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忽明忽暗，忽閃忽閃，盡頭而來的矮小人影踏著地面的廢紙。

　　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唱道：

　　“誰殺了知更鳥？是我，麻雀說：用我的弓和箭，我殺了知更鳥。誰看見他死去？是我，蒼蠅說：用我的小眼睛看見他死去。”

　　“是誰取走他的血？是我，魚說。”

　　稚嫩而清冷的童音唱著古怪的童謠，歌聲傳遍廢棄醫院、傳入每一個參與者的耳中。

　　暗處各人不明白童謠的含義，猜是游戲開始的警鐘，或者是捉迷藏開始的倒計時。

　　薛青鳥借角落的暗影掩藏，混濁的空氣因詭譎歌聲涌現透骨的寒氣。

　　當歌聲戛然而止，外面再度陷入死寂。

　　她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頭靠著墻壁沉思童謠的內容。

　　不一會兒，鏡片中的立體地圖出現一個綠點，其正穿過掛號大廳，緩緩朝這邊移動。

　　她錯愕，童謠響起之前地圖上沒有綠點。

　　再說綠點只有一個，肯定不是參與者，只能是娃娃了。系統這么牛，能顯示娃娃的定位？

　　眼看綠點已經穿過掛號大廳，愈發接近藥品庫，她死死盯著門口處。

　　沒多久，外面響起細微的簌簌聲，應該是有人踩著廢紙走來。接著微弱的綠光投在門口的廢紙上，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出乎意料，隨著一雙童裝皮鞋出現門外，綠盈盈的光芒染走廊。

　　藥物架子的縫隙間，她望見門外綠光大盛，背光的人影停在門口。

　　不要進來，她暗道。

　　怕什么來什么，人影邁進門口，綠光隨之充盈藥品庫。整個房間綠油油，架子和瓶瓶罐罐的黑影重疊，投射骯臟的墻壁。

　　矮小的女童越過一個藥物架子，她一邊盯著一邊摸衣兜里的手槍。

　　同時她望見女童背后，跟隨著一只散發綠光的蝴蝶。

　　突然女童駐足，她染著綠光的臉猙獰扭曲，五官猶如皺巴巴的布團。

　　薛青鳥已經拿出手槍，殊死一搏。

　　然而女童猛地轉身，徒手捏滅綠光蝴蝶。須臾綠光消失，眼前重回昏暗。

　　簌簌的腳步再現，這次是往外走。其慢慢走遠，再沒有綠光跟隨。

　　薛青鳥恍然大悟，那綠光蝴蝶是某個參與者使用的道具，給靈魂定位。

　　果然，三維地圖的綠點也消失了。

　　她長長地吁一口氣，從另一只衣兜拿出克隆布偶。上次見識過它的作用，貪好玩兌換了一只，沒想到這次派上用場。

　　她在克隆布偶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剛寫完最后一劃，克隆布偶自己跳落地，分裂出四只一模一樣的布偶。轉眼，五個穿著藏藍大衣、戴著微笑面具和防風護鏡的薛青鳥出現眼前。

　　“避開娃娃惡靈，去找娃娃惡靈的本體。”

　　一聲令下，五個克隆的薛青鳥相繼跑出藥品庫，三維地圖顯示五個克隆體的定位。

　　“我靠！”

　　另一邊，躲在診療科室的馮浩正暗罵一句，花20積分兌換的低配版惡靈定位就這樣沒了。

　　他以為低配版夠用，早知道兌換高配版。

　　地圖上的定位已經消失，他不知道娃娃現在在哪，糾結要不要換地方躲。

　　這個科室沒有娃娃的本體，不應該留在這里浪費時間。可是如果出去就遇到娃娃呢，他不確定靈能子彈有沒有用。

　　他藏在辦公桌后面，不算絕佳的藏身之處。

　　他咬咬牙，拼了。

　　先釋放三枚比手掌小的金屬圓球，讓它們飛出科室，分散監視。它們既能監視活人又能監視靈體，足足花了他150積分。

　　其中一個留在門外的墻角，監視科室所在的走廊。

　　他掃視一遍三個監視器的俯瞰畫面，趁娃娃還沒出現，趕緊爬出辦公桌。

　　正當他爬出半個身子，鏡片的其中一個畫面出現矮小的人影，赫然接近科室所屬的走廊。

　　他暗罵倒霉，急忙爬回辦公桌后面。

　　馮浩正目不轉睛盯著該畫面，那黑乎乎的頭頂距離該科室越來越近。

　　他背靠辦公桌，抱緊激光步槍，手心盡是冷汗。

　　這時，寒透心的陰風卷入科室，飛揚的灰塵涌入鼻腔。他馬上捂緊口鼻，忍住打噴嚏。

　　很不巧，畫面中的黑色頭頂走到門外，然后拐進來。輕微的步伐與他就隔一張辦公桌，且聲響越來越近。

　　面具下的馮浩正眨眨雙眼，食指緊扣扳機。

　　簌簌——

　　簌簌——

　　面具后的眼珠斜睨桌腳外，一雙童裝皮鞋半露，臟兮兮的蕾絲裙擺露出一角。

　　他把槍口朝上，等她一過來就開槍。

　　如他所愿，童裝皮鞋走到跟前，白色長襪和蕾絲裙擺臟兮兮。

　　他不假思索地開槍，靈能子彈打中她的小腿。

　　下一刻，她的小腿如同影像晃了晃，模糊并扭曲一瞬間。馮浩正乘勝追擊，朝她的身體連開幾槍。

　　他喜出望外，因為小女孩的靈體變得若隱若現近乎消失。

　　不多時，面具下勾起的嘴角僵硬——透明的小女孩再度重塑，完好無缺地蹲下來與他對視。

　　蘑菇頭下的雙眼沒有眼白，黑色瞳仁占滿眼眶。她咧嘴一笑，露出白慘慘的牙齒。

　　“找到你了。”

　　“別過來！”

　　粉糯的小手觸碰他發抖的手腕，瞬間如墜冰窖，他渾身發冷。

　　“你是‘鬼’啦！一分鐘內去找別人哦，不然你留下來永遠陪我吧。”

　　“咯咯咯……”稚嫩的笑聲遠去，馮浩正的腦海一片空白。

　　瑪德，他不想死！客人有一筆大單等著他簽約，他要活著回去！

　　熱血涌上頭，他飛快爬出去尋找目標。

　　通過不停移動的監視畫面，他找到最近的目標，奮不顧身地往對方所在飛奔。

　　那個人沒打算躲藏，凡路過房間就進去找一找。

　　這種蠢人正合馮浩正的心意，他很快就堵住她的去路。

　　“找到娃娃的本體了嗎？”他邊說邊靠近梳馬尾的面具女。

　　她看了看他，沒說話，準備繞開他出門口。

　　擦肩之際，馮浩正快速地抓住她的胳膊。

　　“找到你了。”

　　與此同時，清冷的童音再度吟唱童謠：“誰殺了知更鳥？是我，麻雀說：用我的弓和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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