎明時分,昏黃更甚。除了天空顏色由黑轉(zhuǎn)黃,群星隱退,銀月消失,天地間的光亮不但沒有增加,反而給人減少的感覺。
昏黃的拂曉,唯有晨風和陣外一樣清涼,獵獵吹響純青色的長衫。
“張師兄、王師兄,對不住兩位了!左兄性子急,聽我說起蟒毒妖魂的事,便暗中記下……這事的錯在我身上,還請兩位不要記恨左兄!
“只不過蟒毒妖魂確實對本教至關重要,等兩位傷勢恢復以后,小妹再向兩位師兄賠罪。區(qū)區(qū)丹藥,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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