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雪仗
**
G大的天氣向來沒什么明顯的分別。
需要在時光的漫長等待下,在冬日到來許久后,才得以窺見凜冬的氣息。
偏偏這種氣息只能在瑟瑟的冬風中心神領會。
它不似鄉下小城,有童年想往已久的一片白茫茫。
天地一體,陰風怒號,雪花紛紛揚揚灑下,如同進了童話故事里那般神奇。
在步子輾轉走過間,那些留下來的腳印會被深深掩蓋,找不到來時的痕跡。
快要遮住鞋子的深度,很是方便用來堆雪人。
他的模樣又在腦中掀起狂瀾。
記得那是一個深秋,已經是初三了。
縣城的天氣很容易步入冬天。每次,都會有一場亮眼激動人心的大雪。
那些夢寐以求的白頭到老,或許是在不經意間就夢想成真了。
在他們還沒有吵架,甚至是吵架過的前一段時間里,還是總會在眼前白沙流水中,開始打雪仗。
他的笑容從來都是爽朗迷人的,在那一片夢幻的雪景中,更是帶了無窮無盡的誘惑。
喜歡一個人真的太簡單了,當他成為你人生中不可多得又是最明顯的一抹煙火時,你就很容易心動了。
他的一舉一動,在你的眼中,都是帶著光芒的。
別人看來,并沒有什么稀奇。甚至有人會以為它是丑陋,可是,對于那個喜歡的人來說,盡然是靚麗的風景。
你喜歡的人,每一點,皆是致命的陷阱。
“來呀!來呀!快打啊!有本事打到我,算你贏!”
他的聲音緊緊響徹到耳邊,不像是在做夢。
仿若昨日的心酸之感總是會深深移入心房,在身體里叫囂,嘶吼,怎么也停不下來。
可是,眼前人早再不是當時人那樣平易近人,還踱上了陣陣冰霜冷寂。
站在六樓上,眼下的景致就變得異常清晰。
周日的早上沒有什么課,原本也是不打算出門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老是想要去教室里走一遭。
還沒有進教室,眼神在樓下掃了一圈,就注意到了這種場景。
步子也下意識地停了下來,定睛看著樹下那幾人的打斗!
戴著眼鏡,他的身影格外的明了,尤其是臉上曾經是親近救贖的笑容,更是在她心上狠狠劃了一劍。
原本她一直以為,那種笑意也曾屬于她,物是人非,不過就在幾息之間。
因為她自己高估了本身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為他真的就是她的光亮。
直到徹底失去那一刻,她終于明白,原來不過都只是她的一廂情愿,一往情深。
或許他就是認為,她一文不值,所以才會在離開的時候那么不留情面,差不多快要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可是,她又做錯了什么?
因為自己卑微丑陋,因為自己不值一提,所以才會讓人那樣的厭棄嗎?
可是,老師不是說,人都是平等的嗎?
平等待人,又怎么把人無端分了個檔次呢?
明明那些他們公認為漂亮的人,才是最受歡迎的人啊!
彼時阿涴還不懂什么是丑陋與美麗,只知道別人這樣說,她就這樣認為。
她不知道怎么分辨美丑,可是她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
語文那樣好,怎么能理解不了這樣的詞語呢?
它是貶義啊!還有明顯不過的鄙視!
眼淚順著臉頰淌下,汪洋成海,內心卻平靜地幾乎癲狂。
那是海嘯后的平靜,那是暴風雨后的平靜,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卷土重來,什么時候又是抑制不住的死亡。
眼前的人物忽然模糊,又漸漸地,清楚起來。
很是神奇,這種悲傷,也不需要抽泣。
只是內心不由自主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滾燙熱辣。
像是醉了,又像是麻木了。
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了,落入眼中的,只有墜入深淵的麻木。
他真的,就是那么狠心。
拯救她的時候,他確實是她的神。
當他抽身離去不說言語不道緣由的那些時刻,又是刻骨銘心的刺痛。
一個人可以愛另一個人到深刻絕望,不顧生死,那個人更可以對癡心之人棄如敝屣,云淡風輕,仿佛,就算是拿她的真心喂了狗,也不會眨一下眼。
可悲的是,癡心之人連怨言再起的機會都沒有。
不值得注意,不值得在意,不值得一看。
笑容映在落下的片片雪花里,長出了很多亮閃閃的美夢。
他和那些女生,那些男生,都玩得十分盡興。
沒有一個人的臉上不是笑意,沒有一個人不是心甘情愿。
他們的笑意里,到底有多少是真誠呢?
緊緊咬著牙齒,手里的書頁被她緊緊攥住,皺成了團。
說不清這種情感是不是嫉妒,還是羨慕。
他的頭發上綴了層層白色,連帶著灰色的羽絨服,也跟著發白。
那張癡迷已久的容顏,正在對著別的女生開懷大笑。
他們打雪仗的樣子,真的很美,很好看!
像是她在做的一場虛幻的夢!
他就是這樣奇怪,見到她,隔了老遠就迅速繞道。
在教室里上一秒還對著別人笑,下一秒不小心瞥到她,又是從眼神里溢出毀天滅地的厭棄。
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抗議,似是真的對她恨之入骨,厭之入骨,不想再多望一秒,霎時移開目光。
為了讓自己不要那樣難堪,她總是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他就躲開,她在不小心看到對方時迅速轉移視線,她在做很多事的時候,都在盡力地回避他,以防再在自己幾乎不存的尊嚴上,更添折辱。
是啊!她真的很卑微!真的很丑!所以才會那樣,不值一提吧!
