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朝思暮想
“切!管他笑話不笑話!我想你這樣,你就得這樣,聽我的,準沒錯!
雖然是你是恢復了大半,可你還是傷員。
大病還未完全好,怎么能自己走了?這么多天沒走路,怕是連怎么走都忘了。
剛醒就要逞強,你是自我感覺太棒了吧?想要出去曬太陽,看看外面的良辰美景,就得聽我的。
不然,你還是在床上躺著得了。”
他將輪椅推到床邊,嚴肅地開口,眸子里也多了幾分認真。無奈扶額,阿涴還是沒有再糾結,直接說:
“好啊!那就這樣去!”
他露齒笑了,二話不說,直接將輪椅上的軟毯拿開,在她驚訝的眼神下,掀開了被子,抱著她坐進了輪椅,又把薄毯蓋在了她的下半身上。
將輸液管扯了過來,放在輪椅的掛靠里,阿涴道:
“我這樣蓋著出去,難道不熱嗎?你是要熱死我?還是要悶死我?”
低頭笑笑,他推著她往門外走去,“不是悶死你,也不是熱死你。我沒有那樣狠心。你不是處在這樣的一個時期嗎?
怎么也要注意保暖,聽說不這樣做,以后還會更嚴重。要是下個月,你直接疼了走不動路,可別怪我沒有好好待你。”
“不會的。我怎么會呢?”
一路說笑了著出了醫院,往后院游去。后院的長椅上,坐著許多穿著病號服的人。
有老人小人,中年人,面色都不太好。許是由于各種疾病纏身,許是因為這天色還不夠好。
稀疏的陽光從大樹枝丫間灑過,溫溫柔柔的,人也不覺跟著懶了起來。
阿深緩緩推著她往一處空置的輪椅旁走去。
“怎么樣,感覺里面好,還是外面好?”
他笑著問,走到了長椅邊,為她理了理毯子,查看輸液管沒有異樣后,才邁開腿,坐到了長椅上,伸手撐著輪椅,偏頭盯著她。
“好啊,這太陽,真是得勁極了!”
阿涴滿足地吸了幾口氣,身上的無力酸軟也漸漸被這溫暖的熱意去了疏散了幾分。
“這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真是爽翻了。我渴望,我請求,太陽公公啊,你把我曬死在這里得了。”
“曬死你得了?我白救了!”阿深挪了挪身體,靠向椅背。
陽光趁樹葉不注意,偷偷掠過,跑到了他的脖頸里作亂。
如果是換做以前,他肯定要扯了衣領藏住自己。今天卻意外地,不想。
“才曬不死我呢?頂多就是成了黑炭,讓你認不得我罷了!”
阿涴伸手撩了撩頭發,接受著光明的洗禮。
那邊躺著幾個人,或是聊天,或是淺眠的,很是舒服。
她的目光落在這家醫院的建筑上。厚實陳舊的瓷磚彰顯了不一樣的年代感。
窗欞復古,外觀金屬桿上生了些銹,撲面而來的年代感頓時讓內心越發的寧靜祥和。
不遠處也同樣有人在樹下。左右數數,就這個后院,就長了十多棵快要頂天的樹,為這個原本燙熱無聊的午后,添了無數涼爽。
“成黑炭個鬼!”阿深移開了視線,望著遠處的高樓,忽而幽幽說道:
“二貨,都二十多歲了,就沒有想過要,找一個男朋友嗎?母胎單身的感覺,怕是看到一只老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的吧?”
驀然闖入耳中的話把她的思緒攪了個底朝天。淡淡看了他一眼,她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問他:
“你呢?”
他低頭盯了一會兒地上旋轉的光斑,眼里冒出了隱晦的神色,輕輕道:“她呢,可能快要到了吧?
我有想過,我愛的人,會是世上最好的人。
不論她的美丑,不論她身世如何,身在云端也好,流落塵泥也罷,無關緊要,不值一提,懶于啟齒。
我愛她,所以在我眼里,她會是世上最好的人。
她是我的一切,她是我的午夜夢回,她是我的朝思暮想,她是我的神。
她會是上天給我安排的,最最和我相配的人。
活著的時候,我們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就此一生,只愛一人。
死了后,我們的靈魂會在奈何橋上,凝結在一起,來世還要做夫妻。
她就是我愛的人啊!
可惜,我愛的人,二十多年了,她還沒走到我面前啊!
可能,是迷路了吧!也或者,是要我多走點,才能讓她看到吧!”
他的視線定在了她的臉上,起了些許波瀾。
阿涴垂眸,錯過了那個眼神,沉在暖色的光線里,“也許,是的。她還沒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有的人,注定,不屬于自己,所以得不到。有的人注定是自己的,只是還沒到。如果注定要相遇,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這世界上優秀的人太多了,你期盼的人,是其中之一。
遇者千萬,偏生是你。向你靠近,各自安好。想念的人,總會再見。
阿深,想念的人,終是會再見的。想要遇到的人,也會來的。”
溢開了笑容,她回望著那人,面無避諱。對視的兩眼里似乎含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就在那一刻,一道突兀的鈴聲打破了這陣平靜,她淡淡地收了神,又閉著眼享受地嘆氣。
阿深低頭,將眼里的那點情愫掩去,拿出了手機。屏幕上熟悉的號碼喚醒了他快要失去的理智。接通電話,他叫道:
“阿姨?您來了?我們在后院這邊。”
阿涴猛地轉頭看向他。他瞇眼笑,回答了她的疑惑。
果然,是于嫃女士到了!
