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烏延走后，方節重新盤坐下來，一面想著今天從陳老那里得到的知識，一面想著有關飛劍和劍陣的事。打坐中，不知不覺一夜很快過去。

　　按照陳老的說法，陳老所教授的內容是學習知識，而梁老教授的則是有針對性的戰斗技能，昨天是陳老教授，今天就輪到梁老了。

　　在與昨天相同的時間里，方節滿含期待的飛出山洞，卻并沒有在萬歲山感覺到梁老的氣息，倒是在面前的遠處大海中有所發現，于是便離開萬歲山所在的近海。

　　海浪與波瀾慢慢不見，藍色的海洋像一面鏡子，方節快速掠過，身后的萬歲山也在快速遠去。最終，在最后一塊伸向大海的陸地，已經成為一個小點時，他找到了站在蔚藍海空之中的梁老。

　　梁老依舊不茍言笑，還是昨天那副打扮，雖然年老卻十分壯碩精神，此時看到方節過來，開口說道：“你有驚人的力量。”

　　方節絕沒想到這梁老的開場白直指他一個不小的秘密，稍微一愣之后笑道：“比起普通武者，我力量是強一些。”

　　“不止強一些而已。”梁老道。

　　方節沒說什么，心里總算明白前天第一次見面時，這個老人為什么一直盯著他，卻十分不接這個老人是怎么看出來的，更不知道被看出了多少。

　　梁老道：“你的力量，是我夢寐以求的，無窮無盡的力量。”

　　方節心里一動，暗想全部被看透了。

　　“我與你不同，與大多數武者不同，力量是我的全部依仗，所以對力量我有特別的感知。”梁老道。

　　“力量是全部依仗？”方節覺得不解。

　　“我沒有命格。”梁老表情仍然沒有太大變化的說道。

　　方節卻是吃了一驚：“這怎么會？每個人生來都有命格啊。”

　　梁老道：“不是生來就沒有，只是幼年因為被人所傷，到如今也無法使用，所以便是沒有。”

　　方節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不了解梁老的人，都不知道梁老是什么命格，怪不得包括他在內的謀士見到梁老都看不出梁老什么命格，原來真實的情況并不復雜，僅僅只是因為梁老沒有命格而已。

　　梁老似乎想告訴方節些什么，繼續介紹自己：“我沒有命格，沒有什么大的神通，單純的武道境界，在同等級的戰斗中發揮不了太大用處，所以我只能從肉體入手，四十年來一直在訓練自己的力量，到如今已經有所小成。”

　　聽到這，方節不禁想起春曉曾說過梁老以天人第三境實力，秒殺過三個歷劫期的高手，現在想來梁老在沒有命格的情況下，所依仗的只能是力量。但單純的力量真的能有如此逆天的戰斗力嗎？躋身大陸頂尖的組織皇道也就罷了，還能以此越階秒殺？他不知道自己是該震驚還是懷疑。

　　“我接下來要教你的，就是力量。”梁老忽然間道。

　　方節稍稍一愣。

　　梁老問：“你是不是在想，你明明力大無窮，而且力量如此簡單直接，有什么必要學習力量？”

　　方節笑了笑，并沒有遮遮掩掩，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那我問你，現在的你，雖說力大無窮，但你能使用出多少？”梁老沒有任何不滿的說道。

　　方節這才忽然間想起，自己體質改變之后，雖說有了力大無窮的能力，但之后施展出來的，卻還是存在限制，嚴格上來說并不算真正的大到無限。

　　“我聽說，你以天人第一境實力，一拳打飛一個天人第二境武者，但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以你的力量，那一拳足夠將那個天人第二境武者，給打死。”梁老道。

　　方節猛的精神一震，若有所思的說道：“對啊，我明明力大無窮，一拳打出也不過將一個天人第二境高手打飛，而前輩卻能以天人第三境實力，用力量秒殺三個歷劫期武者，這就說明我無窮的力量，卻沒能夠真正發揮出來，而前輩有限的力量，卻能夠完完全全的使用到極致。”

　　方節馬上道：“多謝前輩開導，我明白了，請前輩現在就開始，教我如何使用力量吧。”

　　梁老道：“學習如何使用力量，將力量發揮到極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接下來的幾天我能教你的并不多，只希望你離開后還能堅持下去，將今天僅僅視為一個開始。”

