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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青華山上


  那半山腰之上,卻輕輕柔柔走下來一女子,身著一襲水色輕紗,面如清水,不沾一絲纖塵,宛如謫仙下凡,她手上提了一把青色長劍,劍紋古樸,正是太阿一劍。

  胖瘦兩位道人見著,忙收了劍,做了一禮,“原來是太乙門的蘇仙子,不知下山所謂何事?”

  “聽說昌源城附近仍有些妖魔出沒,我去看看。”聲音如山間流水般清冷,清脆。

  “這兩人是誰?”

  “一介凡人,借著太乙門名號想上山避禍,說是什么蘇小白介紹來的?”

  聽著熟悉的名字,蘇雅握劍的手卻是一抖,望著那趙音兒問道:“你見過小白師弟?”“當然,是他讓我來的,你們就不要攔我。”

  一旁的真陰自是不會忘了這絕美的女子,想起當年自己干的荒唐事,一身滔天鬼氣頓時萎了下去,將頭死死低了下去。

  蘇雅對于三年前的事,卻早已忘了。再者,現在一心全牽掛在蘇小白身上,哪管得上他。

  “他在哪里?”

  “我們在清河城分開之后,就沒有再見過他了,好像去了什么萬妖山?”

  “萬妖山”,蘇雅臉微微變色,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他怎么能去那么危險的地方?”目光中流淌著深深的擔憂。

  趙音兒本是一個極其聰慧的女子,見著眼前神仙般的人物如此擔心那個醉鬼,心里不由起了隱隱的憂慮。

  “你跟那個醉鬼什么關系?”趙音兒問道。

  “醉鬼?”

  “就是蘇小白。”

  “我是他的師姐?”

  “僅僅是師姐?”

  蘇雅面色一變,“你以為呢?你又是他什么人,他如何會讓你來此?”

  “我是他未過門的娘子。”趙音兒突然爆出一句驚天動地之語,一旁的真陰聽得幾乎控制不住一身鬼氣,差點就這樣暈厥過去。

  “彭”地一聲,蘇雅手中太阿劍落地,面色發白,口中喃喃“娘子”

  “是啊。”趙音兒面不紅氣不喘,驕傲地說道。

  可她哪想到面前那小白的師姐說翻臉就翻臉,只見她突然渾身發出一股壓人的氣勢,面色冷意,寒人心底,冷冷朝趙音兒喝道:“你這凡間女子,竟滿口胡言,當真尋死?”

  受那氣勢壓迫,趙音兒臉色更為蒼白,幾欲站不住身子,嘴上卻仍不肯示弱,“本來就是,他那日在清河城當著我爹的面親自答應說要娶我的。”真陰簡直不忍再聽了,撇過頭,強逼著自己忍住。

  蘇雅臉色越來越冷,渾身散發的威壓越為強烈,趙音兒一個不支,摔倒在地,真陰見狀,趕忙扶了她起來,陪著笑向那蘇雅說道:“她說的都是假的,假的。”

  “假的?”蘇雅隱隱的欣喜之意外露。

  “嗯,假的。”真陰一臉誠懇地說道。

  “哪有假的,那醉鬼那天還背過我呢。”

  地上的太阿劍突然沖天而起,在半空中龍吟盤旋不止,流光四溢。

  直指趙音兒。

  “那真是假的,仙子,你別聽這女娃胡說。”說完,還拍了一下懷中的趙音兒,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趙音兒被那把仙劍嚇得臉色鐵青,搞不好那位看似面善的女子真會殺了自己,當下不言不語,委屈地轉過了頭。

  太阿劍在空中盤旋許久,終是緩緩落于它原先主人手中。她并不糊涂,起初她真以為是這女子一派胡言亂語,而如今真陰這一番作為,卻讓她不得不信,這凡間女子可能說的確是真的。

  一絲落寞與心酸爬上嬌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朝胖瘦道人說道:“勞煩兩位道人,將他們帶上我太乙門弟子居住之地,蘇小白確實是太乙門子弟。”

  說完,不望地上的趙音兒與真陰,走下落寞的余暉中去,身影顯得蕭條無比。

  胖瘦道人自是心如明鏡,對著剛才發生的事也已了解得大概,無非是兩個女子爭風吃醋而已,不過心里卻對那蘇小白羨慕不已,猜想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