阿涴的手抖了抖。還是要見到了。現在,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么,肯定又是一場不停的傾訴。
當真是,沒過幾分鐘,于嫃女士的身影就出現歪了視線中。
阿涴歪頭看向阿深,他攤了攤手,無辜地看著她,表示自己也是無能為力。
那個女人邁著焦急的步子,一下子就沖到了她的面前,將她上下左右,恨不得連骨頭都要查看一番后,才抹著淚道:
“你怎么這么傻?你去L鎮干什么?媽也沒去過那地方,你去干嘛?
我們好像沒有什么熟人在那邊,你過去是因為要做什么?你做什么媽也管不著,反正你也大了,想做什么是你的權利。
你知不知道,小深和我說,你在醫院的時候,媽有多著急?
小瓘也是急瘋了,那時候連頭發都沒梳地沖了過來。聽說還是去了什么山洞,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媽就只有你這個親人,你能不能讓媽安安心,好好找個穩定的工作,上班,以后好養活自己?”
阿涴被噼里啪啦的一頓批評,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和她爭辯,只得無奈地說:
“媽,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也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又不是我故意要進去。
后來的一切,當然都沒有用在我的想象之內的。生活這么美好,你又這么好,我怎么會去做些不靠譜的事情呢?”
于嫃輕輕拉著她的手問:“那這里呢?這是怎么回事?這上面的傷勢?
還有你脖子上這些劃痕,還有腳踝上的,這些都算什么?你給我說的是,出遠門一趟,我沒有阻止你,就是相信你。
既然遇到了事情,就應該早點打電話來說呀!還是說掉進山洞里沒有信號?那后來是怎么聯系到了小深的?
你不知道小深為你付出多少心力,聽小瓘和我說,他差點被警察當做瘋子趕出去,就為了報警找你……”
“阿姨!咱不說這些。小涴剛剛醒來,聽了這些不好。我做什么不要緊。我們是朋友,只要她安然無恙,我做什么都是開心的。”
阿深忙截住她的話,生怕她再說出不該說的話。于嫃許是也意識到了什么,語氣轉了轉,接著說:
“好,那阿姨不說這個。”
她笑著對他道。而后又看向阿涴,一臉的嫌棄加無奈,語重心長地勸:
“媽知道,出去這么多天,你肯定是受了不少苦。看看你,胳膊都快成桿了,媽得給你多燉湯補補,要不然,你什么時候才能恢復活蹦亂跳的樣子?
還有啊,畢業了,聽說別的人都為找工作發愁,你也該上點心,好好找個工作。
不要認為我一直在煩你,這個,關系著你將來能否幸福。所以呢,你還是放在心上,聽進去。
我也知道我嘮叨,但是為人父母,就是應該多給自己孩子指點明路。
要不然,沒了我們前人的教訓,你還得走多少彎路不是?在這里,也挺曬的,少呆一會兒,就回去躺著吧!
早上為你熬的湯應該已經喝完了是吧?下午的還沒有呢?我去菜市場買點肉,下午再給你燉。”
她絮絮叨叨地念了一堆,阿涴垂眸望著她略顯粗糙的手,還有臉上布上的滄桑,懶懶道:
“你的工作呢?一直在這兒照顧我,也不好。反正我身邊有個免費的勞力,他來照顧我好了。
再過個幾小時,我就可以起來蹦跶了。你不用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我是個大人了,有些事,還是有數的。”
“瞎說什么呢?什么花心思在你身上?我是你媽,理所當然地要關心你。
工作的事,我請了假,沒什么問題。在這個當口上,還有什么比我女兒的健康更重要。
你要是心疼我請假扣掉的工資,那就趕緊好起來,找個工作,賺到錢了養我得了。”于嫃替她理了理毯子,又道:
“小瓘那邊,她好像很忙。但還是一直打電話安慰媽媽,你交的這個朋友,還是很不錯的。
靠譜!以后,有他們陪著你,媽也會放心很多。病好了,就收心了吧!
像她一樣,年輕一點的時候,還是把重心放到工作上,多為自己找找后路!也好,在老的時候,不會再操勞!”
阿涴淡淡應:“我知道。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很擔心我,也不可能放棄一些東西的。她很好,我知道的,也懂。”
阿深見兩人臉上浮現的笑意,插嘴問:“那南宮瓘很好,我就不好嗎?”
阿涴給了他一個白眼,開始閉眼沐浴著陽光。于嫃瞥到她眼角邊泛起的疲憊,回頭望著阿深,溫溫解釋:“你們是不一樣的。”
阿深探頭過去,饒有興致地問道:“阿姨,我們怎么不一樣了?”
于嫃點了點他的額頭,寵溺地笑說:“你對小涴的好,和小瓘對小涴的好,可是不一樣的。你的好,可能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阿涴的耳朵動了動,又無聲歸于平靜。
阿深偷偷瞄了她一眼,又問于嫃:“阿姨,既然你這樣夸我,那我毫不吝嗇地收下了。我和慕大傻,是冤大頭,是好朋友,好兄弟,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
于嫃幸福地笑了,道:“是,好啊!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
他們的談話一直如風般自在地飄進阿涴的耳里。她在心底模擬了千萬回,終于在這一場快要陷進回憶的夢里,醒了過來。
聊了許久,于嫃便回去準備為她燉湯了。又和阿深在后院悠閑地賞了一會兒景,他們才回了病房。
身體恢復活蹦亂跳的時間,不過就是一晚上的事情。第二天,她又成了從前的慕檀涴。
可是,有些東西,終歸還是,不同了。
這次蓄謀已久的追逐,最后,將會悄無聲息地結束。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又同時帶給你,前進的成長。
多年的心愿,始終,是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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