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歸鄉的人
“美娘~美娘~嘿,叫你呢~”籬笆外,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趴在籬笆上,喚著院內的洗衣服的女子。本來長相就弱,再加上這鴉雀嗓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伙是趁著月黑風高,從看守所逃出來的強jian犯呢。
美娘使勁揉了兩下衣物,就這空,伸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因為長期耕種,皮膚被曬成小麥色,再加之年齡不大還算水靈,賠上健康的小麥色,到時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不理籬笆外的賤男,繼續的搓洗著衣物。
“母親~”這時,屋內跌跌撞撞的跑出一個娃娃來,看樣子不過五六歲,摸樣稚嫩,十分可愛。跑到母親身邊,也不管母親是不是在忙,更不管院外有個別有用心的男人,直接趴在背上,扯著母親胸前的布。美娘胸前原本就是波濤洶涌,衣服被娃娃的小手扯得忽上忽下,院外的賤男口水都險些流下來。
“寶兒乖,快回屋里去。”美娘怕把水濺到寶兒的身上,用胳膊肘推了推寶兒。
院外男子眼睛一轉,當下賤笑著沖寶兒喊:“寶兒好,寶兒乖,我給你當爹怎么樣?”說著眼睛一直沒離開美娘。
寶兒尚小不知人善人惡,咬著小手指:“好啊。”
賤男一聽頓時樂了:“美娘,聽見了么?寶兒都答應了,你就從了我吧。你那漢子犯了人命罪,雖然沒有殺頭,這輩子也回不來了,可能早就死在牢里了。你一個人拉扯個孩子不容易,風來雨里去哪是你一個女人家干的事?雖說我皮五不富裕,卻也絕不會讓你們母子倆餓著,過幾年你再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豈不美哉?”
正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美娘雖不是寡婦,卻勝似寡婦。再加上美娘是附近出了名的美人,這皮五也就上了心,隔三差五的來糾纏美娘,若不是美娘的漢子有好幾個兄弟,都挺在意這個嫂子的,皮五連用強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半夜跳進籬笆院,踹開門,把美娘撲倒在床。再說這皮五,就不是個好鳥,小時偷雞摸狗,長大了禍害鄰里,到時他祖上給他留下的兩畝薄田,讓他不至于餓死。
美娘甩了甩手上的水,把寶兒抱緊屋內,然后把洗干凈的衣服晾曬好,然后轉身進了屋,自始至終都沒看皮五一眼,把皮五當成空氣。
“喂,美娘!別走啊,你考慮考慮,跟了我,也就不用受這些苦了。”皮五越喊美娘就走的越快,待房門關上后,皮五吐了口濃痰:“小浪蹄子,給你臉不要臉,你等著的,我要不把你搞到手,我就不叫皮五。”說完轉身憤憤離開。
六年了,已經有六年沒回來了,王鐵棍看著眼前已經有些模糊的村莊,激動渾身顫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村頭的這顆老榆樹才拇指粗,如今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老黑?你還在么?”王鐵棍大喊一聲,企圖喚來那條名叫老黑的土狗,已經過去六年了,那條老狗早已不在。
“哎呀呀!這……這不是王家老大么?你怎么回來了?”王鐵棍的喊聲將村頭的苗家人給引了出來,在老苗頭看到王鐵棍的時候,又驚又喜,當年那個好小子回來了。
王鐵棍也是激動難耐,揮了揮左手:“回來了,我回來了!老苗你還好么?”
老苗頭快步跑向王鐵棍,一邊跑還一邊喊:“大家來看啊!王家老大回來了!王家老大回來了!”待跑到王鐵棍身邊后,欣喜的打量著王鐵棍:“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怎么回來的?”
王鐵棍點頭微笑:“說來話長了,這些年當犯人、當兵、當奴隸,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幸虧前幾天遇見一位恩人,恩人助我返鄉。”
不多時,村里的百姓聞訊紛紛趕來,在這種小村子里屁大點事都能說個半天,更不用說像王鐵棍這樣的人歸鄉了,直接把王鐵棍里三層外三層的為了個水泄不通。“大哥?!”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
王鐵棍渾身一顫,向聲源處望去,不是自家兄弟又是誰呢?“老二!”王鐵棍兩步邁上去,一把抱住自家兄弟。剛從美娘家離開的皮五恰巧路過這里,聽街坊說王家老大回來了,不由胸口一震,一路小跑來到村口,恰巧見到王家兩兄弟相擁的場面,心中惡狠狠的罵了一聲:“這該死的囚徒,居然沒有死!”,罵歸罵,還是很失落,這么多年狂追美娘的計劃泡湯了。
“美娘!美娘!快出來,你男人回來了!”隔壁孫大嬸趴在籬笆上,把那顆滿如銀盤的大臉伸到院子里,沖著緊關的房門大喊。這孫大娘在王鐵棍未犯案之前遍與王家交好,隔三差五的來王家找美娘,縫縫補補,胡天海地的聊上一番。這孫大娘是典型的隔壁大嬸形象,熱情、好客且心地善良,王家有什么缺糧少飯的時候,孫大娘都會義不容辭的從家中取出小半斗米,以解王家燃眉之急。
不一會,為了躲避皮五無休止糾纏而關閉的房門發出一聲輕吟緩緩打開,美娘閃身出來,單手掩著因為震驚而無法閉合的小嘴,眼神呆滯的看著籬笆外的孫大娘:“大…大娘,你……你說什么?”
