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吃肉
莊夢羽快憋死了。
作為一個手機不離身,就是感冒發燒在床~上癱著也要補劇追番的現代人來說,只是趴著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能做和把人放在火架上烤著沒什么區別。
現在是幾點,今天是幾號,這會兒是什么季節,她究竟穿到了哪個年代……這些莊夢羽統統不知道。問浣劍,浣劍也只會機械地回答她:“姑娘有傷在身,不宜操勞,請休息吧。”
莊夢羽看著房間外邊兒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身上是逐漸不疼了,心里卻像是油煎過一樣難受。
想到自己幾天前還掛著滿眼睛的紅血絲對著電腦屏幕自言自語說真他娘的羨慕可以隨便在課堂上發呆的學生啊,莊夢羽就想對現在只能趴著發呆的自己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她現在除了解決生理問題,連床都不被允許下。在床~上她被允許做的事情也只有趴著發呆和趴著睡覺。
“姑娘,午膳送來了,奴婢來喂你吃。”
浣劍說著就端了碗到了床邊。
這位女斯巴達人像是不需要睡覺,不管莊夢羽睡過去還是醒過來,她總能看見浣劍瞪著銅鈴眼注視著自己。死里逃生的莊夢羽只能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說:就當浣劍是能自動行走的攝像頭吧。隱私誠可貴,性命價更高啊。都是女性朋友,就不要介意自己渾身上下如廁洗澡都被看了個遍吧。
當然,喂飯就不用了。她手還沒斷。
“不用不用,我沒傷到手,還是我自己吃吧。”
“奴婢的主子吩咐過奴婢,要奴婢好生照顧姑娘,姑娘且歇著,讓奴婢盡了自己的職責。”
浣劍一本正經地盛了一大勺粥,就著大勺遞到了莊夢羽的嘴邊。
莊夢羽在這一刻懷疑自己穿成了一只大鵝,浣劍用比自己嘴還大的勺子來喂自己吃的,就是想把自己填成肥鵝。……不過就填肥鵝來說,浣劍給她吃的東西還真是……過于寒酸。
清湯寡水的白米粥,里面漂浮著幾根綠油油的小白菜。賣相尚算不錯,就是對于莊夢羽這種天上地下海里的都吃過的現代人來說,實在沒什么吸引力。
莊夢羽咽了口唾沫。
穿來這個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古代已經三天了,她雖然沒和浣劍說過多少話,但也能感覺得到浣劍不是什么壞人,對她也沒什么惡意……好吧,話不能說太早。浣劍是什么人,對她這么戒備是為什么先不討論。總之浣劍和那個執意要殺她的斗篷男不一樣,是個能溝通的人,光憑這一點她就還是打算再爭取一下自己的人身自由。
“浣劍,我明白你主子是擔心我背上的傷口裂開,所以才讓你監督我歇著別動。但是浣劍,你知道嗎?人長期不動是會生病的。先是皮膚上生褥瘡,后是思維遲鈍四肢反應慢,接著會——”
莊夢羽的話浣劍沒聽懂幾句,什么褥瘡思維的她不明白,唯獨“人長期不動會生病”這一點她算是明白了。
“再說我好手好腳,背上的傷口因為你給我上藥換藥也都好了個七七八八。你再不讓我動一動,我就要從人變成被圈養的豬了。”
被圈養的豬?哪里有妙齡女子會這么說自己的?浣劍遲疑了一下:“那奴婢、去請示一下主子……”
“好!”
莊夢羽眼睛里忽然綻放出的光彩讓浣劍一愣,她有些想反悔,莊夢羽卻已經泥鰍似的扭著身子往床邊挪了挪,雙手直接握住了浣劍端碗的那只手:“浣劍你快去快回!我就在這兒等你!”
浣劍本來是想讓莊夢羽先喝了粥的,結果被莊夢羽用話一帶,又被莊夢羽盯得沒法拒絕她的要求,只好放了碗出去了。
浣劍一走,莊夢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床。她嘿嘿笑著打量了周圍一圈,接著就在暗中注視她的人眼皮子底下伸起了懶腰。
好幾天沒活動的筋骨被扯開,莊夢羽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她一開心就忘記自己背上還有鞭傷,一伸腰就扯到了傷口,疼得嘴里“嘶嘶”了兩聲。
那在暗處注視著她的人原本已經捏了毫毛針在手,就等著她作出什么刺探的舉止后用淬了毒的毫毛針送她上西天。見莊夢羽下了地只是踢腳蹬腿,一會兒敲敲自己的脖子肩膀,一邊揉揉自己的大腿小腿,他手里的毫毛針又收了回去。
絲毫不知自己剛剛逃過一劫的莊夢羽舒展夠了身體,這才在桌邊坐下。
咕——
一聲響從莊夢羽的肚子里冒了出來,接著第二聲、第三聲響也跟著飄了出來。莊夢羽看看桌上那碗清湯寡水的白粥,原本很餓的肚子瞬間就沒了食欲。
是,她平時也沒少瞎湊合一頓。可是連著三天都吃同一種清湯寡水,她腦子里已經全是紅燒肉、粉蒸排骨、糖醋里脊、北京烤鴨、土耳其烤肉還有炸雞烤翅了。
啊——她好想吃肉。想吃到不行。
就在莊夢羽想著紅燒肘子花生豬蹄想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的時候,浣劍終于回來了。
剎那間莊夢羽仿佛看見了救星。
“浣劍!如何了!?”
