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秋后算賬
見劉峰這么有禮貌,韓衛心中暗道:這二殿下倒也不是那種飛揚跋扈,蠻橫狠辣之輩么。心中稍稍松了口氣,連忙行了個大禮,禮畢后才回答:“二殿下言重了,小民也是剛回來,哪里有什么等不等之說,即便是等,小民也是等的心安理得。”
這些族長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見面就是阿諛奉承,劉峰也不放在心上:“韓族長是主人,本殿下是客人,哪有客人坐著,主人站著的道理,快快坐下吧。”
“哎呦呦~”韓衛連忙擺手:“殿下您這是說的哪里話,整個天下都是殿下家里的,即便行遍整個王朝,二殿下也是主人。”雖然話這么說,可是韓衛還是在最下首與劉峰對面而坐。
劉峰和田征都有些驚訝,這韓衛倒是個聰明人嘛,幾句話下來竟沒有被劉峰抓住絲毫的把柄。尤其是田征,先前來的時候見韓衛此人,不像是如此聰明,匹夫氣息重些,怎么轉眼不見就聰慧了許多,莫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指點?
韓衛應對有加,劉峰卻也毫不在意,劉峰是揍人的,韓衛則是挨揍的,劉峰倒要看看這韓衛的大胖臉能接下幾拳:“韓族長,你這編鐘甚是氣派啊。”劉峰指著那架巨大的編鐘,自來到韓家一進門就對這編鐘格外中意。
一提到這編鐘,韓衛微揚,眼睛中透出一股傲意:“小民家中的這套編鐘,乃是當初秦朝國王所有,名為祥鶴編鐘,除了木架外,全都是由赤銅打造,大鐘三尺二,小鐘九寸一,敲打出來的音律,可謂是絕無僅有,是其他任何編鐘都無法比擬的。”
“哦?”劉峰對這個編鐘也只是欣賞而已,并沒有要知道他的來歷:“既然此物是楚王所有,為何會落在你的手里?”
韓衛一愣,這才意識到孤傲自持,險些說錯了話,自己不過是一個小郡的族長,何德何能得到楚國國王遺寶,艱難的笑了一下:“小民的父親曾經當過內史,偏愛樂器,用多年的存錢,忍痛從一個商人手中買下這套編鐘,如今成了代代相傳之物,傳到了小民手中。”
算你聰明,劉峰丟給韓衛一個贊賞的眼光,要不是你這廝反應機敏,現在就可以拿下你,判你一個私藏前朝帝王遺寶的罪名!
閑話也說了一堆了,劉峰不愿再徒費口舌,于是直接進入正題:“韓族長,可知本殿下行至郡城外與繡菊黃巾大戰的事?”
“小民知道,二殿下此戰打出了皇室威風,以一千虎賁軍大敗三千繡菊黃巾,此戰以小博大,功名顯赫,天下人眾所皆知。”韓衛低頭拱手,回答起來很是謙謹,面對劉峰這個老虎,韓衛的神經一刻都不敢放松,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劉峰嘆了口氣:“其實此戰并不像世人所知的那般,這繡菊黃巾不愧是黃巾黨的精英所在,即便我麾下的將士盡是勇猛難當的虎賁勇軍,也是損失過半,在與敵軍迂回作戰的時候,又被敵軍偷襲后方,損失糧草萬擔之多,此戰即便是勝也是險勝。”
劉峰的話韓衛自然是不信,劉峰與繡菊黃巾大戰的細節,就連城中墻角玩泥巴的豎子都知道,先是以一招火馬陣沖破敵陣,讓馬黃大軍自亂陣腳,隨后四百虎賁騎軍以勢如破竹,威不可擋的氣勢沖入敵陣,斬殺無數,讓馬黃大軍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馬黃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與副將潘海被雙雙斬落馬下。
此戰可謂是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哪里有劉峰所說那樣,打得那般堅信,至于那迂回作戰,后方糧草被襲更是無稽之談。
雖然心中清楚一切,可是韓衛卻不敢明說,只能極不情愿,又無可奈何的往劉峰給他設下的圈套里跳。“二殿下為保全安定郡,苦戰敵軍,有您這樣的殿下,實乃安定郡之幸。”
“哎~”劉峰幽幽的嘆了口氣,仿佛十分憂愁,那精湛的演技把一旁的田征看的一愣一愣的。“韓族長,實不相瞞,我此番在安定郡暫停腳步,倒不是因為人困馬乏,而是糧草不濟啊。五千有余的人馬,便是五千多張嘴,我已無能力支撐這龐大的糧草耗費,只能在安定郡城混口便宜飯吃。”
劉峰的軍隊人馬,虎賁軍、黃巾俘軍、從洛陽帶來的羽林軍、卿客、總數超過四千,卻絕對到不了五千,劉峰之所以這么說,一是讓外人知道劉峰麾下有五千大軍,不是任何人都惹得起的,攻城拔寨只是彈指揮間之事。另一方面,劉峰早已把安定郡的一千守城兵甲,視為自己的囊中物了。
話都說到這里了,韓衛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劉峰的意思,不過韓衛也是個不到最后關頭不松口的主,為難的看著劉峰:“二殿下有此大難,都是因為保護安定郡所致,于情于理,小民都應該貢獻出一份力量,只是小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莫非韓族長有什么難處?”劉峰表面疑惑,內心卻如磐石,在敲門之前,劉峰就已經派斥候潛入韓衛的府上,探查了個究竟,諾大個后院足有十個大谷倉,總共囤積的糧食足有萬擔之多。
劉峰早就想好了,若是韓衛出言拒絕,那就干脆帶兵去他后院搜查,搜出來后直接盡數搬回太守府,諒他也不敢說什么。
韓衛虛心的看了一眼候在劉峰身邊的田征,見田征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韓衛連忙將視線重新挪到劉峰身上:“小民的家族雖不算枝繁葉茂,卻也多多少少湊出了六十張嘴,這每年光吃糧,也要吃不少。再說今年城外鬧了場不大不小的饑荒,莊戶們都把留著春耕的種子給吃了,為了讓他們活命,小民只能開倉放糧,眼下家中屯糧不足千擔,若是再分給殿下,恐怕小民全家老小六十人,便要餓肚子了。”
劉峰用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看向韓衛,不一會就把韓衛看的滿頭大汗,心虛的低下頭,這時劉峰接過田征遞來的名狀平鋪在桌子上,不斷的敲擊著桌面,每敲一下都觸動著韓衛的心臟。
“韓族長,可認識此物?”