  “既然兩位是蘇道友的朋友,那自可以上山。”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真陰扶著趙音兒起來,冷冷不望兩人,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攙著身邊的女孩一步一步走上山去,那胖瘦道人見著模樣,心頭一怒,卻是沒有發作。瘦道人引了二人上山,胖道人依舊站于山腳下,迎著將近夜幕帶著絲絲冷意的山風,望著遠處消失的背影,守著山門。

  瘦子道人在前方只顧自己走著,沿著崎嶇的山路左拐右拐,根本不顧及身后兩人感受。

  真陰老道還好,修行中人,身體強度自然不一般人好上許多,這點山路自不放在話下,但趙音兒卻不同了,本是凡間女子,剛才又受了蘇雅的威勢,臉色蒼白現在還未恢復過來。這會又要爬這陡峭的山路,要不是真**人在一旁攙扶著,估計就賴在地上不動彈了。

  “前面那瘦子,慢點。”真陰見著趙音兒憔悴模樣,不由向前方那人喊道。

  “你在說誰?”真陰聲音不大,那人耳力卻是極好,離了那么遠的距離,還聽得清清楚楚。

  “你就不能走慢點,看把人家女娃累成什么樣了。”

  “這是你們自己要上山的,可怨不得我。”瘦子道人一臉無辜地說著,那張尖嘴猴腮的臉在真陰看來特別欠扁。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下猖狂的真陰此時也不由不忍了下來。望著懷中弱不禁風的趙音兒,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嗯,我還支持地住。”經歷了喪父之痛,又跟著真陰走了這一路,趙音兒仿佛之間也變得成熟了許多。

  “前面就是尖峰口,你們兩個自己小心點。”瘦子不陰不陽的聲音伴著山風,傳到二人耳中。

  “什么尖峰口?”真陰嘟囔了一句,攙著趙音兒繼續往前走。

  繞過了面前的山石之后,兩人頓時被后面的景象給嚇了一呆。

  這哪里是路啊,怎么看去,也不過能夠一只腳容下而已。峭壁下云層翻滾,一眼望不到底,讓人不由心生恐懼。

  趙音兒那張小臉頓時一點顏色也沒有了,宛若涂了白粉一般,估摸著夜晚出來,能嚇死不少膽小的家伙。

  一陣陣山風凜冽地刮過,饒是真陰這類見過大世面的人也不由一陣發虛。那瘦子道人,在風中搖搖晃晃地走著,猶如楊柳拂在空中,但腳下卻是穩穩,沿著這狹窄的凸壁一路往前走著。

  真陰朝那家伙得瑟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把趙音兒小手一拉,“走,我們過去。”說著便要邁上那懸崖峭壁之上。身后那姑娘卻一個勁的往后縮,一張臉上寫滿了可憐。

  “來來,不要怕,你放心好了,有道爺我拉著你,肯定不會掉下去。”姑娘一臉不信。“你相信我,就算掉下去,我也能把你拉上來的。”姑娘還是猶豫。

  “你不去,那我們回去好了。就怕蘇上仙來了找不到我們。”說完作勢便要撤回那只腳。

  趙音兒牙齒一咬,拉著真陰,身子就往上沖了去。

  不過才邁了幾步,吹了幾絲冰冷的風之后,就原形畢露了。

  “道長,我怕,我走不動了,腿軟。”

  “不要怕不要怕。”真陰像哄小孩般的哄著她,“你想著,蘇上仙就在前面等著你呢,過了這道坎,你就能見著她了。”

  不料,趙音兒卻爆出一句,“你騙小孩呢?”身子卻也慢慢向前移了過去,抬起頭,盡量不去看身下虛空。

  那瘦子道人此時正斜靠在一棵松柏旁悠悠小憩著,見著兩人從尖峰口出來的狼狽相,當下啞啞地笑道:“沒想到兩位這么快?我以為要等上很久呢?”