　　方節點了點頭。

　　“就從放松開始吧。”梁老道。

　　方節一愣：“放松？”

　　梁老道：“就是暫時不要以任何形式使用真氣。”

　　“不用真氣？”方節不解：“可不用真氣的話，力量就無法被放大，破壞力就會大大減弱啊。”

　　“你既然力大無窮，何需真氣再來放大？”梁老反問。

　　方節稍微愣了愣，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于是馬上開始逐漸收斂運轉在經脈里的真氣。

　　“力量是純粹肉體的行為，與真氣無關，利用真氣來放大力量的破壞力，看似十分適合戰斗，但其實反倒成為了力量使用的障礙，讓力量無法變得純粹。因此懂得在使用真氣時不適用力量，使用力量的時候不使用真氣，兩者不可同時施展，便是你最先需要了解的。”梁老說著這些，看了眼方節，提醒道：“我說的是完全放松，不留任何一點真氣，你明白嗎？”

　　方節聞言看了看腳底下的大海，一咬牙將本來附著在體外的真氣也徹底消散，整個人頓時由凌空改為向下墜落，不久之后就“砰”一聲掉進大海之中，撿起大片水花，好半天才從海水里冒出個頭來。

　　梁老低著頭問：“有沒有試圖用純粹的力量讓自己停在半空。”

　　“想過，但沒有用。”水中冒出頭的方節說道：“要暫緩下墜還可以，但單靠力量根本就不能漂浮在半空中吧？就像是一個人站在地上，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把自己提起來啊。”

　　“人在高空墜落的時候，都會像鳥兒揮動翅膀一樣，下意識的揮動手臂，目的就在于試圖用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停下來，但這對普通人來說不可能，你卻可以做到。”梁老說完抬起頭：“繼續，直到你能想盡辦法利用力量停在我面前和我說話為止。”

　　方節于是重新飛回高空，稍作停留后散去體外的真氣，然后整個人又“砰”一聲跳進海水之中。

　　就這樣反反復復了約莫二十次，方節嘗試各種辦法使自己立在空中，但結果最多只是減緩墜落的趨勢，并沒有真的憑借純粹力量停下。漸漸的他姿勢越來越不雅，同時也感覺到疲憊，但他仍然一次有一次的掉進海里，然后飛回空中，再次掉進海里，不打算就此放棄。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獲得力量無窮的神通不易，更知道力量不如他的梁老，之所以能夠秒殺三個歷劫期武者，憑得就是將力量發揮到極致，只有力量發揮到極致，他才能將無窮的力量展現出來。

　　看到方節如此耐心的反復嘗試，梁老似乎看到了自己失去命格后，將力量當做救命稻草一樣努力訓練的艱苦。他知道，普通人如果能完全掌握看似容易的力量，少則需要三五年，多則需要幾十年，但只要有那份耐心就有一定成功的那一天，就好比現在的他自己。他毫不懷疑方節有朝一日能超越他，同時也不禁憧憬，他自己有限的力量完全發揮，就能殺死力量強于自己許多倍的歷劫期武者，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那么已經有無窮力量的方節，有一天真正將無窮的力量展現出來，該是如何的恐怖。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很快，太陽從海平面升到了天空正中，再從天空正中到了另一邊的天空，一天時間就這樣看似毫無意義的過去。

　　梁老看了看天色，對剛剛冒出頭來的方節說道：“好了，今天就這樣結束吧。”

　　反復掉落飛起至少上千次的方節又一次飛起，渾身已經濕透，臉上也露出疲憊的說道：“多謝前輩教導。”

　　梁老道：“一天沒有收獲也是正常的，當年我練習足足花了一個月，你天賦比我好許多，能在訓練結束前，懂得用純粹的力量停浮在半空中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方節點了點頭。

　　“回去吧，后天我們繼續。”梁老說完這話，在方節面前消失。

　　方節掠過海面，回到方丈山的途中，忍不住想起陳老那邊的學習，決定為了節省時間，提前完成對陳老所教授知識的掌握，然后接下來幾天就可以專心的投入到對力量使用的訓練中。

　　“就這么定了。”這樣想著，他返回了方占山絕壁上的住處。

　　但盤坐下來沒多久，他忽然間感覺到一個人在朝這邊靠近，仔細一看，竟正是那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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