韓衛擦了擦汗,唯唯諾諾的點點頭:“認識,此乃我家中記載租稅莊戶的名狀。”
既然知道就好辦,這韓衛還不至于到睜眼說瞎話的地步:“這名狀上總共記載了五百零一戶人家,你先前說城外鬧饑荒,開倉放糧,幫助莊戶春耕活命,此番行徑實為大善,本殿下很是支持。”
韓衛剛要謝劉峰,劉峰卻搶先一步繼續:“每戶人家春耕所需的糧食為一斗,維持到秋收所要吃的糧食為四擔,也就是說每戶人家從春耕到秋收所需的糧食是四擔一斗。而秋后的收成則是八擔九擔十擔不等,大多數的莊戶是九擔收成,我說的對不對?”
經劉峰這么一番解釋,韓衛的肝都快碎了,知道謊話被戳穿了,韓衛只能點頭默認。
劉峰一指名狀:“此上記載五百零一戶人家,你開倉放的糧為兩千零五十四擔,而莊戶每年的收成則有五千零九擔,去除其中耗費的兩千零五十四擔,還剩下兩千九百五十五擔,再去除你本家六十口人吃的糧食,二百擔,上稅給朝廷的一千擔,還剩下一千七百五十五擔,在去除其中意外耗費,你每年存下的糧食有一千五百擔。”
這次不光韓衛呆了,連田征都傻了,在田征的印象里,從來沒有告訴過劉峰這些信息,劉峰是如何精確的計算出韓衛家族每年存下的糧食?
看著韓衛一副認罪的表情,劉峰繼續:“據我所知,你韓家家族歷史不止百年吧,即便是你近十年才發家,家中屯糧何止萬擔!你先前說的那一番理由,認為能騙的了本殿下么?”
“小民之罪~”韓衛終于泄了氣,一腦袋磕在地上,轟隆一聲,真怕這廝把地給磕壞了:“小民愿交與二殿下兩千擔糧食,以供二殿下軍隊糧草之需。”
田征眉目橫立,大聲斥責:“兩千擔,你這廝真敢說得出口,以為殿下是什么人?區區兩千擔便想打發了殿下?”
被田征一斥,韓衛身體止不住的一顫,本能的脫口而出:“小民愿出四千擔,只求殿下放小民一條活路。”
田征冷哼一聲:“四千擔糧食便要了你的名了么?堂堂安定郡的望族,不會如此羸弱吧。”
劉峰擺了擺手示意田征退下,饒有興趣的看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韓衛:“韓衛,你可知欺騙本殿下是什么罪名?”
“啊?”韓衛本以為劉峰只是來要些糧草便會離去,如今又突然說出這么句話,把韓衛嚇得肝膽俱裂,看樣子劉峰是真的來取自己的性命,韓衛擰著嗓子,聲音微弱的像個娘們:“欺瞞殿下,罪該萬死。”
一直笑瞇瞇的劉峰直到現在才變臉,噌的站了起來,暴喝一聲:“既然知道自己該死,那本殿下便不能亂了綱法,來人啊,給本殿下將這廝拖出去砍了!”劉峰話音剛落,兩個提著跨刀的虎賁軍就走了起來,一人抓住韓衛的一條胳膊,如拎小雞一般給拎了起來。
韓衛一邊撲騰雙臂,一邊大聲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吶,小人愿出所有糧草,換取小人這條性命。”
聽了這話劉峰樂了,與田征相視一笑,揮手讓虎賁軍將韓衛扔到地上,逃過一死,韓衛癱軟在地上,再無剛才的儒雅之風。“多謝殿下饒命。”
劉峰雖然想清剿安定郡內的大家族,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即便是殺,也應該先殺程匡老兒。若是劉峰只想威脅韓衛的性命,讓韓衛交出糧食,大可以不必費這些周折,直接帶兵破府,殺掉韓衛,強行取走糧食便可,哪里還用浪費時間跟韓衛在這打太極。
“你也用不著謝我,你在安定郡內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本殿下倒要看看你這條命值多少糧食、馬匹、布匹!”劉峰本只想拿糧食,可是見到韓衛如此愚蠢,便即時提了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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