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道：“那這位賀公子娶妻了嗎？我記得約十年前，他的結發娘子病逝后，他好長一段時間都是一人，雖身有殘疾，但那時許多好人家都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他就是不點頭同意，最近不知他的情況是怎樣。”

　　“還是老樣子，他沒有再娶，他那結發娘子與他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想來感情是極為深厚的。”雪思掀開馬車上窗簾的一角，看見賀覽站在路的一旁，撐著木棍正慢慢走著路，背影看來微微孤寂。

　　不識他的人，當然看他是孤寂了。

　　識他的人，只羨慕他有著雄厚的家產，那些想爭嫁于他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看上了他的錢財。

　　正常的女子，誰會愛上腿部有殘疾的男子。

　　許夫人感嘆：“那賀公子還是挺長情，先夫人逝去都有十年了，他還沒有續娶。”

　　“不長情。”雪思放下簾子，道，“他雖然沒娶妻納妾，但他屋里養了兩個通房丫頭，奴婢的妹妹雪果就是他屋里的人，隔三差五，就要被喚去屋里伺候。”

　　許夫人扁扁嘴，沒有再話。

　　雪思厭斥賀覽的就是這一點，瞅著雪果聲音像他那逝去多年的娘子，強買下雪果。

　　雪果出身是卑微了些，但身世清白，當個他們賀家這種大戶人家的妾是足足有余的。

　　可這死殘廢賀覽夜夜召喚雪果，讓她無名無份的，被人恥笑。賀氏一族傳到賀覽這里是單傳，賀覽可以一直長情他那死去的大娘子，但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傳宗接代。

　　改日時機到了，真正的主母進了賀家的門，雪果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若雪果當了妾，都能在賀家占得一席之地，而那沒心冷情的賀覽既不讓雪果當妾，也不放她出賀家門。

　　每每想來，雪思都是一肚子的氣。

　　斜陽殘照，黃昏已到。

　　市集上，人煙減少，攤販們都各自收攤回家。

　　黃慈繡數了數，三筐土豆，她今日就賣掉了一筐土豆。

　　沮喪之余，她背上空背簍，綁上了兩筐土豆往家里趕。

　　家中飯菜已做好，一碟醬菜，三碗麻辣豆腐，就是七個大饒餐食。

　　黃慈繡在院子里卸下土豆，摸著發燙的額頭，對抱著孫子的周氏道：“娘親，我今夜不吃飯，你們吃吧，我想去躺一會兒。”

　　“好。”周氏沒有發覺她的異樣，放了她進屋休息。

　　黃慈繡知道自己是發燒了，但她不想。

　　從早上喝了吳氏遞來的沙石水，她就感覺不舒服了，渾身都透著燙。

　　僅僅是發燒，黃慈繡又不是沒有發過燒，有個頭疼腦熱的，她都捂著頭睡一覺，憋出一身大汗，病就痊愈了。

　　只是今夜黃慈繡正昏睡著，就被冷水潑醒了。

　　黃慈繡從驚慌中醒來，捋過濕發，眨著模糊的眼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發生什么事了？你還有臉問！”黃秀才手里拿著一個空碗，道，“老夫喊你喊不應，想著用水再不潑醒你，老夫就要拿鞭子抽了。”

　　被冷水潑上的黃慈繡，身體一半處于冷，一半處于燙。

　　她打了個哆嗦，看清站在床前的人是黃秀才，問道：“怎么了，爹爹？”

　　黃秀才道：“快收拾一下起來，張叔家的老伯沒了，缺個抬尸的人，你過去替上，能賺十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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