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果又想起了小時候與二傻大傻分別時的場景，那是他第一次體會道什么叫做分離。

　　“族長，那群都是啥子人喲，咋穿得那么好咧？我長大之后也要有那神派頭！”唐小果右手拎著一個老頭的褲管，另一只手在鼻孔里扣。

　　老頭兩鬢斑白，臉上的溝溝壑壑比黃土高原上好多，農村里的老頭一般上了年紀就能夠將一輩子體驗到的辛酸都寫在臉上，這已經成了某種定論，臉上的溝壑越多就說明你曾經遭受的苦難越多。

　　但是不管你遭受多大的苦難，你依舊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這些溝壑同時也表明你的妥協，你并沒有那種寧死不屈的骨氣，你與死神妥協了，甘愿放下尊嚴叫生命無情地蹂躪也不甘放下生命。

　　這種妥協唯一一種好處就是能夠使得獲得一種安寧，人的內心之中不再會有漣漪，一切的痛苦與不屈都被看得那般自然，所以這些老者總是能夠在某些撕心裂肺的場景之時表現得那么淡定，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必要激動，他們的自尊早已妥協給了死神，他們活著就是一個念頭那就是等待死亡。

　　唐小果右手拽著的就是族長，他安安靜靜地道：“他們都是外頭有名的大人物！小果果以后肯定也會是的！”

　　“嘿嘿！我當然是的，今天老師還借我內褲穿了呢，我想他定是覺得我長大之后有出息，現在就和我拉好關系的！”唐小果賊笑道。

　　族長哈哈大笑：“你這唐小果都多大了，這話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怕個鳥，我才不怕咧！”當即唐小果就松了褲袋當著那些外族人撒尿，“老爹說了，尿這東西憋不得，憋了會得病！”

　　族長趕緊將唐小果扯了回去，責備道：“你就不怕丟了我們唐氏一族人的臉面嘛，這也太放肆了吧！平日里流氓一些也算了，怎今天還這么流氓吶！”

　　唐小果淘氣說：“往日都有二傻陪我玩，今天沒二傻陪我玩，二傻咋了？病了還是殘了怎么就不見他人影了呢？”

　　族長癡愣了一下，當即用手指著停在村口的那幾輛黑色吉普車，道：“你走近去看看，你看看二傻在不在里頭！”

　　唐小果雙目放光，心想；這二傻怎么會在這里頭，當即走到車前，瞪大雙目一瞧，卻見里頭有一個滿臉淚痕地大頭，黑乎乎地窗子看得不清楚，唐小果當即吼道：“你是二傻嘛？”

　　話音剛落，車門就被一腳踹開，卻見二傻傻乎乎的頭伸了出來，他滿臉淚光，聲音顫抖道：“小果表……表弟，見到……你太好……好了”。

　　見到二傻哭成了這般模樣，唐小果當下就火了，兩個眼珠子能噴火，雖然年紀小身子弱，但是依舊蹦了起來對著車外守護的那幾位戴墨鏡的西裝革履家伙吼道：“你們是要干什么，爺爺我可跟你們說了，要是你們敢欺負我二傻表哥老子要你們的命！”

　　唐小果雖然年紀不大，架子實在不小，這一聲恐嚇倘若發自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流氓定要惹得大戰一場不可，但是卻是這么一個小不點的孩子，戴墨鏡的中年男子都在外界都是有名的打手，自然不會自降身份與這么一個小孩子發生打斗，只覺得好笑，個個彎著身子笑，笑一個小孩子沖他們爺爺。

　　唐小果拎著二傻的手腕道：“表哥你哭個屁吶，忘記了咱可都是爺們吶！爺們只流尿不流淚的！有啥委屈跟老弟說，”唐小果拍了拍胸脯道：“啥事情都有我罩著嘛！”二傻揉了揉眼珠子，抽泣道：“表弟吶，俺爹要把我給賣了吶！我以后就見不到你了，哇哇，見不到我的生物老師啦，哇哇，他昨天還借了俺兩一條內褲呢！哇哇！”

　　販賣人口那是罪吶！唐小果雙目噴火，掄起拳頭在二傻的肩膀上猛抽了一下，“你怎么這么軟弱吶，人家要賣你你不知道跑吶！老天爺給你兩條腿有個屁用。”

　　二傻兩個眼珠子滾了滾，道：“俺爹說了，倘若俺敢跑就打斷俺的兩條腿，俺正是因為要保住這兩條腿才不敢跑的。”

　　唐小果道：“屁！都被人家當豬一樣地賣了還不知道跑，你傻不傻吶？我聽說過賣三四歲的娃有得賺，賣十幾歲的女子有賺，三四歲的娃能夠賣給人家當孩子，十幾歲的女娃再養幾年就能賣身了，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賣十幾歲的男娃的。”

　　二傻附和道：“俺爹說了，俺以后去軍隊里當爺，但是得吃苦！俺只想當爺不想吃苦！”

　　唐小果賊笑道：“我看你是想當爺想瘋了吧，嘿嘿，準是你老爹騙你的，哪有賣你去當爺的，我想吶你被賣了之后頂多是當人肉包子，先把你開膛破肚，用鹽腌起來，沒腌的就用來當人肉包子，腌了的就以后賣！”

　　唐小果這么一說可把二傻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二傻嘴唇顫抖道：“表弟救我吶，我也不想被賣吶，我要是走了我那朝思暮想地生物老師可咋辦呢？”

　　唐小果拍了拍胸脯道：“為兄弟兩肋插刀，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跑！”

　　唐小果當即就拎著二傻朝后山奔去，立在吉普車外的那些打手也不追趕，只是摘掉墨鏡張望。

　　唐小果拍了拍屁股扭了扭，沖著那群打手大吼道：“有種你們來追你爺爺吶，來追吶！”說完又屁顛屁顛地跑了起來。

　　族長跟在后頭嘆息道：“這唐小果越來越調皮了，怎么可以這么無禮，時間也不早了，這二傻也應該回去了。”

　　唐小果立于后山之上，氣喘吁吁，俯瞰著山下的那幾輛吉普車和車外的那群打手，一股幸福感悠然飄到心頭，他雙目滾了滾，二傻表哥還在，一切都還在！

　　他又沖著山腳的那輛吉普車大吼道：“有種你們來追你爺爺我吶！嘿嘿！”

　　二傻跟在后頭，喃喃道：“生物老師我不會離開你的！”他目光射到小弟弟上，臉上彌漫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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