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升旗儀式
馬路上的倒影被拉得無限長，隨著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桿,人影從斷變得長,又從長變得斷,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
有透明液體順著臉龐滑到下顎，但他沒有一點聲息。
而她舒適的趴在他背上，臉頰貼著他的肩膀，手依戀的摟著他的脖子。
“遲醒,”
“恩？”
她小聲問：“你可以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她明知自己死期已盡,卻還用柔弱的語氣要求他，分明自私之極，有眼淚落在唇上，是咸咸的味道。
“為什么。”遲醒提起精神，試圖用輕松的語氣說話，讓氣氛不這么凝重。
“就是不想讓你喜歡別人。”她用任性的語氣說著，下巴放在遲醒的肩膀上,他癢癢的。
“好。”
遲醒道：“只喜歡你一個�！敝粣勰阋粋�。
深夜十二點,原茗端著熱牛奶敲開兒子的房門,最近他很少看到兒子不在鬧騰，即便是深夜也沒有咋咋呼呼的打游戲罵爹罵娘，房間自始至終都安靜無比。
開門后映入一張有著這個年紀的好看帥氣，卻也透著一分漫不經(jīng)心的沉默，眉眼的戾氣逐漸被稀釋。
“干嘛？”他掃視了兩眼原茗。
原茗把牛奶遞過去，遲醒剛洗了澡，穿著一件簡單的黑T,黑色的濕漉漉的發(fā)絲上蓋著一張白毛巾，白熾燈下的書桌上擺放著大大小小不同的課本，正中間攤這幾張卷子報紙。
“牛奶喝了再努力�！痹Z氣放柔了兩分。
事到如今，她倒是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那女孩子了。
遲醒頓了頓，把溫牛奶一飲而盡，就要重新關(guān)上門。
原茗‘哎’了一聲，手放在門上，“小醒，”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已經(jīng)在找國外的醫(yī)生了……”
“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原茗欲言又止。
遲醒站了會兒，表情很是平靜，半晌后點了點頭，也沒說話關(guān)上門。
深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剛開始雨水是無比靜謐的，凌晨兩點半開始噼里啪啦的砸著窗戶，遲醒正一只手轉(zhuǎn)著筆，聽到動靜抬起眼睛。
無度數(shù)的平光眼鏡戴在他眼前，平白柔和了他的眉眼，那股漫不經(jīng)心都逐漸變?yōu)榱苏J真。
而此時此刻。
在臺燈下未睡的不只是遲醒一個，霍以南和邊珩徹夜未眠，兩人當夜交談到深夜，最終才彼此沉默。
而林時茶，安靜的坐在書桌前，精心挑選了幾張顏色漂亮、沒有褶皺的信紙，一筆一劃認真仔細的寫下自己的心思。
一一寫盡，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支票和一張銀行卡，連同信紙裝進信封中，另外一張信紙則裝到了粉色的信封中，并用白色的心形膠帶粘好。
想了許久，林時茶決定，還是不要讓遲醒一輩子只喜歡她一個人了。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說好了要去趙明嵐家里住幾天，但她的身體情況，這個決定只好作罷。
氣不到葉子豪，真是一件憾事。
第二天早上，沈默終于露面了，忽然返校的沈默震驚了全校，畢竟他已經(jīng)幾乎有快兩個月沒有回來讀書了。
他瘦了，也高了，人都說當了明星，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這會兒大家才深切體會到這個差別。
從前的沈默頂多是很有氣質(zhì)，走到哪兒都有一股吸引眾人去看他的魅力，短短數(shù)月他就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滿了別樣的味道。
好像是忽然就跟大家不一樣了。
沈默回來的時候，林時茶剛好跟班里的女同學一塊兒去學校小賣部回來，手里還拿著一支巧克力脆皮雪糕啃的歡快。
裹著香草味道的并欺凌，脆皮巧克力被咬的嘎嘣脆。
“沈默！”
林時茶大叫了一聲，沈默轉(zhuǎn)過身，眼眸中出現(xiàn)了朝思暮想的人，她笑臉燦爛，眼睛彎彎，朝他揮手。
沈默臉龐上迸發(fā)笑意，他完好的將她看了又看，最后微微俯身過去，林時茶踮起腳尖回抱他。
他太高了。
她都要抱不住了。
“我好想你，是遲醒告訴你讓你回來的嗎？”林時茶左手輕輕拍了拍沈默的肩膀。
“是，對不起�！鄙蚰狼福钌畹碾y過。
雖然遲醒跟霍以南他們沒有說什么，但沈默也猜到了一些，不然不會忽然打擾他讓他回來。
原來是因為林時茶才回來的。
這會兒班里的學生沒有人會覺得有什么，也大概知道些緣故，這半個月以來，他們?nèi)庋劭梢娏謺r茶的身體逐漸羸弱。