孫大娘知道美娘這孩子可憐,也不忍賣關子調戲美娘的神經底限,轉身推開院門,小跑到美娘身邊,抓著美娘的小手:“你這傻孩子終于盼到頭了,王家老大,你男人,回來了!”
“你……說我夫君回來了?”美娘一直盼望著有一天丈夫回重歸故里,回到她的身邊,但是他一直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夫君犯得是人命案,雖說對方并沒有死,卻也落實了罪名,被抓走關進牢房肯定會被征入軍隊,作為犯人是不能有升遷出人頭地的機會,只能沖鋒陷陣,說不定就在哪次的戰役中陣亡了。如今自己的男人突然回來了,美娘一時間覺得是孫大娘拿他開涮。
就在這時候籬笆外兩個人緩緩的向這邊走來,美娘安耐著激動無以言表的心情,仔細看去,左邊的是叔叔,右邊的是……美娘眼前一花,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頃刻間就浸透了衣襟,多少年沒見了,雖然自家男人變化了不少,但是美娘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五十尺、三十尺、二十尺,美娘在心中默念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眼淚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吱呀’院門打開了,十尺、五尺,感受著男人久違的體溫,美娘這一刻再也無法忍住心中劇烈的沖動,緊緊的摟著王鐵棍:“夫君……你……總算是回來了,嗚嗚嗚。”
王鐵棍輕輕的撫摸著美娘的秀發,壓抑著企圖解除束縛一躍而出的那顆涌動的心臟,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是簡單一句“我回來了”便讓美娘哭的更兇了。
多少年了,美娘握著那個虛無縹緲的念頭,緊關院門,除了叔叔都不跟其它男人說過話,為的就是今天。淚水打濕了王鐵棍的肩頭,好像是一劑良藥讓那只被掰斷的胳膊已經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這時,王鐵棍才發現美娘身后站著一個小男孩,正眼巴巴的看著這個抱著母親的陌生人,奶聲奶氣的拉了拉母親的衣服:“母親,你在干甚么吶?”
還未等美娘轉身,王大嬸便把寶兒抱了起來,握著寶兒稚嫩的小手指著王鐵棍:“寶兒,這是你父親,快叫父親。”一旁的王家老二也說著:“寶兒乖,快叫父親。”
王鐵棍呆呆的看著眼前巴掌大的男童,心中一股莫名的灼燒感油然而生:“美娘,這……”
美娘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從孫大嬸手中接過寶兒:“夫君,這是你的娃,當初你被抓走后,卻不知美娘已經有了,隔年便生下了寶兒。”說完親昵的摸了摸寶兒的小腦袋:“寶兒,快叫父親,他是你的父親。”
連母親都這么說了,寶兒咬著手指叫了一聲:“父親~”
苦難、心酸、絕望,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王鐵棍甚至覺得這些年的磨難都是值得的,用左手抱住寶兒:“好寶兒。”就這樣看著寶兒,沒有說一句話,可能是因為被這個‘陌生人’看的太久了,讓寶兒很是緊張,只是不住的咬著小手指,左顧右盼,避開王鐵棍熾熱的目光。
“老二,大哥我求你一件事。”王鐵棍淡淡的說道。
王家老二豪放的拍了拍王鐵棍的肩膀:“大哥,什么事您只管說,只要我辦得到,義不容辭。”
王鐵棍點點頭,從包囊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錢袋子,從中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銀子遞給王老二:“老二,這些錢你幫我去做一個石像,模樣照著這個人做。”王鐵棍從包囊中取出一個畫卷,這是在離開北地郡時,王鐵棍執意向劉峰討來的畫像。
待把畫像遞給王老二后,王鐵棍又從里面取出三塊與先前相同大小的銀子:“這些銀子都是我回來時,這個人送我的,若不是他我恐怕此生也無望再回來了,他是我的大恩人,是我們王家今生今世的大恩人。”王鐵棍將其中的兩塊銀子遞給王老二:“老二,這些銀子你拿去用,這些年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在,多虧了你照顧美娘。”
“大哥,這……這使不得,您才剛回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王老二推脫不肯要。
王鐵棍卻是執意將銀子塞到王老二手中:“老二你就莫要推辭了,我還剩下那么多,夠花十年的了。你若是不收的話,讓我心里怎么過意的去?”
無奈,王老二只能收下銀子。王鐵棍又將另一塊銀子遞給孫大嬸:“孫大嬸,什么都不用說了,這些年不管是我在沒在,您都一直照顧我們王家,這些銀子就當我孝敬您的了。”
“嘿嘿嘿,老大,看你說的,這樣我便收下了。”孫大嬸這人實在,也不推脫,直接收下銀子,畢竟這年頭哪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剩下的銀子王鐵棍一股腦的交給美娘,自己在外苦,但是王鐵棍知道美娘更苦,這個守活寡的女人比自己苦的多。
一個月后,一尊劉峰的石像立在王家的正堂。王鐵棍拉著寶兒:“寶兒,看清楚這個人,他是我們王家的大恩人,若是寶兒日后有出息了,誓要報答與他。”
“父親,寶兒知道了。”寶兒略顯幼稚的小眼,一刻未離開劉峰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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