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仁大師也坐回餐桌，深深地吸了口氣，抓起筷子，又開始往嘴里塞肉，那盤紅燒肉早就被他一個人給干掉了，現在只得夾起糖醋里脊來過過嘴癮。

　　邊吃還含糊不清地說道：“忙活了半天，感覺又餓了，嗯……嗯……還是肉好吃，真香……”

　　“師傅您慢點，別噎著……”上官博關切地勸道。

　　“放心吧，他噎不著，這個張老頭，不喜歡吃菜，就喜歡吃肉，嘿嘿，前世也許是個殺豬的，跟肉有仇吧，哈哈……”木匠調侃了一句，又是一口酒入喉。

　　雷鬼悄悄地跟上官博說：“看來你師傅吃素已經吃吐了，一有肉吃就剎不住了，也好，把前半輩子沒吃的東西都給補回來了！”

　　上官博信服地點點頭，和雷鬼坐在那里看著正仁大師把桌上的菜一盤一盤全都消滅掉了。

　　一通胡吃海塞，正仁大師的肚子很明顯得鼓了起來，并且不斷地打著飽嗝，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雙手輕扶鼓脹的肚子，滿臉的幸福表情。

　　雷鬼一看正仁大師吃飽了，在得到上官博同意的眼神后，這才向正仁大師詢問那套刀法。

　　“張大爺，關于這套刀法，您還知道多少？”

　　正仁大師使勁往后靠了靠：“也沒多少了，就是感覺熟悉，你容我想想啊……使這刀法的人好像名字中有個貓字，哎呀，年代太久遠了，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印象中那人喜歡睡覺，嗯，對，就是喜歡睡覺，哎呀哎呀，頭又開始疼了，哎呀哎呀……”

　　雷鬼還想趁機再問幾句，卻被上官博用眼神制止了。

　　上官博起身扶著撐得行動不便的正仁大師回房休息去了。

　　而木匠的自斟自飲也進入尾聲了，把杯底最后的幾滴杏花村倒進嘴里，巴唧了幾下嘴，也趴到桌上呼嚕起來。

　　上官博和雷鬼一起用力，把醉得如爛泥一般的木匠也扶回了寢室睡覺，兩人又回到桌邊坐定。

　　雷鬼一臉的不高興，劈頭蓋臉就訓起上官博來：“我還沒問完呢，你看，正仁大師說的那只貓，肯定就是老四白貓，而且白貓就愿意睡覺，再問下去，興許他就想起來了，你怎么不讓我問了！”

　　面對雷鬼的質問，上官博一點也不怒，反而神秘地說道：“謝思雨的案子知道嗎？”

　　雷鬼僵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你辦的案子我哪件不清楚，組織里都有記錄！”

　　上官博點了點頭：“謝思雨案子里那個神秘的影子你還記得嗎？”

　　“你是說跟你雪地里對打，最后逃走的那個？”雷鬼眼睛都亮了起來，他預感到上官博要說點自己感興趣的事兒了。

　　上官博再次點了點頭：“對，就是他，而且，這套刀法，就是那個影子習練的，用的刀叫‘赤虎’……”

　　“赤虎？他還有什么特征，你快告訴我，哎？他練這套刀法，而正仁大師說這套刀法是白貓練的，這不是說明，影子跟白貓……”

　　雷鬼的話還沒說完，那塊防水腕表上的小紅燈緊急地閃了起來。

　　“不好，驅魔小子頂不住了，咱得撤……”

　　上官博一聽，也頓時反應過來，他們偷偷上岸，可是多虧了驅魔小子拖住了海上巡邏隊的，現在看來，巡邏隊那邊已經向小島靠近了。

　　兩人不再說話，而是飛奔出了別墅大廳，齊齊向小島北岸藏潛水服的地方跑去。

　　上官博深情地回頭看了一眼別墅，心里默念：“師傅……保重！”

　　突然，一道閃亮的弧線劃破了深夜的寂靜，在拖過一道長長的白亮尾巴后，遙遠的地方才傳來一聲槍響。

　　雷鬼回頭看了一眼：“曳光彈！擦，巡邏隊來支援了，快跑！”

　　不用雷鬼再多解釋，上官博就明白了，海上巡邏隊配備的武器并不算先進，這片海域屬于國家內海，平常也就是漁民商船比較多，頂多逮幾個私藏違禁品的小商販而已，現在黑暗的天幕中竟然出現了部隊里打夜戰才能用到的曵光彈，這說明，驅魔小隊阻攔巡邏隊的動作過大了，事態已經升級，附近的駐守部隊已經向這邊進發了。

　　情況緊急，兩人找到藏起來的潛水服，快速換好，戴好腳蹼，使勁往水里跑了幾步，然后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漆黑的海水里。