太明顯了。
再不回來，恐怕要見不到她了吧。
“你怎么正好趕上月考啊，要是考倒數(shù)老師會生氣的哦�！绷謺r茶笑瞇瞇的跟沈默開玩笑。
“生氣的話我也沒辦法呢。”沈默笑了一下，“怎么吃這么涼的東西�！�
“那你吃�！绷謺r茶把雪糕遞過去，沈默也不介意，咬了一口，隨后裝模作樣，“冰到牙了�！�
林時茶在他面前站著笑。
沈默今天回來，林時茶很高興。
遲醒幫忙把林時茶的桌子拉開，心里念叨著一些事情，最終還是以寬容姿態(tài)面對他們。
上午八點整，考試正式開始，不知道沈默是怎么做到的，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學校。
中午幾個人一起吃了飯，下午就考試英語了，英語老師進來之后，先看了看林時茶的座位，然后選擇把錄音機放在哪一邊，都是為了照顧林時茶的耳朵。
作罷又重復(fù)一遍，“放這里能聽見嗎？”
大家都回答能，包括林時茶，英語老師這才放下心。
很快考試結(jié)束，林時茶還問了遲醒考試感想，遲醒打包票：“一百名肯定能進，五十也有可能�！彼愿褡源�，這么說也不奇怪。
邊珩給林時茶倒了一杯熱開水，看了一眼遲醒，“那考不到五十名，茶茶別給他禮物�！�
遲醒一聽，嘖了一聲隱晦的瞪了一眼邊珩。
邊珩又瞪回來。
林時茶念念叨叨想看沈默的演唱會，“你要給我留好位置��！我還沒有去看過演唱會呢，會不會很吵啊？”
“不會。”這次的歌單選的很溫柔。
當晚回去，沈默找到了沈寒星，“演唱會需要提前�！�
沈寒星很是詫異，過后立馬反應(yīng)了過來為什么，她沉吟片刻，“好，提前到幾號�！毖莩獣F(xiàn)場已經(jīng)在布置了，加快進程也不是什么特別難的事情。
“下周五吧�！绷謺r茶不讀晚自習，晚上是正好可以去看演唱會的。
沈默終于知道，醫(yī)生說的活不到秋天，是指林時茶的生命將終結(jié)于夏天，卻沒有說能活到幾月份。
下周即將邁步進入七月盛夏。
難道連盛夏都無法看個全么？
七月一號正好是周一，升旗儀式林時茶沒有參加，她站不了那么久，坐椅子又太過于顯眼，老師也體貼她。
林時茶趴在三樓圍欄邊往下看，聽著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隨著鮮紅的國旗往上升，國旗手脊背挺直。她看的很是感慨，托著下巴看著那飄來飄去的國旗。
歌曲結(jié)束，國旗正好升到頂點。
林時茶開始有些不舒服，慢慢回了教室坐著。
廣播中傳來校長的講話聲。
今年的高考成績和分數(shù)線都已經(jīng)下來，一中高三生一本線過了11個，二本線的就多了。
校長將高三學長邊珩夸了又夸，他成功當選H市理科狀元，成績上個985完全沒問題，只看他自己如何選擇大學。
到明年，校長要夸的人或許就從邊珩變成霍以南了吧？
林時茶趴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摳著課桌，百無聊賴的想著。
今天是高三最后一次來學校，早上八點開了一次家長會，家長會結(jié)束之后成群成群的高三成在二樓樓梯上歡快吵鬧，無數(shù)書本卷子被撕成白色的碎片從樓上洋洋灑灑的往下飄落。
像白雪一樣。
周圍全是學生的吼叫聲。
恰逢衛(wèi)生區(qū)是教學樓前的高一生們一邊羨慕驚奇，一邊苦不堪言。
校長大發(fā)雷霆，年級主任在后面追人，高三學長學姐們提著書包就跑，住宿區(qū)前停著許多車，家長們在幫住宿生們搬運行禮。
他們終于從全封閉式的住宿高中生涯逃脫出去了。
林時茶看的直樂，拿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班長圖悅走出來，“林時茶同學，我們?nèi)窍屡恼瞻��！?br />
林時茶手扶著鐵質(zhì)圍欄，回過頭去：“恩？”她有些疑惑。
“我們跟老班商量了幾天，從班費里出了錢請了攝影師幫咱們班拍班級合照，這會兒攝影師來了，就在樓下，老班讓我上來喊你們下去站隊。”
班級合照……？
可是現(xiàn)在不到畢業(yè)啊，怎么會拍合照。
林時茶想了想，有些從班里出來的女同學紛紛擁簇而來，“林時茶走吧？”
林時茶頓時有些了然，她帶上笑臉，“好啊！”用力點頭。
遲醒和霍以南跟在林時茶身后，倆人對視了一眼，圖悅跟林時茶平行站著下樓梯，一群女生邊走邊說話，歡聲笑語的。
林時茶下到二樓時，忽的覺得眼前忽明忽暗，臺階變得不甚清晰，尖銳的耳鳴襲來。
她只看見圖悅嘴巴動了，她開始有幾分疑惑，后來忽的變了臉色急速伸手過來手去拽林時茶的手臂。
如墨滴融入純凈的水面，一下子就染黑了全部。
林時茶的世界，也忽的歸于沉寂和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什么叫虐，什么叫玻璃渣和刀子。
我是個甜文作者，甜甜的戀愛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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