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萬般際遇仿如曇花
隨后,大閻王又朗聲道:“此次事變,黃泉軍曹及獄刑鬼部皆護寶有功,屆時當論功行賞。”
此話一出,冥庭官員無不動容。這還是大閻王首次把不和的兩個系統相提并論,大有讓雙方和好的意思。大閻王既有如此意愿,底下一班官員自然得重新思考自己日后的立場定位。
這時馬面扛著其弟龍駒排眾而出,龍駒呈昏迷狀,馬面亦不好過。左指揮使渾身掛彩,但他臉色冰冷,似未把傷勢放在心上。將龍駒放到地上,馬面跪倒,對大閻王低下頭說道:“殿下,舍弟龍駒出賣冥庭,罪無可恕。然長兄為父,馬面難疚其責。懇請殿下準我辭去官職,馬面愿發外從軍,只請殿下免去舍弟打落地獄之罪,就讓他重入輪回吧!”
冥庭之中不乏與馬面私交頗好之人,但此次事關重大,卻無人敢站出來替馬面說話。
大閻王走到馬面跟前,彎下腰在他耳邊說:“我暗中召回右指揮使力保冥庭安全時,他曾經懇求過我。只要你沒有主動背叛冥庭,便希望我免你所有罪行,而條件則是黃泉軍從此以后無條件聽從冥庭任何命令!”
馬面渾身一震,頭深深點在地面,說不出話來。
“馬指揮使為我陰司冥庭立下赫赫戰功,今日既有所求,功過相抵。指揮使官居原職,龍駒應你所求免打落地獄之罪,至于輪回與否,事后再議!”大閻王伸手扶起馬面,同時說道。
如此一來,站在馬面一邊的官員松了口氣,卻不知道在大閻王的通天手段下,以此次事件為契機,冥庭的勢力格局正暗中發生著變化。
然而就在安澤南以為一切結束之時,卻有鬼部隊員匆忙趕至。這名隊員神色慌張地對大閻王密語一番,以大閻王的鎮定功夫也不由色變,失聲道:“什么,秘寶室失竊?”
頓時,場上眾人嘩然。安澤南雖不知道秘寶室為何物,卻在腦海中浮現起司離的容貌,心想莫非那所謂秘寶才是司離真正的目的所在?
眾人前往獄刑鬼部的指揮總部,一路上,黑無常為安澤南解釋道:“秘寶室建于冥庭成立之初,其中搜羅人間乃至各大地獄的天寶物華。室中隨便一件寶器流落在外都足以引起紛爭,而秘寶室常年設重兵把守,但此次舍利出巡,為確保萬無一失,鬼部的人員也被我們抽調了部分人力。或許因此造成秘寶室守衛空虛,以致讓人趁虛而入。”
說話間,以大閻王為首,一眾冥庭高官進入獄軍的指揮總部。黑無常立刻讓人調出秘寶室的監控錄像,按照之前鬼部隊員所提供的失竊時間進行調整,果有人影形跡可疑從秘室室中走出。
那人身穿鬼部隊員服飾,顯然之前以此假身份為掩飾,而直到冥庭大亂才趁機下手并一舉奪寶。也不知有意還是無心,這人走出秘室室后,卻朝攝像頭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此人臉上掛著微笑,似向冥庭示威,然而安澤南卻把他認了出來。
白面無須,兩鬢飛霜,正是魔主司離!
大閻王深深把司離容貌看在眼中,沉聲道:“還不快查何物失竊!”
黑無常立刻命人清點器物,片刻后有鬼部隊員來報,失竊的寶物名為“招魂幡”。
安澤南初聽這名字時大感意外,卻不是招魂幡如何特殊,而這名字惡俗難當。想人間那專騙鄉夫村婆的神棍,其慣用道具中必少不了所謂招魂幡,黑狗血之物。但此物既入得冥庭秘寶之列,恐怕來歷不凡。
只是從字面意義來看,招魂幡自然是為招魂而用,卻不知司離費盡心機偷入黃泉偷此秘寶,卻是為了召誰人之魂。
大閻王臉色也頗為古怪,他聽說丟失的秘室為招魂幡后,并不見得如何震驚,只是頗為奇怪道:“秘室室中寶器不下千百,他卻獨偷這招魂幡為了哪般。要知道這東西雖號稱無魂不喚,但凡人用之,需要以魂互換。此物雖奇,但限制重重,凡人得之如得雞肋,真是怪了。”
但不論司離動機為何,冥庭秘寶豈能輕易流入凡間,于是大閻王要求全力搜捕司離蹤跡。從時間上看,司離得手之時正是南門大街騷亂的時候,而直到此刻也不超過兩個鐘頭的時間。司離就算手段通天,也無法在兩個鐘頭內離開酆都城,甚或于逃離陰司黃泉。
然而安澤南心中卻頗感不安,司離竟然真的混跡于冥庭中而不為人知。若只是他一人的話絕對無法做到如此程度,換句話說,這酆都城內又或冥庭必有其內應為他掩飾。那么,這個人又會是誰?
