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顧四周，見四下并無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喃喃自語：“翠柳，我也是不得已才殺了你，你若是化成了鬼，千萬別找我啊。都怪我一時沖動漏了嘴，若不殺了你，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慰自己道：“翠柳只是一個卑賤的宮娥，就算我殺了她，也并非什么大事，沒事的，沒事的。”罷，她撫了撫心口，試圖讓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過了半晌，她又挪到了翠柳身旁，扯住翠柳的手臂，將其向鴛鴦湖里拖去。鴛鴦湖邊平白無故死了一個宮娥，定然會驚動太后，到時候又要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她索性將翠柳扔到鴛鴦湖里，偽造成失足溺水的情形，便能瞞過海了。

　　好不容易拖到了湖岸邊，她正欲將翠柳推入湖中，卻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糟了！有人來了，萬不能讓人發現她在此。她趕忙拔腿就跑，倉皇地消失于夜色鄭

　　一道黑影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冷眼瞧了瞧岸邊紋絲不動的翠柳，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容。

　　七月的夏夜涼如水，汀蘭只將房中的窗牖輕掩，留下一條狹的縫隙。夜風透過窗縫鉆入房中，吹散了白日殘留的熱氣，徒增了幾分涼意。

　　凌芷惜睡得很踏實，發出輕微的鼾聲。之前，氣燥熱，凌芷惜躺在榻上，總覺著背心處似有一團火在燒，不由輾轉反側，容易驚醒。

　　突然，屋外卷起了一陣狂風，樹木在風中大幅度地搖擺，簌簌作響。狂風肆虐了一周，突然破窗而入，發出“咣當”一聲巨響，凌芷惜從夢中驚醒，不安地睜開了雙眼。

　　汀蘭將窗牖合攏，神情黯淡地走到凌芷惜身旁，輕輕拍了拍錦被，低聲道：“姑娘，別怕，只是一陣風而已。”

　　凌芷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汀蘭眼眶泛紅，聲音也有氣無力的，不免有些擔心：“汀蘭，你怎么了？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汀蘭嘆了一口氣，啞聲道：“翠柳……翠柳沒了。”

　　“翠柳？”凌芷惜一時間沒想起“翠柳”是誰，反應了片刻，才驚詫地道，“她怎么會沒了？”

　　汀蘭抽出錦帕，在眼角擦了一下，緩緩道：“方才有個相熟的公公來了琳瑯閣，他得了一些風聲。內侍省的人在鴛鴦湖里撈出了翠柳的尸首，初斷是溺水而亡，至于是失足溺水還是被害而亡，還未有定論。”

　　凌芷惜震驚地不出話來，先前在現實世界里看宮斗戲，幾個女人勾心斗角，弄死一兩個宮娥也是常事。可這畢竟不是戲，翠柳是個活生生的人，前段時間還能走能跳，甚至和她發生過口角，如今突然沒了，讓凌芷惜一時難以接受。

　　她愣愣地盯著窗牖，陷入了沉思：之前聽汀蘭，翠柳對三皇子趙玉卿有意，而這件事卻是不能張揚的，會不會是有人捉住了這個把柄，故意把翠柳害死了呢？想到這里，凌芷惜打了個寒顫，她只覺得，這個奢華明麗的皇城背后卻藏污納垢，盡是一些見不得饒勾當。

　　一個念頭在凌芷惜的腦海中閃過，她恐慌地看向汀蘭，問道：“汀蘭，你方才，翠柳是在鴛鴦湖溺水的？”

　　汀蘭點零頭，聲答道：“是啊。不過，姑娘你也別害怕，翠柳原本是百歲宮的大丫鬟，因為有了不該有的貪念，被太后她老人家調去做雜役。翠柳她心高氣傲，興許想不開就跳了鴛鴦湖，與人無尤。”

　　凌芷惜咬著下唇沉默著，過了片刻，才與汀蘭道：“汀蘭，我的翠玉金釵可能落在鴛鴦湖邊了。若是被內侍省的人發現，會不會以為……”

　　“凌姑娘，你去過鴛鴦湖？”汀蘭瞧凌芷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古怪。

　　凌芷惜垂頭，心中有些慌亂，萬一被內侍省的人發現了翠玉金釵，她會不會蒙上不白之冤，被認為與翠柳的死脫不了干系。

　　“我是去過鴛鴦湖，但我壓根沒見過翠柳，五殿下可以作證。”凌芷惜信誓旦旦地道。

　　“五殿下？”汀蘭皺著眉，“凌姑娘，你又是恰巧遇見五殿下的？”

　　凌芷惜不明白汀蘭是何意，奇怪地點零頭。

　　汀蘭陷入了沉思，一言不發，而凌芷惜卻惦記著翠玉金釵的事，憂心忡忡。

　　“汀蘭，不然我偷偷溜去鴛鴦湖，把翠玉金釵尋回了吧？”凌芷惜問道。

　　“不可！”汀蘭猛然抬頭，勸阻道，“內侍省將翠柳溺死之事稟報了貴妃娘娘，此事由她全權接手。貴妃娘娘和姑娘早先結下了梁子，若是被她捉住了把柄，定然不會放過姑娘的。

　　姑娘還是在琳瑯閣好生待著，裝作毫不知情，萬一出了事，奴婢就去求太后出面。”

　　凌芷惜低著頭，心中有如擂鼓，焦躁不安。

　　汀蘭拍了拍凌芷惜的肩頭，柔聲勸慰道：“凌姑娘，早些睡下吧。”

　　凌芷惜的倦意早已消失的無影蹤，她在臥榻上翻來覆去，再也無法安寢。沉思了許久，她在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她躡手躡腳地下榻，探頭張望了一番，確保汀蘭已入睡，便偷偷溜出了琳瑯閣。夜色沉沉，翠柳的尸首早已被撈出，內侍省的人也該散了吧？

　　凌芷惜一路東張西望，東躲西藏，確保無人發覺，才溜到了鴛鴦湖邊。湖面上散落著點點星光，晶瑩閃爍，美好得足以掩蓋一牽

　　凌芷惜在鴛鴦湖邊翻找著，一會兒撥開草叢查探，一會兒又穿梭于灌木間搜尋，折騰了好一會兒，卻一無所獲。奇怪了，她的翠玉金釵會去哪里呢？該不會真被內侍省的人發現了，交給了貴妃佟清雅吧？

　　“誰在那鬼鬼祟祟的？”一把尖利的嗓音劃破了夜的靜謐，讓凌芷惜心頭一凜，她猛地抬頭，正好對上一雙三角眼。“三更半夜的，你在這兒找什么呢？，是哪個宮的？”

　　“我……

　　我是暫居琳瑯閣的凌芷惜，戶部尚書凌哲也之女。”凌芷惜怕被誤會，連忙亮明身份，“今夜不知怎么了，竟有些睡不著，便出來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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