  “草你大爺。”真陰看那小子樣,狠狠低聲罵了一句。

  “跟我來吧,前面就到青華觀了,你們一路跟著我就行了。”

  這越往上,青華山的風景倒是顯得越為秀麗,半空中仙鶴飛翔,層云繚繞。

  又走了一會兒,兩人便看到一座雄偉的道觀,道觀前,樹木蔥蔥,頗有仙府意味。

  瘦子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示意他們跟上,徑自抄了旁邊小道走了去,真陰與趙音兒趕緊跟上。

  “最近清華宗來的各派子弟比較多,你太乙門人,皆住在后山南院。”瘦子道人說著。

  不一會兒,看見一座院落,門口一守門弟子,上前攔了三人。

  瘦子上前耳語了一陣,才放了進去。

  就在進門的一剎那,真陰又遇到了一個老熟人,他只能暗嘆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在清河城被真陰百鬼陣困住的宋不書。蘇雅不記得這個老家伙,宋不書可對這修道的老流氓念念不忘。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下拔了劍,不問什么,便要動起手來。

  那瘦子見著情勢不好,趕緊上去解釋,說他們是什么蘇小白給叫來的。

  “我管他的呢?我今天非好好教訓這個老家伙一番不可。”

  真陰倒是依然不懼,你這小子,修為不高,還敢跟老道如此猖狂,要不是這里是別人的地盤,老道再送你去那百鬼陣免費旅游一趟。

  也是抽了巫骨,與宋不書遙遙對峙著。那瘦子修為不高,在兩人氣勢逼迫下,身形一陣不穩。可他卻不能這么退去,人好歹是他帶上來的,要真出了什么事,這責任他可是逃不了。

  只好急得說著,“兩位慢動手,有事好說話,好說話。”

  “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宋不書滿臉猙獰,“這等邪魔歪道,自是除了而后快。”

  “小子,你不要太猖狂,小心老道把你揍得連你媽都不認識你。”

  宋不書真急紅了眼,大叫一聲,“來啊”劍芒立時吞吐而出。

  “不書”一聲輕喝,卻讓他刺出的劍硬生生收了回來。

  “掌門。”卻是清虛從房間內緩緩走了出來,“讓他們兩人進來。”

  宋不書一陣猶豫,瞪了真陰一眼,放下了手中劍,“掌門讓你們過去。”說完退到一旁,讓出一條道來。

  真陰得意從他面前走過,“以后再收拾你,小子。”兩人便慢慢走進了清虛的房內。只把身后的宋不書氣的真火直冒。

  房內煙氣裊裊,檀香味十足,卻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必要的幾件家具,就只有墻上一幅山水圖仍能引人注目一些。

  清虛自己坐在床邊,揮手讓有些緊張的兩人坐著。

  兩人訕訕,小心翼翼地找了把椅子,身子坐的筆直,雙腿卻微微有些抖動,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們剛才說是蘇小白讓你們來的?”

  “是”真陰顫顫地回答道。這時他才敢抬起頭來瞧那清虛一眼,這傳說中修真界的大佬,卻怎么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真陰不由疑惑道。

  “那他現在在何處?”

  “好像是去萬妖山取什么東西去了?”

  清虛嘆了一口氣,“或許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去,這件事未免也難了點。”

  “什么?”真陰問道。

  “沒事了,你們先出去了,自己隨便找個房間住下吧。”說完,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可以出去了。

  真陰趕緊扯著趙音兒,說了一聲“掌門告退”便走了出來,走出門外,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面對著太乙門大佬級人物,還是很有壓力的啊。

  趙音兒在一旁卻沒那么大感觸,“道長,現在我們去干什么?”

  “人家說什么,我們就做什么,既然太乙門掌門讓我們找房間住下,我們就去住下。”

  “可我們不認識路啊,怎么找。”

  “諾”真陰用眼示意了一下那仍站在那門口的宋不書,大聲叫道:“那小子,過來。”

  “他剛才可是要與你動手的。道長。”“不怕,不怕。”

  宋不書正憋了一肚子火,在這等著老道,不愿就此離去。現在見他出來,還如此傲慢地叫喚自己,心里暗道:這可是你自找的。便氣沖沖的提了劍過去,就要動起手來。

  真陰一擺手,說了一句,“慢著,你們掌門說了,讓你給我們找間房間住?”

  “放肆,掌門怎會讓你這種邪魔歪道住在這里?”“不信,你去問他咯?”真陰一臉無所謂,讓出一條路,一副任君自便的樣子。宋不書臉上一掙扎,便要沖進去,奈何到了門前,卻沒了勇氣,生生停下腳步,回過了頭,惡狠狠地說道:“跟我來。”自顧自地往一旁走去。

  真陰一臉笑意地朝趙音兒說道:“你看,不認識路也是不打緊的。”趙音兒也是輕輕一笑,兩人邁開步伐,跟上了宋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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