浣劍神情古怪地看了莊夢羽一眼,道:“姑娘……主子說,隨姑娘喜歡。姑娘還有別的什么想要的東西,可以一并遣奴婢拿來。”
“真的?”
“那是自然,主子一諾千金,出言不悔。”
莊夢羽大喜過望,立刻就拉住了浣劍的手:“肉!浣劍我想吃肉!”
暗處盯著莊夢羽那人差點兒沒腳下一滑跌到地上來。見過實誠的女子,沒見過這么實誠的女子。小女兒家家的嬌羞一概沒有,大家閨秀的儀態和矜持也沒看出來。
可她從落雁塔上掉落下來的那日,身上穿得分明是只有官宦人家才能穿的錦緞料子。身上雖然沒有幾件值錢的首飾也沒有銀錢,可頭上那支金鑲玉的簪子之精美,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能隨意戴著出門的東西。
既然浣劍已經回來了,那么是時候他該去稟報侯爺自己的所見所聞了。
“侯爺。”
一身朱袍發如霜的男人站在書房里,輕輕摩挲把玩兒著那一支金鑲玉的簪子。在暗處監視著莊夢羽的那人單膝跪在他身后,抱拳道:“那女子并無想要逃走或是刺探的行徑。”
“哦?”
“她支開浣劍似乎只是想活動一下~身體。”
薛無涯勾了勾唇角,沒有回頭:“那她和浣劍要了什么?”
想到方才那一幕,抱拳的金戈還有些想笑:“……肉,侯爺。她向浣劍討了肉。”
那日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墜下落雁塔,他們這一邊露了藏起的獠牙,而潛伏著準備襲擊他們的刺客也從他們的應對中明白了朱衣侯一行是有備而來,己方下場不但未必能取了朱衣侯薛無涯的性命,還有極大的可能性有去無回。
薛家是戰場起家,手中多得是刑訊逼供俘虜的法子。刺客橫豎都是死士,沒得手不算是失敗。活著被朱衣侯一行給抓去了對幕~后那人來說才是平添威脅。是以領頭的刺客看到薛無涯一行有所防備之后,立刻聰明地選擇撤走。
薛無涯雖是命人去追了,但彼時他剛剛入城,手里的棋子還沒能完全到位,對方又是油滑老練的地頭蛇;雙方糾纏了兩天一夜,終歸薛無涯的人還是沒能追查到刺客們后面的人。
不過薛無涯手上的線也不算是斷了。
他還有幾條線可以查。一條是那天安排他們入城的人,一條是那天在城門外前來迎接他的和尚們,另一條就是從落雁塔上墜落下來的女子。
薛無涯不相信巧合,也不相信命運。如果說他相信什么,那一定是那來歷不明的女子從落雁塔上墜落下來一定是有人策劃好的。
那么,那女子究竟是連環計中潛伏的刺客還是被派來接近他的奸細呢?
無論哪一種,他都會用她來抓出她身后潛藏的那主使的。
“哈秋!”
莊夢羽打了個天大地大的噴嚏。然后她吸吸鼻子擼開了袖子。哈哈哈!她終于能吃肉了!浣劍果然給她帶了肉回來!
眼睛亮晶晶地往浣劍放到桌上的食盒看,莊夢羽期待的眼神中,被揭開了蓋兒的食盒里露出了一盆紅燒肉,一盆子比莊夢羽腦袋還要大的、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紅燒肉。
對著這一盆比自己腦袋還大的紅燒肉,莊夢羽顫抖了。碗里的油,像水一樣。那一層厚厚的肥肉一顫一顫,簡直和果凍布丁差不多。
太極端了、實在是太極端了……莊夢羽咽了口口水,都快懷疑是不是有人想要惡整自己了。這么一碗……一盆東西吃下去,嘴巴里淡出個鳥來的她今天晚上就拉得別想下地了吧。
可是自己要不吃——
對上浣劍的銅鈴眼,莊夢羽已經在腦海里自動補完了浣劍用紅燒肉塞她嘴里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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