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臟病發(fā)
夜里11點了,楊晨光沒有休息,坐在電腦前,傭人看他連晚飯都沒有吃,送來了夜宵,楊晨光拒絕了,現(xiàn)在他一點食欲都沒有。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傭人再次輕輕敲門,楊晨光嘆了口氣,喊了聲“進來”,并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盡力往后仰著,用手揉按著太陽穴,做著放松的動作。
傭人輕輕推門,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銀耳燕窩湯走了進來,把碗放到床邊的茶幾上,低聲說了一句:“范秘書來了,說要見您!”
“是他自己來的嗎?寧兒回來沒有?”
“范秘書自己來的,少爺還沒回來,老爺,我給您熱了宵夜,您現(xiàn)在吃嗎?”
“嗯,我知道了,讓他直接來臥室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傭人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不一會,范友山推門而入,隨手關(guān)上門。
范友山在離楊晨光三米遠的距離處,就停住了腳步,默默地看著楊晨光。
“友山,來給我修修電腦吧,已經(jīng)三四天沒有殺毒了,我感覺有點慢了。”楊晨光站起身來,向茶幾走去,端起燕窩湯用湯勺小口地呷著。
范友山并沒有說話,緩緩地坐到電腦椅上,開始在鍵盤上操作起來。
一碗燕窩湯快要喝盡時,楊晨光向范友山問道:“寧兒那里怎么樣了?”
范友山?jīng)]有抬頭,還在操作著殺毒軟件,嘴里慢慢回答道:“小寧的脾氣很大,怪您不幫他,而且上官博傷了他幾個手下,他感覺很沒面子,我勸了好半天,才攔住他,沒讓他帶人去鬧上官博的夜總匯!”
“唉!”楊晨光一口把燕窩湯喝完,閉起眼睛,用手揉著太陽穴:“寧兒太任性了,做事太過于浮躁,總想著面子,他還不知道,贏才是最終的目的,他啊,唉,自從他母親去世后,我太過于寵他,本意是想多補償一點他所失去的母愛,沒想到反而是害了他!”
“楊副市長……”
“友山啊,沒有外人,就喊我楊叔吧!”
范友山回過身來,看向楊晨光的眼神里透著柔情:“楊叔,您別太責怪自己了,自古忠義不能兩全,就您現(xiàn)在的位置,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再說了,如果您不付出這么多努力,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成就,旁人只看到您風(fēng)光的一面,可背后的辛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就說那個老頭子吧,他要是……”
“友山,”楊晨光打斷了范友山的話,眉頭皺了起來,臉上帶著明顯的擔憂:“我說過,不要隨便提起他,我知道你也看不慣他的人品,但是,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xiàn)在的楊副市長,沒有我楊晨光,你們……”
“楊叔,”范友山?jīng)]讓楊晨光再說下去“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你總這樣聽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如果一個人的貪欲無限膨脹,終有一天,他會把所有身邊的人拖下水的,”
“楊叔,我知道,他的能量非常大,可就算他能量大到只手遮天,萬一他把天捅漏了,肯定會拉您為其頂罪的,您想過沒有,您現(xiàn)在為他做得越多,您就陷得越深,您一旦陷進去無法自拔,小寧怎么辦?”范友山激動地一口氣說完,連氣息都帶了些許的喘意。
楊晨光緩緩轉(zhuǎn)身,將手中的碗放到茶幾上,眼睛直視著范友山,走到他身邊,將手按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拍著,就像是父親愛撫兒子一般。
楊晨光的眼神慈詳?shù)乜聪蚍队焉剑骸鞍Γ灰僬f了,我在官場闖蕩這么多年,你所能想到的我又豈能不知啊,身在其位,事不由已啊!”說完走到電腦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點燃一支。
范友山聽到打火機點火的聲音,回頭看著楊晨光:“楊叔,您不能吸煙,醫(yī)生……”
楊晨光擺了擺手沒讓他再說下去“楊叔,醫(yī)生的話不能不聽啊,那都是為了您好!”
楊晨光咳嗽了幾聲,顯然還沒有習(xí)慣香煙帶來的刺激:“友山,我的身體我知道,唉,好久沒抽煙了,今天陪凌天抽了那支煙,使我回想起你們小的時候,”
楊晨光再次吸了一口煙:“嘿嘿,那時候的書澤,可真是胖得夠可以的,我送他上山,足足走了6個小時,沒想到,那個紫元道人還真有一身本事,呵呵,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你們都大了,書澤也改名凌天啦,唉,歲月不饒人啊!”
