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市委云書記的辦公室里，陳廳長，何書記，孫良都在，一人手里夾了一支煙，不停地吸進吐出，辦公室的窗戶早已經打開，云書記的女秘書許寧雯站在窗邊，不停地用手扇著飄來的煙霧，但還是被嗆得不時咳嗽幾聲。

　　云書記坐在辦公臺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屋內頓時充滿了極品大紅袍的香氣。

　　云書記沖許寧雯擺了擺手：“小許啊，你先出去吧，別嗆壞了。”

　　許寧雯趕忙搖頭：“沒事，云書記，咳咳，我能堅持！”說完將頭向窗戶那邊歪了歪。

　　何書記笑了笑，掐掉手中的煙：“小許啊，出去吧，下面我們要談一些事情，你在這里不合適！”

　　許寧雯扭頭用征詢的眼神看向云書記，得到云書記的默許后，許寧雯收拾了幾份文件，走了出去，并輕輕地將門關好。

　　云書記收回注視著許寧雯的目光，嘆了口氣，沖何書記點點頭。

　　何書記也回應地點點頭，然后慢條斯理地說了起來：“這次，我和老陳去公安局，對上官博同志的掏槍傷人一事進行調查，進行得很不順利，上官博同志的態度非常不端正，而且，”何書記停了下來，看著陳廳長和孫良：“而且，陳廳長，你當時的立場很有問題，很明顯地幫著上官博說話嘛。”

　　陳廳長并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吸著煙，孫良在一邊沉不住氣了：“云書記，調查歸調查，總得讓事實說話吧，我承認，這次讓上官博獨自去辦案，我負有主要責任，上官博情急之下也掏了槍，錄像上都有，但上官博提出的疑問你們也看到了，確實不能讓人信服，總不能把責任硬往上官博頭上扣吧！”

　　云書記、何書記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云書記笑了起來：“呵呵，老孫呢，別生氣，咱們也是為了查清事實真相嘛，老何只是想先把上官博的事情查清楚，然后才去查錄像的剪輯問題，一步一步來，啊，”

　　“這事啊，我看就先這樣吧，慢慢查，楊副市長現在躺在醫院里，他分管政法，我們也不好過多地替他履行職責。”

　　云書記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極其享受地閉起了眼睛，悠哉悠哉地說道：“老陳啊，我們雖然不在一起共事，但你們公安系統為了天安市的安定，做出的努力是有目共賭的，對于上官博這樣的同志，就算是犯了錯，我們也要加以保護嘛，誰還不犯錯誤啊？對吧！”

　　云書記張開了眼睛，看了何書記一眼，又把目光轉到了陳廳長那里：“老陳啊，你也知道，公安局的警力有限，現在又出了一個變態殺手，搞得人心慌慌，所以……我們要盡快把上官博的事情查清，還他個清白啊！”

　　何書記緊跟著接過了云書記的話茬：“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個人代替上官博的隊長職務，統領一下大局，上官博停職了，可工作不能停下吧！”

　　陳廳長剛要說話，云書記搶先開了口：“老何，有人選嗎？”

　　何書記趕緊開口道：“我覺得姚志不錯，干刑警工作多年，有一定的經驗，而且他敢于說真話。”

　　陳廳長抬頭看看孫良，孫良嘆了口氣，陳廳長知道孫良在上級領導面前不好開口，深吸了一口煙，向著云書記道：“云書記，不用這么急吧，事實還沒查清楚，再說了，刑警隊的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我看不需要弄個代隊長出來，”

　　“萬一，我們查到最后，上官博同志恢復職務，你讓那個代隊長的處境多么尷尬，還是再考慮一吧，我覺得，把楊寧叫來，搞清楚當天在皇朝倒底發生了什么才是關鍵。”

　　云書記皺起了眉頭，嘴唇也緊緊地抿了起來：“老陳，我知道你護著上官博，我們也對這位同志很關心嘛，只不過特殊時期，再說了，只不過一個代隊長而已，這并不能表示市委領導會讓姚志取代上官博的位置，只是為了辦案方便一點嘛。”

