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徹骨
看著窗外逐漸開始躁動起來的人群,唐驥突然笑了出來,笑得很開懷。或許正如黑法老所料到的,他是一個對于混亂有著無上的追求的人,他喜歡看到混亂,他甚至對于這些人懷有深邃的惡意,正如同奈亞一般。
人類啊,是一種會思考怎么分一個饅頭才能讓一群人不至于餓死,最后大打出手的物種。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絲毫不會去思考,如何才能把這個饅頭做大一些,這就是為什么人類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袖的緣故了。
唐驥并不鼓吹獨裁,但是某些時候一個強有力的領袖就是帶著一個民族復興的鑰匙。一味地遷就,一味地鼓吹西方自由,只會拉慢發展,甚至導致混亂,正如同現在唐驥所看到的這樣。
人群開始鼓噪起來,很明顯其中有一些人正在煽動人群,甚至可以說是演講了。在和平年代,這種本領幾乎派不上用場,但是到了亂世之中,他們反而成了最出彩的一批人,不得不說這很有意思。
然后,人群開始有規律的攀登起了軍方的車輛,開始強行拉開那些有車的人們的車門,甚至把原車主拉下車去。
“喂,奧科特,你覺得軍方的這個做法正確嗎?允許民眾開著自己的私家車跟隨車隊,雖然載具增加了,但是也同時屬于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范疇之中,進而加劇了這一場暴亂,你覺得這個決定正確與否呢?”唐驥微笑著問道。
奧科特搖了搖頭“抱歉,我,不知道。我誕生的時間還短,并不明白這些有關于人類的事情,但是我樂于學習這些事情。”
唐驥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其實,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對錯,不管選擇哪一方面都會得罪一批人,不管選擇哪一方面都會帶來損失。無非就是,當一件事發生,而另一件事沒有發生,那么已經發生了的這件事就會被擴大化,而沒有發生的那個可能性就會被忽略。”
“所以說,不管怎么選,其實都是錯誤的?”奧科特扭頭問道。
唐驥輕輕嘆息一聲,默認了奧科特的回答。其實不管是巫師也好,人類也好,任何一個決定都會導致得罪一些其他人,這是不可避免的,只能靠著自己的思想去斟酌。
就在這時,有人猛地拍了拍唐驥車輛的窗戶。唐驥扭頭看去,是一個看上去膘肥體壯的男人,正在用油膩的手拍打著車子的窗戶,嘴里還在碎碎念著些什么。
唐驥把耳朵湊到窗戶邊上,隱隱約約能夠聽到他在說一些類似“車子就應該放開讓大家來決定裝載什么人,外面還有那么多的老弱婦孺看不到嗎”之類的話。
唐驥微微一笑,拉開一點車門。油膩男人那粗大的指節一瞬間從車門縫里伸了進來,想要拉開車門;但是就在這一刻,唐驥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猛地一扯車門,只聽見一聲慘叫,那男人的手指已經在車門的縫隙之中扭曲變形。
男人的慘叫聲吸引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然而唐驥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愉悅,他從口袋里掏出四顆釘子,一顆一顆的釘進了男人的指頭里,聽著男人的哀嚎和呼救聲,他感受到了難言的喜悅。
然后,唐驥帶著那病態的笑容朝著還蜷縮在床上的瓦萊莉雅看了過去。看著那白嫩的手指,如果用釘子釘進去,看著紅色的血液噴涌出來,聽著少女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會感到無盡的喜悅吧……
“不對不對,怎么變態了……”唐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思維重新恢復正常。然后,當他看到已經開始腫起來的男人的手指的時候,一股濃濃的煩躁情緒從心中升起,于是他猛地一拉們,車門便將男人的手指徹底夾斷。
“令人心煩。”唐驥回過頭去,坐在了座位上。
剛才的他很明顯不對勁,盡管他喜歡看見血,而且看見血就會興奮,這也是他當初選擇成為一個外科手術醫生的原因;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能夠控制自己的嗜血沖動,甚至在極端興奮的狀態下還能利用這種亢奮感來完成及其精妙的手術。