“小涴?你在看什么呢?怎么都不帶轉眼珠的?”
身旁的人拍了拍她的背,驚醒了她的思緒。
聽到他的話,她轉了轉眼珠,果真有些酸澀。
許是真是好久不動的緣故,眼角竟是滑下了一顆碩大的淚珠,從臉龐靜靜地滾下,沒有驚起分毫波瀾。
她的眼眶滲出了些微紅意。
那顆眼淚剛至半中央,就被他用手抹去。
他的手在她的眼角撫了撫,擦去那些水潤,溫聲說:“見到我也不需要這么感動吧?
要是這樣,每天你見到我,都要這樣,哭一輩子,是不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在自己為何流淚的原因上頓了一秒,她狠狠拽開他的手,再是明顯地嘲笑:
“哎,說什么呢?我這不是眼睛酸了嗎?流淚不是很正常嗎?誰還不能流淚了?
我現在也算是半個瞎子了!呀!深哥兒,你在哪?你在哪?
我怎么看不見了?你到底滾去哪里了?”
她假意摸索著前進,故意繞過他,往別處走去。
嘴角上揚,溢起的弧度卻是藏了幾分苦澀。
每次不經意地陷入回憶里,帶出的,都是沉寂過后波濤洶涌的無奈和悲痛。
我們總是以為,那是無關緊要的,直到那種情緒讓我們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難以想象地無力之后,才會更深刻地認識到,不知不覺,它的位置竟然那么重了。
“你別裝啊!再裝信不信我打你了?”
身后傳來他戲笑的聲音,她無所謂地說:“有本事,你就打啊!”
她知道他所說的打自然不是手上的動作,而是在這周圍環境的渲染下,來一場打雪仗。
“真打了?”
她以為會等她回答之后他才出手,可是腳上忽然竄來的一個雪球卻說明,還是她太天真了。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相信別人了。
偶爾的打破常規,就能讓她呆愣片刻。
還沒回身,就聽見他得逞的大笑:“哈哈哈……我是真要打了!你還沒準備嗎?我是已經說了,不要怪我!”
她猛地轉身,使勁狠狠地瞪著他,在他似乎是惶恐要繳械投降的時候,輕聲道:
“這是你逼我的,打死你千萬不要怪我啊!
我也是被逼無奈。
生活不易,需要的,是維護自己的想法和尊嚴啊!
不打回去,我就不叫慕檀涴!”
隨手裹起地上的雪塊,滾成了一個大圓,向他砸過去,嚇得他哇哇大叫:
“唉,我錯了!慕檀涴,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竟然還是真的要砸我,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哼,我也不會客氣了!”
甩過去的圓球剛巧打在他的小腿上,徹底將他的玩心勾了起來。
原來還有些壓抑,這下直接肆無忌憚了,急急卷起雪球丟了過來:
“不是只有你會,我也會好不好!哼!慕大傻,看誰打中誰的多!痛了千萬不要抱著我哭,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嘿!廢話多!誰贏還不一定呢!是個漢子就麻利點,費什么話?簡直是話癆。
認識你,真是老子這輩子最大的不幸。老子咋就會認識這樣一個話癆呢?想不通!”
在地上打滾,躲過他扔過來的東西,她又弄了一個,試探地甩過去,先做了假動作,他果然歪了歪身體。
正中下懷,她的雪球迅速扔了過去,打在往左邊跑的人腹部之上。
穿著羽絨大衣,卻是不疼。
那人卻是驚異地轉了轉眼珠,難以置信地說道:“唉?你怎么會知道這個?
你這是耍賴!慕檀涴,你耍賴!看我不打死你,還回來!”
他匆匆在地上抓雪。
幸好都是帶著皮手套的,要不然準能將手凍得發抖通紅。
他拾起雪球塊,眼看就要砸過來,她屈身一躲。
以為對方已經中了自己的圈套,他使勁扔了過來,向著她的小腿打去,可偏偏,她早就意識到了他的目的,猛地一閃,躲過了他的攻擊。
“還想打到我?嘿,兄弟,你還嫩些!”
她無畏地掀唇,心情也好了些,在這場視覺盛宴下,心里蘊藏著深深的肆意和瘋狂。
那些快要逝去的感覺又通通回籠,心也跟著運動起來,熱騰騰地鼓動,形成了張張美妙的畫卷。
“你居然能躲開?這不科學!再來!我們再來!”
他急急忙忙從地上撈起一把雪,直接甩了過來。
趕緊將帽子拉上,轉身避過,她在原地尖叫:“啊!你耍賴了!還說我,明明就是你!”
“沒有啊!又沒說不準這樣!規則不是這樣的,沒有這樣的內容,你又憑什么認為,我在耍賴?
哈哈,你就是打不過我,然后想用嘴皮子功夫贏了我。這招,顯然是過時了!”
他興沖沖地在吼,蓋過了她的聲音。
周圍一直有人玩得興味,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互相打鬧嬉笑,圖書館這片幾百平的草坪上,聚滿了無數的學生。
他們都是成群結隊,追逐高呼,就是想要將對方往死里整的那種。
兩人的行為,不太招人矚目。
倒是他的長相,能在這一片土地里,引起無數少女為之歡呼雀躍。
但是又礙于面子,只能遠觀,把心底的那點小心思寫在臉上,又或者悄悄藏在心底。
她回頭望了一眼,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人竟是相繼離開了。
(https://www.dzxsw.cc/book/154413/79615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