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夢境(貳)
因為,這少女的容貌跟司徒以沫一模一樣,可也只有容貌是一樣的,他剛剛所看到的,都是很陌生的存在,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不明白為什么司徒以沫的夢境,會是這樣的。若剛剛出現的小女孩就是眼前的女子,那這是司徒以沫的回憶?
可明顯不對,她是司徒王府的郡主,怎么會有這樣的記憶?
夢境的白衣少年又是誰?
水云翼很是困惑,也十分驚訝,他看著紅蠟燭一點點燃盡,也未見新郎進來,他望著叫初雪的女子悲傷的容顏,聽著她無聲的哭泣。
他很想過去安撫她,可此刻房門被推開,只見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少年進來,他瞧著他的容貌,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白衣男子坐在輪椅上,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女子滿臉的淚痕,溫柔又疼惜地望著她,一直默默守在旁邊,直到清晨才離去。
水云翼很是困惑地看著初雪和寧瑾琰的生活,初雪一次一次地表達自己的愛慕,寧瑾琰一次次隱忍地逃脫這份愛意,直到寧瑾琰去世,初雪孤獨地坐在梨花樹下。
看著梨花樹下孤獨悲傷的背影,水云翼覺得很壓抑,因為初雪,也因為寧瑾琰。
他忽然不知道這究竟是誰的幻境,也不知道此刻該做什么。可看到這般孤寂零落的背影,他忍不住想走近看看,可還沒有靠近初雪,就見梨花飄落,滿天飛舞,迷亂了人眼。
下一次睜眼時,畫風轉變,他站立在一座小木屋外面,周圍種著梨花,旁邊是小溪,院子里種著各種各樣的花,再里面有菜園子,還有果樹,幾只小白兔和小松鼠在花叢里竄來跳去,很是活潑可愛。
水云翼身處這樣安逸的氛圍,心也安靜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沉重的心情也舒展開來。
這時,就見一位身著藍色羅裙女子端著點心和茶水往花園里走去,她看著蹲在花叢里醫治鳥兒的黛色鶴紋錦袍公子,眉目輕柔,輕輕笑著。
“翰昱--”
“沫兒--”
被喚做翰昱的公子小心護著受傷的鳥兒走到女子身邊,將鳥兒小心放在桌子上,接過女子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看著女子一直柔笑。
“它傷得重嗎?”女子坐在男子身邊,輕輕撫摸小鳥的腦袋,黛眉微蹙。
男子輕輕握住女子的手,清和地搖搖頭,“沒事,只是些皮外傷。”
“也是,我的夫君可是堂堂醫圣的徒弟,醫治只鳥兒豈不是綽綽有余。”
“你呀!”
男子輕輕捏了捏女子的鼻子,寵溺一笑,女子嬌羞地靠在男子的懷里,滿是幸福的笑容。
“翰昱,跟我隱居在這片山林里,你會不會后悔放棄榮華富貴?”
“沫兒,這是什么傻話?能跟你白頭偕老,一生一世都廝守在一起,這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何來后悔一說?”
水云翼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因為眼前的恩愛的夫妻,正是司徒以沫和他自己。
此刻他覺得腳底千斤墜,身著也沉重起來,挪不開步伐。
司徒以沫的幻境,竟然是她和自己白頭偕老的未來,所以,他要是想救司徒以沫,就要親手毀掉這份幸福嗎?
為什么?為什么緣分,竟然要這般殘忍。
水云翼身體搖搖欲墜,渾身發寒,冰冷刺骨,他看著眼前恩愛的兩人,寒顫了許久,都沒有辦法上前。
“我去山上采藥草,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來。”
“嗯,我會等你的。”
“路上小心啊!”
“好!”
水云翼見幻境的他要出來,連忙躲開,直到他走遠不見,他才看向屋里正在喂小白兔的司徒以沫,盯著她安逸的面容許久。他緊緊握住雙手,狠下心里,想進去喚醒她,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剛到門口,就退縮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想逃避,卻見司徒以沫看過來,他身子一怔,望著她笑臉盈盈的模樣,下意識想躲避,卻被司徒以沫抓住了胳膊。
“翰昱?”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咦?你不是去采藥草的嗎?怎么不見藥草?”
“我……”
水云翼看著眼前柔雅清麗的女子,聽著她軟酥酥的聲音,他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份隱匿的愛慕,伸手抱住司徒以沫。
“以沫,別離開,我不想讓你離開。”
司徒以沫很困惑,她抬頭看向水云翼,搖頭柔笑,“怎么會呢?我怎么會離開你呢?你是我的夫君,離開你了?我能去哪?”
“對,我們是夫妻,誰也不會離開!”
“嗯,翰昱,我會相伴你一生,永遠不離開你。”
屋內,孟茹白看到司徒以沫雙手已經開始結冰,嚇得險些摔下去,她顫抖著身子,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握住司徒以沫結冰的手,再看水云翼,他的臉色也煞白如雪,頓時如墜冰山。
“怎么會這樣?”
