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法相破滅
月輝清冷,金光璀璨。
清冷的月輝散落在周寂肩頭,猶如一件輕薄的羽衣,在羽衣的托舉下周寂御風而立,虛空里,斜斜刺出半截劍尖,聚攏起來的月輝如流水傾灑而出。
這一劍是周寂目前所能做到的巔峰,懼留孫所傳的玉清仙法關于劍道的內容少之又少,他只能憑借元神玄妙以及蘊養出的一縷法力,削繁至簡,最終化成了這簡簡單單的一刺。
就這么簡單一刺,包含闡教傳承的大道,也蘊藏了現世所觀的無數劍理。
即使練習千萬遍,怕也刺不出來。
這一劍刺破了虛空,消弭了蹤跡,在虛無中誕生,乍然出現,似含光承影,迅疾如電。
直到劍尖出現在法相掌心,殺意才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只見佛掌落下的勢頭頓時一滯,便看到一點寒芒,破開金耀佛掌,探出一角的劍尖與天空中的明月相映,猶如一條白線貫穿天地,千錘百煉帶來的決絕,從這狹小的空間,轟然爆發出來。
那股力量,足以摧毀周遭一切事物,包括莊嚴寶相的佛祖,包括這柄劍尖的主人。
身為合道境的一縷分神,佛祖法相也有些驚訝周寂所爆發的這一劍。
不過驚訝歸驚訝,即便它現在的法力如無根之火燃盡即滅,但境界的差距依然讓它毫無懼怕,佛祖低頭看著掌心穿透的這道白線,拈花一笑,一朵金蓮從指間浮現,隨即拈花指落,如大地一樣的厚重禪意,從指尖流淌出來。
驚天動地的可怖能量,終歸像似肆虐的洪水,最后終于抵擋不住大地的厚重,釋放所有的余波后,變得安靜,再難興起波瀾。
周寂不以為意,這一劍能傷到佛祖法相就代表眼前這個‘合道境’遠沒有想象中的恐怖。
分神畢竟是分神,與本體好似云泥之別。
眼看法相的傷口在金蓮的禪意中迅速愈合,周寂揚起長劍屈指一彈,劍尖應聲而融,這柄從竟州府尋來的上品好劍一下子被赤銅色光芒淹沒,頓時化成一灘鐵水。
鐵水漂浮空中,好似有一團金耀色的物質從周寂的彈指中流出,赤華銅精與鐵水相融一處,迅速凝練成一柄新的長劍。
劍身通體金耀,上有鎢鐵細紋,形如波浪,流光如水。
周寂持劍而立,披拂在肩上的月華盡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佛祖法相同質的金芒。
就像是被侵蝕、被感染、被同化,周寂連人帶劍一同融入了淡金色的佛光中。
佛祖此時方才露出駭然神色,低眸看去,原本快要愈合的手心不知何時摻雜了一道細若游絲的黑線,表面雖看似無恙,但它知道短短在這片刻間,這些雜質已經溶進了它的體內,散布在了周身各個角落。
出于本能,它只能拼命驅逐這些雜質,奈何鎢鐵已被周寂的赤華銅精煉化猶如附骨之疽深埋體內。
以點破面,以雜破純。
法相本質不再純粹,佛光也隨之黯淡下來,周寂從黯淡的佛光中緩緩浮現,劍指一點。
在法相體內連接成網的絲線轟然炸裂,化成一道道銳金劍氣破體而出,回歸到了周寂劍指前。
“不!本座不服!”佛祖法相看著全身上下數十數百道劍傷,含恨出手。
一掌拍下猶如天崩地裂,奈何八寶銅燈被毀,它的法力無以為繼,掌勢剛剛蓄起便被周寂凌空飛躍,一指點在了眉心。
砰~
一切幻影如泡沫破碎,一切法相如山勢傾塌。
原本高達十幾丈的巨大法相便在這一指之下,猶如戳破的泡沫,砰然粉碎。
細細的金沙在月光下隨風飄散,只剩一塊彈丸大小的赤金圓球與周寂指尖的赤華銅精融作了一團。
...
此時,飛仙樓旁的戰斗也已進入了尾聲。
沒有柳藏鋒插手,夏侯以一敵三,逐漸被城隍和文武判官所克,真氣耗盡,體內的妖丹也慢慢萎靡,夏侯被一掌拍進樓中,摸著胸口斷裂的幾根肋骨,心中萌發了退意。
正在這時,旁邊傳來的微弱呼吸吸引了他的注意,夏侯咳出一口瘀血,手中長劍悍然甩出,烏青色的劍芒再次變成一條蜈蚣纏向想要追擊的黑色巨手。
有了喘息之機,夏侯趕忙掀開旁邊的一塊墻板,看到了壓在碎石下昏迷不醒的柳藏鋒。
柳藏鋒此時的狀態比他還慘,五臟六腑俱已受損,胸前肋骨也斷折過半,如今沒有殞命全靠體內的一口內氣吊著。
回頭看了眼快要掙脫蜈蚣的巨手,夏侯呲牙道:“罷了,老子反正有金丹在,老天爺也收不了我。”說罷伸手掰開柳藏鋒嘴巴,張口吐出一枚灰蒙蒙的妖丹,落入柳藏鋒口中。
“玄心奧妙,移魂大法!”