　　由于他們乘坐的小游艇停在小島北岸五海里之外的一個天然港口，那里是過往的商船暫停點，所以，海上巡邏隊并沒有注意到這里，等到兩人游了五海里順著降下的舷梯爬上游艇時，附近停靠商船上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只是揉著惺忪的睡眼，遠遠地看著一串串切割夜空的曵光彈刺入黑暗深處，然后才聽到徐徐傳來的隱約槍聲。

　　兩人偷偷上船，換下潛水服，打開船欄上的射燈，也像其他船上的人一樣，趴到欄桿邊上，聽槍聲傳來的方向。

　　上官博歪頭問雷鬼：“你不打算過去看看？驅魔小子這次是惹上駐守部隊了！”

　　雷鬼大咧咧地回道：“沒事兒……那幫小子，別的我不知道，搗亂他們可是一流的，而且總能全身而退，就拿上次你開運鈔車逃出天安市吧，讓斷刀差點就要把我掐死，呵呵……”

　　聽著雷鬼絮絮叨叨的話，上官博逐漸安下心來，看看一望無際深黑的起伏海水，默默想著正仁大師和木匠現在的歸宿，一絲欣慰的笑意掛上了嘴角。

　　雷鬼進入游艇的船艙，端出來兩杯椰子汁：“喝吧，新鮮的。”

　　“謝謝。”上官博接過來，細細地品著充滿濃濃椰蓉香味的微酸液體，繼續問雷鬼：“那天在婚紗店，驅魔小子怎么擋住警察的？”

　　“哦，你說這個啊！”雷鬼灌了一大口椰汁，不無得意地回答道：“他們不知從哪弄了一車的液化氣瓶，橫在馬路上，并且安裝了定時引爆裝置，你說那些派出所的民警，本來是接了婚紗店黑幫火拼的案子，可還沒到現場，就看到一車即將引爆的液化氣瓶，哪還有時間管黑幫的事兒，呵呵……”

　　“結果呢？”

　　雷鬼聳聳肩膀：“結果很簡單啊，危險的氣瓶被拆除了引爆裝置，驅魔小子們一哄而散，那些警察的注意力都在爆炸物上了，誰還管是誰弄來的，再說了，就是真對上了，你說驅魔小子怕警察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上官博一直盯著墨黑的海水，但這句話說明他思路很清晰。

　　雷鬼一看瞞不過去了，只得如實說道：“斷刀肯定知道這事，但你放心，你的身份沒有暴露，我編了個理由就蒙混過關了……”

　　“什么理由？”上官博還是不依不饒。

　　雷鬼急了：“你這個人怎么打破砂鍋問到底啊，好了好了，我跟你說實話吧，我跟斷刀說，就說鐵五被人給圍了，差點送了命，他也沒再多問！”

　　上官博心頭一跳，但語氣還是很沉穩，沉穩得讓雷鬼想發瘋：“斷刀會在意鐵五？”

　　雷鬼悻悻地一把將半杯椰汁倒進海水里：“別明知故問了，說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上官博轉過頭來，射燈照射下，一雙明亮的眼睛盯得雷鬼感覺有些不自在：“我想知道，組織上對天安市現狀的看法，和下一步計劃！”

　　“你問這個干什么，隱藏好你的身份就行了！”雷鬼并不想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

　　“如果你不說，那行，咱們的交易到此為止吧，我退出調查小師叔的計劃！”

　　雷鬼氣得伸手就抓住了上官博的領子：“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給捅出去？”

　　上官博輕輕撥掉雷鬼的手，滿不在乎地說：“怕，但我更怕被人再次利用！”

　　兩人都惡狠狠地對峙著，最終，雷鬼敗下陣來，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告訴你這些，鐵五成立新眾和，這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一個統一的江湖比紛亂的社會更便于管理，所以，現在的標準就是只放不抓，你明白？”

　　上官博點了點頭，雷鬼繼續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別以為組織上這是放任新眾和，新眾和想要長治久安地存在于天安市，還需要遵規守矩……”

　　“誰定的規矩，暗棋小組，還是……”

　　“當然是暗棋小組，你說斷刀他能容許別人凌駕于他之上嗎？我告訴你這些，但你不能幫助新眾和為非做歹！”

　　“那合并天安市娛樂業呢？”

　　雷鬼沒好氣地回道：“你看著辦吧！”

　　上官博笑了，笑得很邪惡，聽雷鬼這么一說，就徹底放心了，原先還擔憂新眾和合并的步子過大，會引起某些部門的反感，現在看來，這步棋是走對了。

　　上官博打了個哈欠：“不早了，我去睡一覺，靠岸了喊我……”

　　“等等……”雷鬼冷冰冰地說道：“我已經全說了，你還沒告訴我呢？”

　　“你想知道什么？”

　　“別裝傻，在島上，你不讓我問，那你肯定知道什么，比如說你的小師叔現在哪里之類的，其他的我也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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