“郡主,郡主,你醒醒啊!”
聽到里面的聲音,歐關澤飛一般地跑進來,看著孟茹白在一旁哭,他身子一呆,連忙過去,忍著亂著的心,問道,“怎么回事?”
“郡主,她可能醒不來了。”
孟茹白放開司徒以沫結冰的雙手,讓歐關澤看,歐關澤眼眸一怔,額頭一疼,他慌亂地看向一旁的水云翼,見他氣息紊亂,臉色蒼白,心忽然拔涼拔涼的 。
“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的!”
“宿二哥這么在意司徒姑娘,他不可能會讓司徒姑娘出事的!”
“不可能的,宿二哥一定可以活過來的!”
“他們不可能有事的!”
歐關澤想叫醒水云翼,孟茹白疲倦地搖頭,“沒用的,陷入幻境的人,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無論你怎么喊,他們都聽不見的。”
“怎么會這樣,宿二哥不可能會陷入夢境,他不會的。”
蒙面男子靠在門里許久,聽到他們的對話,他走進來,看了一眼臉上蒼白的水云翼和司徒以沫,隱下心中擔憂,看向驚慌失措的兩人說。
“這個時候,我們只能相信翼王子,相信他對沫兒的感情,無論幻境多么美好,他不會沉溺其中,他會讓沫兒醒過來的。”
孟茹白點點頭,如今除了相信翼王子,她們沒有其他辦法了。只是她聽蒙面男子叫司徒以沫沫兒,不免詫異,問,“敢問前輩是郡主什么人?”
歐關澤一聽,站起來看向蒙面男子的身份,眉角抖了抖,問道,“若晚輩沒有猜錯,您是司徒姑娘的小叔,司徒王府的三老爺?”
蒙面男子也沒有什么好隱瞞地,點點頭,不過沒有扯下面具,只是說,“我是來接沫兒回去的,同時也是來見見你們王后的。”
歐關澤知曉其中的關系,只是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看著司徒以沫的身體一點點結冰,不免擔憂,若是司徒以沫沒有醒來,那宿二哥還能醒來嗎?
幻境里,水云翼抱著司徒以沫坐在山頂上看夕陽西下,還有天空懸掛著的彩虹,兩人就這么安安靜靜地牽著手,相依在一起,直到夕陽落下,給天空留下一抹霞光。
水云翼看著司徒以沫柔和的臉,扶起她,微笑著說,“沫兒,如果,以后你忘記我了,記不起我了,你會不會難過?”
“夫君為什么這么問,我怎么會忘記你?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是說如果,如果,讓你活著,但必須忘記我,你會愿意嗎?”
司徒以沫困惑,但見水云翼一臉認真,她搖搖頭,緊緊握住水云翼的手,“不會的,如果,要我活著,但必須忘記你,那我不會愿意活著的,沒有你,我怎么會開心地活著?”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最珍貴的回憶,是我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若是連回憶都沒有了,那我的生活又有什么意義?”
“沫兒……”
水云翼陷入兩難,他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夫君,我既然成了你的妻子,自然要相伴你一生,若是我忘記你了,那我往后的生活該怎么辦?難道要忘記與你的點滴,另嫁他人?可若是有一天,我想起來了?我又該如何面對?”
“我……”
“如果你不忘記我,就會死,你還要跟我待在這幻境里嗎?”
“幻境?什么幻境?”
司徒以沫聽不懂,但聽水云翼小心翼翼的話,她俯身親吻水云翼的唇瓣,盯著他暗藏憂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是不是幻境,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即使會死又怎么樣?至少我還能跟你死在一起。”
“沫兒……”
水云翼輕撫司徒以沫軟嫩的臉頰,深情地親吻司徒以沫的唇瓣,輕淺而深綿。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躺在草地里,迎著月光,看著星星,水云翼輕輕撫摸司徒以沫的秀發,盯著她清甜的面容,心疼得他感到渾身冰冷。
沫兒,既然你將來恨我也好,我都不舍得你死,我只想讓你好好活著!
水云翼放下躺在懷里的司徒以沫,站起來,走到懸崖邊上,他看著也站起來的司徒以沫,柔聲說著。
“還能跟你共度這么美好的時光,我知足了。沫兒,以后你若想起來,恨我也好,怪我自私也好。我都只想讓你活著,只想讓你好好活著。”
“翰昱,你這是怎么了?”
“沫兒,我以前不相信有來世,可因為你,我想相信,我希望來世,我們有緣再見,可以長相廝守,真的白頭偕老。”水云翼邊說著邊往后退,半只腳已經踏空懸崖。
“翰昱,你干什么!你快回來!”
“這一世,沫兒,我們永別了。”
“不要!!”
“翰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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