范友山聽到楊晨光的敘述,不再勸阻了,回過頭去,繼續(xù)操作著鍵盤,幽幽地說出一句:“楊叔,我跟凌天不一樣!”
楊晨光感覺到范友山的語氣不對,略感到驚詫,從背后疑惑地看著范友山。
范友山繼續(xù)說道:“楊叔,凌天一介武夫,每天考慮地只是如何完成您交待的事情,而我,則要比他考慮得更多。”范友山站起身子,也拿起一支煙點燃。
楊晨光更感到驚訝了:“啊?友山……你……你也會吸煙?”
“對不起楊叔,當年你送我去上學(xué),送書澤去學(xué)武,我那時小,根本不了解您的用心,所以在學(xué)校就學(xué)會了吸煙,不過已經(jīng)不太吸了,只是偶爾抽一支緩解一下心緒。”
楊晨光半張著嘴,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孩子都愿意練武,我送書澤上山,你肯定羨慕的很吧,所以,你怪我沒讓你也上山學(xué)武,這些我都知道!”
范友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楊叔,您不知道!”
范友山轉(zhuǎn)過頭來,面向楊晨光的目光“我跟書澤不一樣,他現(xiàn)在是有道號的人,他空有一身武藝,但所為有限,也只是做為您的拳腳來使喚。”
范友山猛吸幾口,將半支煙掐滅,忽然雙膝跪地,挺胸看向楊晨光,楊晨光驚訝地看著范友山,一時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范友山開口了,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陰沉:“書澤自從改稱道號凌天以來,我就沒再叫過他書澤,他變了,變得冷漠,變得機械了,只是聽從您的安排,”
“而我,知道我為什么不喊您爹了嗎?”
“友山,你……你這是……”楊晨光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范友山說不出話來,兩指之間的煙哆嗦著。
“楊叔,我跟凌天從小跟了您,現(xiàn)在都服侍在您身邊,都是為了報恩來的,您是好人,是我跟凌天的再生父母,此大恩大德,我跟凌天終生無法報答,”
“凌天他皈依道家以來,已經(jīng)看破紅塵,所有的是是非非對他來說,只是一種修行的過程,他只是遵從您的意愿,為您辦事,而我,”
范友山說著雙手扶地,磕了個響頭,抬起頭來繼續(xù)挺胸看著楊晨光:“我自從來到您身邊后,接觸最多的就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智計權(quán)謀,我比凌天更了解您現(xiàn)在的位置有多么危險,您活得有多么累,”
“我、凌天、還有小寧,我們?nèi)齻也只有我最能體會您的辛苦和無奈,所以,楊叔,”
范友山再次伏身磕頭,語氣都帶著激動地顫抖:“我敬您是頂天立地的人物,是不甘屈服的漢子,”
“我敬佩您,愛護您,也最擔心您,”
“所以,我留在您身邊并不是為了要一官半職,而是成為您的謀士,幫您多承擔一份操勞跟辛苦,楊叔,”
范友山第三次磕頭,頭上已經(jīng)磕紅了一片:“磕這三個頭,我只是為了感恩,多年來您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感動在心上,”
“一直以來我沒有表答出來,并不是我不懂得報答,而是我不想讓您背負更多的擔子,”
“現(xiàn)在我要讓您知道,我、凌天、小寧都大了,我們也應(yīng)該為您分憂了,”
“雖然凌天和小寧也許還不理解您的苦衷,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過來的,我不想讓您等著太久,我想早一點為您分擔,我要讓您知道,您沒有白養(yǎng)我們……”
楊晨光此時已經(jīng)淚眼朦朧,手中的煙灰再也承受不住,掉落在地上,楊晨光甚至有了些許的抽泣聲。
他走上前扶起仍跪在地上的范友山,心疼地撫摸著范友山額頭磕紅的一片,語氣顫抖著說道:“友山……友山,我謝謝你,我謝謝你!”一滴眼淚,從楊晨光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范友山眼睛也紅了起來,強裝著笑容,抬手抹去楊晨光的眼淚:“楊叔,現(xiàn)在我們都大了,能幫您分憂了,有什么事別再自己一個人扛了。”
楊晨光使勁擠掉眼中的淚珠,做了個深呼吸,平緩一下情緒,緩緩說道:“友山,我知道你懂事,可是,有些事情,唉!”