吐出妖丹,夏侯的氣息頓時萎靡,強撐著最后一點精神,夏侯手掐指訣,一道正宗的道家真氣從他指尖流出,隨即眼前一黑,再睜開時,卻發現自己的‘尸體’已經躺在了自己身旁。
“真不愧是玄心正宗,仙法果然玄妙。”‘柳藏鋒’也是第一次施展國師所授的仙法,這本是他保命的法術,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情況危急不便多想,‘柳藏鋒’一掌將快要蘇醒的‘夏侯’丟出飛仙樓,自己從樓后翻身而下,一邊咳血一邊朝城外遁逃。
城隍這時剛掙脫蜈蚣幻影,見夏侯沖出窗口打算拼死一擊,自是心中冷笑。
原本十余丈的巨手憑空又漲十丈,以太極圖封鎖夏侯方位,探手將夏侯乃至整個飛仙樓握在,捏成了碎片。
一時間城里的百姓都聽到了飛仙樓塌的轟鳴聲,但無論是剛才的佛像還是現在的巨掌,無人敢出門看熱鬧,僅有少數膽大之人趴在窗縫上悄悄朝飛仙樓的方向張望。
周寂浮空而立,揮袖驅散煙塵,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后方面露駭然的俞輕鴻,兩人對視一眼,周寂便錯開了視線,低眸看向街道上不知所措的眾人,周寂嘆息道:“我便是周寂,就是你們要找的周寂。”
地面是的眾人面色發苦,看完了周寂如何打爆佛祖,他們也便熄去了謀劃周寂的念頭。
什么天師道傳承?見鬼去吧。
俞輕鴻見到還有幾人眼眸閃爍,似乎還沒有放棄打算,便輕咳一聲,朗聲問道:“夏侯說仙長竊取了天師道傳承,所以才能步入仙道,不知夏侯所言是真是假?”
“我所學并非傳自天師道。”周寂緩緩落到地面,化神境威壓轟然釋放,來自靈魂層面的壓力迫使眾人接連后退,修為低者甚至雙腿發軟,有屈膝跪伏的沖動。
“不過要說仙緣嘛......”周寂笑道,“你們可知國師為何害我?”
在場眾人面露沉思,卻無人應答。
周寂也沒打算回答,問罷這個問題便略一拂袖,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
“公子!你有沒有受傷?”張了了見到周寂在畫面上消失,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從身邊傳來,看著突然回到座位的周寂,張了了趕忙迎了過來,一邊為他整理衣袖一邊細細詢問道。
“上仙竟能自行穿入我神道道場?”城隍本來還在疑惑周寂突然消失是去了何處,如今看他出入城隍廟如無人之境,不禁感嘆道:“玄門妙法果然名不虛傳。”
周寂注意到城隍眼神中沒有絲毫的不悅,方才躬身道歉道:“事急從權,還望城隍恕罪。”
城隍捋須笑道:“無妨,無妨,上仙能有如此神通,老夫只有欣喜又怎會怪罪。”
人老成精,城隍當然知道周寂這般出入自由其實是為了立威,這種被人追殺數月依舊安然無恙的人,很難對陌生人抱有絕對信任。
城隍廟一切本應在城隍的掌控之中,而周寂故意擺脫這種掌控是想讓城隍投鼠忌器,庇護張了了的安全。
“上仙斬去大妖分神,慈航普度必然暴怒,不知上仙此后有何打算?”城隍面露善意,問道。
周寂灑然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一戰我已大概摸清了它的實力,只要它本體不來,這些分神我自是不懼。”
何止不懼,簡直是多多益善。
周寂感覺到檀中竅里又大了一圈的赤華銅精,心中暗笑。
“反倒是城隍,你此番與慈航普度徹底明牌,怕是這竊國大妖不會輕易放過城隍吧?”周寂皺眉道。
城隍嘆息道:“老夫已和范判官聯系,倘若大妖再派人來,范判將會從陰司調兵來助。”
“范判官?”周寂把視線看到了城隍身后的兩位文武判官。
兩人面露尷尬,城隍笑道:“老夫說的是上任永州城隍,范青范大人。”
“范大人與老夫相交莫逆,三年前老夫逃亡永州,他便將城隍職位讓與我,自己回到陰司轉輪王手下做回了判官。”說到這里,城隍不禁長嘆一聲,“如今陰司動蕩,鬼道欲崩,怕是到時范判官有心無力,無暇來永州相助啊。”
文判官從正堂桌案上取來一枚玉符,城隍將玉符遞給周寂,道:“這枚陰司令還望上仙收下。”
玉符通體墨綠,上有詭異篆文,周寂雖識篆體但也從未見過上面的文字。
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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