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五、守靈
上午十點半左右,天空下著零星小雨。
陳天智站在窗前,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王小童和陳姨在收拾客廳,準備擺上爺爺的靈位,等一下就會有一些人過來吊唁。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響了,但他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一直任由它響著。
王小童走過來:“天智,你的手機響了。”
“哦,我知道了,我不想接。”陳天智說。
“你知道是誰嗎?”
“我知道,是那個所謂的父親,他從加拿大回來了,還帶回了他的年輕老婆和孩子。”
“你干嘛不接他電話呢?”王小童壓低了聲音說,“反正他又不是你真正的父親,你沒有必要為他重組家庭上火吧!”
陳天智說:“如果我不這樣做,就不像他真正的兒子。”
“哦,說的也是。”
王小童悻悻地退了出去。
電話繼續響著,陳天智終于接了起來:“喂,爸。”
對方不知道說了幾句什么,陳天智點了點頭,將電話掛了。
“他說什么?”王小童問。
“他說他到機場了,已經通知了一些朋友,讓我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
陳姨走過來,說:“茶水都準備好了,靈位也準備好了,現在我們把爺爺抬出來嗎?”
陳天智說:“不用了,等我爸回來抬吧!”
“那好,你們兩個先休息一下,我去買點菜回來,從一大早回來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陳姨說著拎著袋子出去了。
王小童說:“他回來的可真快。”
陳天智坐下來嘆了一口氣,說:“昨天醫生說不行了,我給他打了電話,他就上飛機了。”
“哦,爺爺最后又跟你說了什么嗎?”
“沒有,他昨天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再說,我說什么他也聽不見,他知道我愿意繼續做他的孫子,他就很高興了。”
“爺爺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只是不說出來。”
“是啊!比起某些自以為很聰明卻盡干蠢事的家伙,爺爺的確是大智若愚。”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有人敲門。
王小童過去把門打開,汪老師、錢老師以及好幾個不認識的人走了進來。
“汪老師好,錢老師好。”陳天智走出來,和所有人打了招呼,“你們先坐著喝點茶,我爸爸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半個小時左右就到家。”
汪老師說:“他半個小時前給我們打了電話,說他已經到機場了,讓我們過來等他。”
汪老師說完,和其他人一起走進爺爺的房間。
爺爺的身體已經瘦得就像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樣,瘦骨伶仃,臉色蠟黃,嘴微微張開著,但是十幾個小時前就沒有了呼吸。
室內開著冰冷的空調,讓進去的人冷得發抖。
幾個人端詳完爺爺的遺容,就退了出來,把門給關上了。
不一會兒,陳姨買完菜回來了,在廚房“叮叮當當”地煮起飯來。
幾個人在客廳一邊喝著茶,聊著一些時下的教育現狀,不知不覺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陳天智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朝樓下望了一眼。
上次得急性腦膜炎后去醫院看望過他的男人正站在樓下,他五十歲上下,身材瘦高型,一身耐克運動裝和運動帽使他看起來很年輕。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女人長得很豐腴,皮膚很白,燙著半長的大波浪,是個華人。
女人旁邊站著一個莫約四十歲上下的女人,也是華人,應該是保姆。保姆一手推著嬰兒車,一手舉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在給車里的孩子遮雨。
兩個巨大的行李箱放在男人腳邊,男人一手扶著一個,仰起頭朝上面張望著。
陳天智走下樓,走到路邊,看到男人的剎那,他愣了一下。
“天智,過來。”男人對他招了招手。
陳天智走過去,嘴唇囁嚅著,過了半天終于憋出一聲:“爸。”
男人說:“過來幫爸爸拿箱子。”
“哦,好的。”陳天智走過去,拿起一個箱子的拉桿。
男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說:“對了,這是你婁阿姨,她也是中國移民。”
“哦!”陳天智朝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女人望過去,女人正看著她,她看上去很面善,圓圓的臉看起來頗有幾分姿色。
“你好。”女人點了點頭。
陳天智呆住半響,點了點頭:“你好,歡迎你來我家。”
女人微微一笑:“謝謝。”
“很好。”男人滿意地拍了拍陳天智的肩膀,“你越來越像個男人了,很有紳士風度。”
“謝謝。”陳天智點了點頭,朝嬰兒車走去,“這是我的弟弟嗎?”
男人說:“是的,他叫陳智梵。”
嬰兒醒了,他正坐起來,歪著頭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將眼光投向他的母親:“MaMa!”
女人走過去,張開雙臂將他抱了起來。
“他很可愛,我的弟弟。”陳天智點了點頭,拉起箱子,朝樓道走去。
男人和女人對視了一眼,一個拉起行李箱,一個抱著孩子,保姆在后面扛著嬰兒車,一行人跟在陳天智身后朝樓上走去。
“英榮兄!”錢老師第一個走出來,幫男人接過箱子。
其他人陸續走出來,拿的拿行李,扛的扛嬰兒車,不一會兒就把一隊人迎進了屋內。
陳天智打開爺爺房間的門,客廳里的人再次全部走進去,站在去世的老人面前。沒有眼淚,也沒有哭泣,整個場面很沉默,很肅穆,好像一切都很順其自然。
最后陳英榮和陳天智一個抱住頭,一個抱住腳,把老人抱出房間,放到客廳擺好的地鋪上。
陳英榮端詳完老人的面容,幫老人合上嘴,用一塊白布把老人的臉蓋住了。
汪老師問:“打算什么時候火化?”
陳天智說:“還沒有和火葬場那邊聯系。”
陳英榮說:“我想明天上午火化,你去聯系吧,順便再找一家可以吃飯住宿的酒店,讓大家聚一聚。”
“好。”
陳天智答應著去打電話了,陳英榮帶著妻子和現場的每個人握了手,一共有七、八個人,應該都是他的同學,同時也是老人以前教過的學生。
大家坐了下來,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加拿大時下的排華氣氛和國內的空氣污染指數。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陳天智走過來。
“火葬場約了明天上午九點半,酒店也訂好了,是一家四星級酒店,帶西餐廳和會所,就在附近。”
“好,我們先去用餐,今天晚上我夫人和保姆帶著孩子在酒店住,我在這邊給我父親守靈。”
錢老師說:“我們陪你給陳老師守靈,不然你一個人既孤單又無聊。”
“也好,我們可以繼續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說起來又是一年沒見了。去年這個時間我母親去世,今年父親去世,好像約好了似的。”
錢老師說:“以后天智在這邊就剩一個人了。”
陳英榮說:“我想帶走他,這是我剛剛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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