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佟秀秀卻憤憤不平，她搖著佟芝蕓的手臂，不悅地道：“芝蕓姐，難道就這么放過她嗎？她明明冒犯了佟家，凌家也根本無法與佟家抗衡，我們……”

　　佟芝蕓瞪了佟秀秀一眼，冷聲道：“秀秀，你再這么搖下去，我的頭可是又要痛了！”

　　佟秀秀聞言，連忙放下手，扭頭惡狠狠地瞪了凌芷惜一眼。

　　佟芝蕓見佟秀秀不再胡鬧，聲音緩和下來：“本就是一場誤會，你為何要處處針對芷惜妹妹？我們同為宗室女，該以和為貴，你若是再尋凌姑娘的麻煩，以后便不要再隨我入宮了，明白了嗎？”

　　佟秀秀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能站在佟芝蕓身側，絞著錦帕。

　　佟芝蕓轉過身，對凌芷惜笑意盈盈地道：“芷惜妹妹，我去御花園里曬會兒陽光。日后若是相見，再多幾句。”

　　凌芷惜回以一笑，看著她二人向御花園深處走去。凌芷惜搖了搖頭，繼續閑逛。

　　再度走到鴛鴦湖畔，她感慨良深，放眼望去，卻見一個穿著素雅的女子垂手站于岸邊，神情呆滯地盯著平靜的湖面。

　　凌芷惜想起溺水而亡的翠柳，擔心這女子想不開，連忙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拉住那女子。

　　那女子受到外力拖拉，一時站立不穩，向后連退了幾步，與凌芷惜一同摔倒在草地上。這時，那女子才回過神來，詫異地看向凌芷惜：“姑娘，這是……”

　　凌芷惜本想問她為何想不開，見她眉間隱隱藏著憂傷，又看她穿著打扮似宮中妃嬪，便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

　　“娘娘，你是不是賞湖景過于沉迷了？我怕你一時踏空，會有危險，便貿然上前阻止，還請娘娘恕罪。”

　　那女子見凌芷惜并未點破，不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低聲道：“多謝姑娘了。不知姑娘是哪個宮里的？”

　　“我是暫住琳瑯閣的凌芷惜，娘娘若是不嫌棄，叫我芷惜也校敢問娘娘是哪個宮的？”凌芷惜見這位娘娘不過比她大了兩三歲，脾性也溫順，也便沒有太過拘束。

　　那女子拉著凌芷惜從草地上爬起，笑著道：“芷惜姑娘，我是桃湘館的陳婕妤。若你得了空，可到桃湘館坐坐。”

　　陳婕妤的聲音清脆悅耳，又頗為溫柔，令凌芷惜大為喜愛。這個陳婕妤是近日里圣眷最濃的女子，官家對她頗為愛護，令她獨居于景色宜饒桃湘館。

　　桃湘館前是一片桃林，每到三月，桃湘館的窗前可見一大片粉紅色的花海，微風一吹，花瓣翩飛，美不勝收。凌芷惜原本對陳婕妤很是好奇，見了真人之后，才驚嘆于她的美貌，怪不得官家會如此上心。

　　“陳婕妤，你真好看。”凌芷惜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歡。

　　陳婕妤受了夸獎，笑意更深：“芷惜妹妹也好看。以后就別叫我陳婕妤了，喊我舒姐姐便好。”

　　到這里，陳婕妤突然頓住，她猶疑了片刻，又道：“不好不好，這樣稱呼不合禮數。你就是那位和三殿下有婚約的凌姑娘吧？”

　　凌芷惜環顧四周，見鴛鴦湖畔冷清得只剩她二人，才放心大膽地道：“舒姐姐，我和三殿下的婚約很快就要解除了，你不必擔心這個。若是怕旁人聽見，那我便私下無人時喊你舒姐姐，你看可好？”

　　陳舒點零頭，眉目之間又流露出了一股憂傷，她默默嘆了口氣，對凌芷惜道：“芷惜妹妹，色不早了，我得先回桃湘館。日后你若是得閑，定要來尋我話啊。這宮中的日子……”

　　陳舒還是忍住了一吐為快的沖動，她定定地看了凌芷惜一眼，艱難地轉過身，離開鴛鴦湖畔。

　　凌芷惜望著陳舒的背影，心中疑竇叢生。這個陳婕妤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仍舊愁眉不展，甚至有輕生的念頭，真是令凌芷惜捉摸不透。也許，這宮中的女人就像籠中雀鳥，向往自由，卻被鐵籠桎梏，不得已安身于狹的地，也是可悲。

　　陳婕妤的遭遇讓凌芷惜鐵了心，一定不要和皇家的人扯上關系，否則在這宮中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可是要掉頭發的。

　　晚霞驅散了耀眼的日光，色漸漸昏暗，汀蘭點燃了一盞銅燈。在搖曳的燈火里，凌芷惜終于寫完了收尾的最后一行字。

　　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腹部，汀蘭在一旁提醒道：“凌姑娘，這兩日用功書寫可謂是廢寢忘食。奴婢已將晚膳備好，吃了就早些安置吧。”

　　凌芷惜起身，聽見緊閉的窗牖響了幾聲叩擊，她狐疑地與汀蘭對視了一眼，心謹慎地踱步到窗前，問了聲：“誰啊？”

　　“你呢？”一把低沉好聽的男聲傳來，凌芷惜立刻打開了窗牖，欣喜地看著窗外俊朗的面孔。

　　“阿卿，你怎么來了？這兩日都沒見到你。”凌芷惜笑逐顏開，“我特意去粹華宮外打聽，卻聽守宮的侍衛你外出了，要好幾日才能回宮。”

　　趙玉卿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凌芷惜身旁的侍女，汀蘭知趣地退了下去。隨后，趙玉卿的眉眼漾起了笑意。“我也是聽宮人提起你曾來過，方才一回宮便來找你了。找我何事？”

　　凌芷惜連忙轉身，從書案上搬來一些手稿，在趙玉卿眼前晃了晃：“太后一月之前曾讓我們記錄這個月的所見所聞，你大概全忘了吧？”

　　趙玉卿搖了搖頭，眸中閃過笑意：“我沒忘，已經寫好了，明日便呈給皇祖母過目。”

　　“啊？”凌芷惜驚訝地看著趙玉卿，“你都寫好了，早知如此，便借你的來抄抄。給我看看，如何？”

　　趙玉卿遲疑了片刻，又搖了搖頭，道：“不可。”

　　“為何不可?我的也寫好了，你不必怕我抄襲。”凌芷惜不服氣地道，

　　“我瞧瞧？”趙玉卿饒有興致地看著凌芷惜手中的紙張。

　　凌芷惜爽快地將手稿遞給趙玉卿，得意洋洋地欣賞著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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