　　云書記再次閉起了眼睛，倚靠在沙發上：“嗯，我覺得老何的提議就很好，就這么定了吧……”

　　“云書記”陳廳長打斷了云書記的話，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我不同意，設一個代隊長我沒什么意見，可當務之急是先要調查清楚上官博同志的問題，一旦我們放手不管，上官博同志將很難平反，這對他太不公平，我代表公安廳向市委領導請求盡快調查核實，給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調查結論，不能寒了干警同志們的心啊。”

　　孫良轉過頭來，深情地看著陳廳長，陳廳長也看著他，四目相對，兩人都沖對方微笑著。

　　云書記看到了這一切，心里暗暗地打起了小算盤：“這個老孫，以為靠上了陳廳長，就把市委放到一邊了，哼，公安廳不受市委管轄，但市委也不受公安廳的監督，在天安市，還是我說了算，何況天安市公安局吃的是市政府的財政飯，掐了你的錢，我看你還說什么。”

　　想到這里，云書記對著孫良擠出了一絲笑容：“老孫啊，你看現在市里的資金挺緊張的，我一直強調財政上要對公安系統優先讓步，長治才能久安嘛，社會穩定，比多創收要實際的多，啊，不過最近，好幾個大的項目正在破土動工，資金很緊張啊。”

　　“要不這樣吧，這幾月先把資金轉到那幾個項目上，等到項目一建成，我就會安排給公安局增加經費的。”

　　孫良睜大了眼睛看向云書記，他心里明白，云書記當著陳廳長的面不好命令自己，這是從旁敲側擊地向公安廳示威。

　　現在已經是冬天，就算是有工程也因為土地都凍住而停下來了，現在將資金放到項目上面，純粹是找著理由不給警局經費，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沒有經費，局里的同志們拿什么回家過年？

　　孫良不好當面說破云書記的計劃，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一個理由：“云書記，原來安排圣誕節那天，對幾位犧牲的民警同志開追悼大會的事總不能放下吧，你看能不能開完追悼會再決定姚志同志的代理隊長問題。”

　　云書記心里暗笑著，知道這是孫良想出的緩兵之計，隨即回答道：“老孫，你別老是抵觸這個代理隊長，一個隊伍，總要有只領頭羊的，這樣工作才好開展嘛，誰知道上官博的事要查到什么時候，萬一要查一年呢？難道，刑警二隊就這樣各干各的，那才不像話了。”

　　“云書記，我……”孫良還想再辯解幾句，陳廳長從旁邊一把拉住了他，使勁攥著他的手，微微搖搖頭，然后臉上露出了微笑：

　　“云書記，就按市委的決定辦吧，讓姚志暫時代理二隊隊長一職。”孫良看著陳廳長，想開口再說點什么的，可最終還是忍住了，眼睛看著陳廳長，緩緩地將頭歪向了窗戶那邊。

　　云書記一聽陳廳長當眾拍板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還是陳廳長眼光長遠啊，不過，我覺得，現在開追悼會還早了點吧？畢竟兇手還沒有抓住，我們是不是……”

　　陳廳長大聲地咳嗽幾聲，不讓云書記再說下去：“嗯，嗯嗯，云書記，難道我們要讓那些犧牲在同志們就這么一直躺在停尸房嗎？難道我們要讓死者的家屬等待著抓到兇手的那天嗎？哼，還是別寒了大家的心吧！”陳廳長說完，扭頭就要往外走。

　　云書記一看陳廳長發了火，趕緊上前攔住他：“老陳，老陳，按你的意思辦吧，呵呵，哎喲，光商量事情，這不已經六點半了，走走走，咱們去市委餐廳吃一頓，我讓他們安排點好菜，老陳，咱倆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怎么樣，晚上喝瓶茅臺吧？小許啊……”

　　“云書記，今天就不在這里吃了，我還得趕回廳里，改天吧，那瓶茅臺……等到追悼大會上，敬犧牲的同志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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