但是就在剛剛,他的那種嗜血的欲望在一瞬間失控,竟然想要,看著瓦萊莉雅被折磨,被虐殺的場面,這絕對不正常。
閉上眼睛,唐驥開始審視自己的靈魂。在唐驥的認知之中,靈魂出現問題,找奈亞拉托提普準沒錯,那家伙是玩弄靈魂的高手。
但是當他看向自己的靈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靈魂是一種徹骨的柔順的紫色,沒有一絲黑暗沾染在其中。
就在唐驥微微皺眉的時候,奈亞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在懷疑我對你的靈魂動了手腳,但是這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內心中的純粹的瘋狂。其實,我對你的精神做出的侵染,在當時反而遮蓋了你自身的瘋狂。你還記得你自己在成為巫師之前殺過多少個人嗎?”奈亞平淡的問道。
唐驥一瞬間愣住,他的記憶雖然已經復原,但是他根本就沒有仔細回想過。他自己早就貫徹了人的成長就是戰勝自己不成熟的過去這個理念,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過去。
但是在這個時候,當他真的用心去想的時候,他想起來了。是啊,他早就是個瘋子了,甚至比末日之后的那個唐驥還要瘋狂,只是那個唐驥不會掩飾自己的瘋狂而已……
從陸雅潔死后,他就是一個瘋子了。
一個為了突破縫合術,能夠給自己的胳膊開刀的瘋子;一個為了進行肌肉再生的研究,不惜開始對自己的舍友下手的瘋子;一個為了研究死人復活的技術,不惜殺死了五個人,然后將他們的尸體結合在一起的瘋子。
他會在末日之后毅然決然的離開大學的原因也很簡單,他知道在大學之中已經沒有人能夠教導他,所以他離開了大學園,投身進了更加深邃的黑暗世界當中。
他錯了,奈亞的精神侵蝕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效果,因為沒有人能夠讓一個瘋子發瘋。
“唐驥,你應該還記得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曾經的五講四美好青年,在你的愛人逝去之后,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扭曲者,一個我的同類,一個只希望看到這個世界燃燒的人,因為你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怎樣,只是在追求自己的愉悅。”
唐驥沉默的點了點頭,的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讓他稍微在乎的,就只有白貓;剩下的人,哪怕是瓦萊莉雅,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甚至這都已經是最親密的關系,他對于剩下的人無一例外是利用的關系。
“情道禪欲界,明法四釋臺。靈佛心歸位,波旬殺如來。唐驥,真實的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可怕。我真的很后悔,沒有早一些注意到你,否則,或許我會無條件的給你無數的巫術,而你,應該早就把這個世界毀滅殆盡。”
奈亞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惋惜,純粹的惋惜,完全不包含別的情緒。但是僅僅只是一絲惋惜也足夠令人驚奇,因為奈亞本不具有任何人類的情感。
“嗯,那你可要失望了。在我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醫生之前,我可不打算毀掉這個世界。”唐驥撇了撇嘴回答道。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內心,他能夠看得到,自己的靈魂之中那濃郁的紫色之中所暗藏的旋渦。
是啊,別人以看到美好的事物為樂,以看到幸福為樂,然而唐驥卻正好相反,每當他看到別人的痛苦,每當他摧毀別人的幸福,甚至每當他摧毀自己手中美好的事物,他就會感到無上的幸福。
純粹的惡,不帶有一絲一毫的雜質,沒有任何方式能夠解釋,沒有任何方式能夠洗白;更關鍵的是,他本人也沒有一絲一毫洗白自己的心思,更沒有一絲一毫想要讓他人理解自己的想法,這就是純粹的惡。
想到這里,唐驥猛然間發現,他自己釋然了。
沒錯,身為巫師,怎么做都是錯的。但是同樣的,身為巫師,根本不需要去考慮自己行事的對錯。
是啊,為什么要去管那些平民怎么想呢?他們不是選民,更不可能選自己成為總統。只要我自己,過得爽不就完全可以了?