酆都城外炮火連聲,但冥河水域上卻頗為平靜。最近酆都城戒嚴,也暫時停止了從人間引渡新魂。此刻,卻有一艘快艇渡過冥河,朝奈何橋方向的碼頭駛去。
快艇除了駕駛員外,尚站著兩人。其中一人身著華袍,卻是囂鬼的老板。另一人長身而立,氣質溫文爾雅,竟是魔主司離。
眼見碼頭在望,司離朝囂鬼老板恭敬一拜道:“此間事了,司離即將返回人間。無法得伴厲師于左右,司離惶恐。只望得成魔門百年大計,方不負厲師所望。”
囂鬼老板哈哈大笑道:“小離你的成就已經遠超于我,為師知道你定能成功。”
笑聲一斂,囂鬼老板又冷笑道:“任冥庭那幫笨蛋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當初厲某魂歸黃泉,卻沒喝那孟婆湯。又在得進酆都城后加入囂鬼,用了十年的時間從囂鬼一個外圍人員成為這個地下組織的龍頭老大,此后改名換姓,終為我魔門百年大計換來今日的重要契機。”
如果安澤南在此必定大驚失色,原來這囂鬼的所謂金老板竟然是司離的先師厲天行。這也就難怪司離來到陰司黃泉后,連囂鬼這地頭蛇也打聽不到關于他的消息。若有厲天行這個后盾在,囂鬼會向外界透露司離行蹤才怪了。
由此可見,司離的黃泉之行實質布置慎密,其具體計劃大有可能要追溯到厲天行生前的時光。此次司離到陰司奪寶,更是生人與亡者之間緊密合作的結果,其內情神秘莫測。局外人即使想破了腦袋,卻也無法想像得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快艇靠岸,厲天行與司離齊登上碼頭石階。碼頭上有全身披著黑紗的老婦早等候一邊,厲天行為司離引薦道:“這位劉老嫗是黃泉引渡人,等下便由她帶你回到人間。此地別過,也不知日后可有再見之時,小離保重了。”
以司離如此超然物外的人物,此時聽罷也不由神色黯然。他對著先師深深一拜道:“厲師也請保重。”
厲天行揮手道:“去吧。”
司離眼中神色數閃,終轉過身隨老嫗朝奈何橋走去。直到走過了奈何橋,他也沒再回頭看厲天行一眼。他心中清楚,此去人間后,他再無得見厲天行的可能。
既然如此,相見爭如不見!
人間,南志平的工作室秘間,安澤南突然睜開雙眼,把守在一邊的姬夏末幾人著實嚇了一跳。
姬夏末叫來南志平,后者為安澤南細細檢察了身體后奇道:“你到底在陰間有何奇遇,非但體內多了道奇異靈能,且氣海大穴盡復,這實是不可能的事。”
安澤南笑著把酆都城中所遇所見之事一一道出,他在陰間經歷之事恐怕常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直到從他嘴里聽說司離竟然偷去了冥庭秘寶,姬夏末幾人臉色大變,又見安澤南不僅安然歸來,且功力盡復,便決定立刻返回龍淵報告司離之事。
三人離去后,過得片刻,得到安澤南從陰間回歸的消息而聞訊趕來的龔倩。一見到他,大小姐立刻撲過去把他牢牢抱住,并警告他下次不能再做這種危險的事。
看她為自己擔心而臉容憔悴,安澤南心痛不已,當下自然滿口答應。事實上,他想起黑無常送自己回人間后要離開時,也如此告誡過自己:除非安澤南壽元享盡,否則酆都城不歡迎他的再次到來。
當時安澤南哭笑不得,若非情不得已,誰愿意沒事往陰間跑。
見安澤南醒來,龔倩心中的大石終是放下。她要安澤南好好休息一天,明日隨她去見父親龔天正。這時安澤南才知龔父也來到淮南市,并大展拳腳看來要在這個城市大干一番。
安澤南連魔主司離也不怕,但聽得要去見龔父,心下卻如同吊了七八個水桶般頗為不安。
是夜,他在龔倩家過夜,卻睡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后迷迷糊糊睡去不知多久,突然心有所感,安澤南睜眼看去,只見床邊窗前站著一道曼妙無比的女子身影。
白發黑膚,紅瞳紫唇的碎蝶同時轉頭朝安澤南看來。
安澤南失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碎蝶一身裝扮與安澤南在酆都城中所見無異,只是在她左臂及雙腿多了三道黑鏈虛影。這三道鏈影懸浮半空,在碎蝶身體延伸出一小截后隱沒于虛空之中,甚是神秘。
香風忽起,碎蝶大膽坐到床邊。臉挨近安澤南,紫唇張合,吐氣如蘭道:“人家自然是來找你的,我的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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