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什么意思？”秦壽依然沒有理解長眉道人的話。

　　長眉道人對他茫然的神色很滿意，不懂嗎？不懂就對了。

　　故弄玄虛，半真半假，似是而非，永遠讓自己顯得高深莫測，乃神棍必備。

　　“‘九’乃陽極之數，性烈而驕傲，陽極宜陰返，因此也是不穩定之數。”長眉道人講話仍是不緊不慢，但偏偏秦壽和秦財都不敢加以催促。

　　“而老爺您最近卻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此事將令您的兒子胎神不穩，才給他帶來這場無妄之災。若此事處理不妥，哪怕孩子順利生了下來，也會帶著先天不足。”

　　秦壽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那這‘天’字，就是先天不足的意思？”

　　他想要兒子沒錯，但并不想要個傻兒子啊！

　　“不止。剛才貧道也說了，老爺您今年犯了金煞，此災正是因為金銀之事而起。而那給您帶來金煞之人，名字中帶著一個‘天’字。”長眉道人半垂著眼眸道。

　　“天字？可我最近根本沒有接觸名字里帶天字的人啊！阿財，你快幫我想想！”秦壽如坐針氈，不由得急得站了起來，轉頭去問秦財。

　　秦財想了許久，也確定道：“老爺，確實沒有名字帶天的人。”

　　長眉道人只是笑笑，“貧道只能推算出這么多，其他的，天機不可泄露。”

　　秦壽愣了會兒，才想起來問道：“大師，若我查出了這金煞是何人，我該如何處理？是要把那人……”

　　他臉色陰鷙，意思不言而喻。

　　長眉道人搖頭，“金煞之人身上的煞氣甚是了得，只能避而遠之，若想著強行壓制，反而不妥。”

　　秦壽若有所思，“大師意思是，若我知道這個人是誰，只要遠離他就可以？不能傷害他？”

　　“萬萬不可傷害此人。”長眉道人鄭重道，“并且，因此人而獲得的金銀也需盡快退回去，與此人的任何事情都要撇清所有關系，否則后患無窮。”

　　“可我根本不知道此人是誰啊！”秦壽委屈地叫了起來。

　　長眉道人只道，“卦金十五文錢。”

　　秦壽直接放了十兩銀子，“這里十兩，不用找了。大師，只要你再幫我推算一下，那金煞之人是誰，我再給你一百兩！如何？”

　　長眉道人閉眼搖頭。

　　秦壽追加道：“二百兩！”

　　長眉道人仍不為所動。

　　秦壽咬牙，“三百兩！”

　　長眉道人嘆氣道：“這位老爺，不是貧道不愿意幫，而是天意如此，只讓貧道能看出這么多。老爺還是請回吧。”

　　別說秦壽了，長眉道人暗地里也急啊……他是不是說得太隱晦了？按秦壽這人的豬腦袋，能想得到真正的答案嗎？

　　可是他又不能把話說太白，說太白了就很容易讓人察覺這是一個局……

　　愁人。

　　主仆二人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

　　秦壽臉上的烏云就未曾消散過，“阿財，你說我們秦家吧，雖然先貧后富，但爺爺那一輩能生，爹那一輩也生得不少。到了我這們一輩了，三代之中我們這一代最富足沒錯，怎么想要個兒子就這么難呢？”

　　秦財道：“小的不知。”

　　秦壽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我看你啊，不是不知，是不敢說。”

　　秦財立馬低下了頭，“小的是真的不知。”

　　秦壽徐步走著，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每走兩步就嘆氣一聲，憂心忡忡的樣子。

　　秦財便提醒道：“老爺，依老奴看來，您的當務之急是該查一查家中是否真的有女子懷上了身孕……”

　　秦壽一拍大腿，“對！走，我們趕緊回去！”

　　…

　　…

　　家中女眷一字排開，秦壽對秦財找回來的幾位大夫道：“勞煩各位大夫了。”

　　這幾位大夫是縣里醫術最頂尖的了，據聞其中一位還曾把出了只有半月的并不明顯的喜脈。

　　秦壽身后的秦財有些納悶了，“老爺，你不是才睡了兩個婢女？”

　　怎么現在廳堂之上排著的有一二三四……九個？

　　秦壽低低地咳了咳，“不記得是哪兩個了。”

　　當時喝多了，只記得姿色尚可。

　　秦財扶了扶額，對自家不靠譜的主子感覺無語。

　　秦壽此時心里是忐忑不安的。若真查出眼前的婢女有孕，那就說明了那位相字的道長簡直是神機妙算，專門來打救他秦家的活神仙……

　　半個時辰后，秦壽怔怔地坐在凳子上，手里吃了半盞的茶都忘了放下。

　　秦財則笑嘻嘻地上前道賀，“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九名婢女中，確有一名探出了喜脈，雖脈象尚淺，但確實是喜脈無疑。

　　秦壽如墮夢境，難以置信，“真的有了？”

　　“是啊，有啦！”秦財笑道，笑著笑著，發現自家老爺還沒回過神來，便伸手取下秦壽手里的茶盞，“老爺，您……不高興？”

　　高興？秦壽抬眸看了看那站立一旁嬌俏可人的婢女，瞇著眼睛看了看，又看到了那婢女耳旁的痣，與自己那次酒后模糊的印象重合上了。

　　對，他是睡過這婢女沒錯。“高興，當然高興。你叫什么名兒？”

　　“奴婢玖兒。”婢女含羞帶怯地回應道。

　　“九兒？”秦壽聽到“九”字，右眼皮莫名跳了跳。

　　“嗯。”婢女沒聽出兩個字有什么差別，低聲應了。

　　“噢。那，你先下去休息，好好休息哈……阿財。”秦壽吩咐道。

　　“好嘞。玖……玖姨娘，你跟我來。”秦財很有眼力見地立馬改了口，笑容有些諂媚地帶著這位新晉姨娘下去，重新安排房間等事宜。

　　等他安置好那婢女回來后，發現秦壽還在發呆。

　　“老爺，您到底怎么啦？”

　　日盼夜盼的孩子終于來了，如今看來，那長眉道人解的字已經應驗了一半了，若孩子生下來真是個帶把的，那就全應驗啦！

　　秦壽臉上確實不見喜色，反而有些焦慮，“阿財，我還是想不出來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名字里帶‘天’的人！”

　　秦財一愣，也才想起這一茬來，慌忙找來筆墨紙硯一一攤開，“老爺，我們不著急，不著急哈，慢慢想，想到一個就寫下來一個。”

　　“嗯。”秦壽定了定神，開始回想起最近接觸的人，“張偉？”

　　“下一個。”。

　　“不對，張偉的妹妹是不是叫張天？”秦壽微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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