龐大的法皇天秤在這一刻升天而起,龐大的身軀在卡車上方懸浮著,墨藍色的金屬身軀閃爍著黑暗的光彩,頭盔之中被黑暗遮蓋的面孔顯露了出來,頭盔左側開出了一張面孔,頭盔右側也開出了一張面孔。
三張臉,正中央的毫無表情,漠視著這個世界,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時間的一切;左側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嘴角幾乎裂到耳朵跟上,赤紅色的瞳孔之中帶著嘲諷和哂笑;右側的面孔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氣,凝視著這個世界,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怒火用來燒盡這個世界一般。
六只手,對應中央審視面孔的分別是法皇劍和量天秤,對應左側的哂笑面孔的分別是金剛索和水晶珠,對應右側暴怒面孔的分別是紫電錘和飛龍刀。
此時,車中所有人,都已經從睡夢之中醒來。他們不得不醒來,因為周圍的重力已經開始失控,他們的身體都已經漂浮到了空中。
唐驥漂浮在空中,兩只眼睛半閉著,卻遮蓋不住攝人的紅光。他的雙臂自然的張開,頭顱微微后仰,整個人就好像被釘上了十字架。而在他的身邊,無數的不明紫黑色碎片正在環繞著他飛舞。
然后,唐驥平淡的落地,對著車中所有人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走出了車門。直到這時,車中的其他人才注意到了,那個仿若修羅一般的龐大巫侍。
“這已經是他的巫侍第二次發生變化了……”葉寸茵微微瞇眼說道,她能夠從中感受到一種無言的壓迫感,就好像在這修羅巨像面前,一切都無所遁形。
看著圍攏過來的人群,唐驥巍巍然一笑,一只手伸了出去,然后為首的那個人就飛了過來,就好像自己用脖子撞上了唐驥的手掌一般。
下一秒,一股勃然的龐大推力從唐驥的手心噴涌而出,將那個男人推飛了出去。
過于巨大的力量讓男人的身體在半空中就已經解體,但是即使是已經破碎的肢體,當它們撞擊在周圍的人群身上的時候,依舊發出了敲擊牛皮鼓的聲音。
然后那些被撞擊的人也變得支離破碎。
唐驥看了看自己的手,咧著嘴笑了出來。他終于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巫侍,從此重力不只能用來壓人,還能用來做更多的事情。
這么想著,他飛了起來,這是他之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俯視著蕓蕓眾生,唐驥突然有了一種不真實感。但是緊接著這種不真實感就被他自己粉碎,因為他握緊了拳頭,而他的眼睛能夠看到周圍的力在朝著他的手心匯聚,化作一只拳頭,然后——
他猛地對準身邊的空地出拳,一瞬間扭曲的力擊打在了大地上,泥土開始順時針扭曲,空氣開始逆時針扭曲,一時間那處的大地之上,竟然被扭曲出了一團難以言喻的風暴。
一拳,半徑五米的大地就已經扭曲成了如此模樣,不管什么生物在其中想必都無法活著逃脫。畢竟,那不是簡單的風刃泥刀,而是扭曲的重力,是回旋的力量。
“我想,我得打造兩把全新的武器,鐵球怎么樣?或者,我還得要一匹馬。”唐驥喃喃自語著,用包含著惡意的眼光看著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的人群。
“你們,很吵,給我安靜。”唐驥淡漠的說道。
周圍在一瞬間安靜下來,不管他們有沒有聽到唐驥的話語。
因為,龐大的重力壓迫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甚至得把呻吟的力量都用在抵抗上才能堪堪不被壓死。他們,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出聲。
在卡車里,瓦萊莉雅拉了拉奧科特的衣袖,小聲的問道“唐驥是收到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之間暴走了,而且巫侍也發生了一次進化?”
奧科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剛剛,唐驥在和我講述,有關于人類和巫師之間的相處的哲學,但是突然他就開始狂笑,然后就,暴走了。”
“不公平……就算巫師是唯心力量的現實體現,但是為啥他變強這么容易,這兩周之內都第三次了!”阿蘭珈托猛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然后繼續投身于自己的研究之中。他不像唐驥能夠靠著聊天升級,那么只能靠著自己的試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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