說完,楊晨光回轉(zhuǎn)身往沙發(fā)走去,重重坐下,用手將臉上的淚痕擦干:“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讓你摻和太多,這樣會害了你呀,”
“跟我這幾年,你也明白不少了,很多事情,是躲不過的,凡事由天定,我們只能極盡人事,”
“與其拖你下水,倒不如我自己來擔負一切,”
“你們?nèi)齻,還有大好的前途,我不能太自私,”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吧,我不想你們都參與進去的,可凌天沒有聽我的,”
“那孩子情意重啊……好在,仗著他功夫高,沒多少把柄落在別人手里,我只希望你們?nèi)齻能互相幫扶,就算是我倒下了,我也會盡力為你們安排好以后的路,不讓你們再像我一樣受制于人了。”
“楊叔,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以后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但是現(xiàn)在這道坎,您一個人撐不過去的,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別人威脅到您!”
楊晨光欣慰地點了點頭,示意范友山坐下:“友山,聽你今晚的話,我感覺心安了許多,好長時間我們兩個沒有像今晚這樣交過心了,就算我萬劫不復(fù)……唉……也甘心了!”
范友山還想勸慰一下楊晨光,被楊晨光制止了。
楊晨光低聲說道:“友山,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想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畢竟,我還有點份量,就算出事,老頭子也不會坐視不管的,他也不想魚死網(wǎng)破,你說對嗎?”
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不待楊晨光開口,門就被推開了,楊寧搖晃著走了進來,范友山連忙轉(zhuǎn)身,擦干眼淚,不想讓楊寧看到。
楊寧看到范友山也在場,愣了一下,然后徑直走向楊晨光這邊,邊走邊說:“爸,今天我的臉丟大了,你竟然讓他來攔著我!”
說著將手指向了范友山:“我跟兄弟們怎么說,以后我還怎么有臉去指使他們?nèi)槲屹u命!”
楊晨光起身走到電腦桌前,去拿煙盒,想再抽一支,被范友山搶先拿走:“楊叔,別抽了,您的身體不好,如果您真的為我們?nèi)齻著想,就要保重身體!”
楊晨光看了范友山一眼,接受了范友山的關(guān)心,臉色一沉,使勁揮了揮手,驅(qū)散楊寧噴過來的酒氣。
突然,楊晨光對著楊寧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楊寧捂著臉愣住了,酒一下子清醒不少。
楊寧吃驚地看著楊晨光,眼睛瞪得圓圓的,半天沒眨一下。
楊晨光厲聲說道:“我早警告過你上官博不能惹,憑你的本事,你制不住他,可你就是不聽,如今吃了大虧,想起來找我了,嗯?你呀,馬上就三十的人了,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穩(wěn)重。”
楊寧緩了緩氣,憤怒地吼道:“你老勸我要穩(wěn)重,沉住氣,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你還讓我穩(wěn)重,哼,我丟不起那個人,不是來硬的嗎,誰怕誰啊?你那么看重琳卡那臭,可她根本都不拿我當盤菜,你要不管這事,行,我有的是辦法擺平上官博,我看他能囂張幾天?”
“住口,你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聰明一點,就你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笨辦法,能讓人看得起你嗎,當年劉邦為什么能滅了項羽,得了天下,靠的就是一個忍字……”
“我忍不了啦!”
楊寧粗暴地打斷楊晨光的話“我一個副市長的兒子,身家過億,讓一個小警察搞得灰頭土臉,說什么我也忍不下這口氣,我今晚就去抄了他老家,挑了他腳筋,看他少林鐵布衫厲害,還是我的兄弟們開山刀厲害,我就不信了!”
楊寧邊說著邊往外走去,根本不理會楊晨光的勸阻。
楊晨光伸出手想拉住楊寧,可楊寧走得太急,楊晨光一把沒拉住,一時氣急,說不出話來。
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絞痛,用手使勁抓著,胸前的衣服都被抓成了一團,嘴里劇烈地喘息著,手指著楊寧的背影,斷斷續(xù)續(xù)地罵道:“你……你……你個混蛋,敢走出這個門,我……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范友山見狀立馬轉(zhuǎn)身在電腦桌的抽屜里翻找著治療心臟的藥物。
楊寧聽到楊晨光的罵聲,轉(zhuǎn)過頭來,本想再甩幾句狠話,可看到楊晨光的狀態(tài)不對,馬上跑到楊晨光身邊,將他扶住,嘴里焦急地喊道:“爸,爸,你怎么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爸,爸,你別嚇唬我!”
范友山找到了速效救心丸,上前掰開楊晨光的嘴,將藥放置到他的舌下。
楊晨光開始往沙發(fā)上無力地仰倒了,范友山趕緊伸手攙住了,急聲道:“小寧,不能讓你爸坐下,快去倒杯水來!”
楊寧已經(jīng)慌了手腳,連聲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去倒水,范友山使盡全力將楊晨光往上提了提,不讓他坐下,然后沖楊寧喊道:“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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