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我等很久了
安澤南暗嘆,他覺察不到那神秘人目前的位置,但剛才心靈又浮現被監視之感。他隱約把握到,對方正游走四方,只要他露出破綻,迎接自己的必然是雷霆一擊!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老頭子。”
雨漫山道,泥濘難行。有婦人的身影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上,幸好旁邊的男人扶了她一把。
這兩人正是黃文海夫婦,他們趁著暴雨悄悄離開了酒店。震耳的雷聲掩去觀光車開啟的聲音,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他們逃到這小島東北面的禁地。山道口有鐵索橫攔,車子開之不上,兩人只得棄車步行。
只是兩人年紀不小,加之山道難行,特別是在雨天里,兩人走得更是深一腳淺一腳。這徒步走了大半個鐘頭后,梁冰氣力不繼,恨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
“再堅持一會,拐個彎就到了!秉S文海扶起其妻,大聲叫道。
梁冰雖然不愿,卻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只能咬牙走下去。便只能艱難地點頭,在丈夫的攙扶下繼續往前走。
山道拐彎,半山平臺的舍區在望。雨幕中無法視物,兩人只見一片片模糊的建筑輪廓。當年大火蔓延,連帶燒毀了四五棟建筑,但外圍的一些房子并沒有受到大火波及。只是后來人全搬走了,現在這些房子被雜草所占,長年失修又破漏處處,不過拿來避雨卻是足夠。
兩人摸索著走進其中一棟舊屋,撥開雜亂的花草,終躲進了漆黑的屋內。
黃文海扶著妻子坐在墻角邊一處尚干凈的地方,又從屋內拾得枯草殘木,再清出隔離帶,最后在屋內生起一小堆火。梁冰已經被雨淋得唇青臉白,這會一見火光,連忙把手伸到火旁取暖。
從防水包里拿出火腿,黃文海將之遞給老妻。他們離開酒店時,已經準備了一些干糧和水,這些食物足夠他們捱上幾天。
咬著火腿,梁冰似有感觸,雙眼濕潤起來。她嘆道:“老頭子,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如果三年前我們沒干那事,現在也不用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黃文海抱緊妻子:“可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哪能移民到美國,咱們的孩子就只能當一輩子的漁民了!
梁冰又嘆:“我早勸過你別回來,那郵件分明有詐,可你偏不聽。現在好了,蔣洪兩個小子都死了,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你當我想回來,可咱這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也不知道這原來是個陷阱,不過你放心,你看死的人都在酒店里,我們現在躲得這么遠,她肯定找不著咱們!秉S文海安慰著妻子。
梁冰搖頭道:“可她已經不是人了,我們真逃得掉嗎?”
“會的會的。”黃文海低聲道:“夜了,睡吧。只要過多幾天,船來了我們再出現,到時就什么也不怕了。”
老夫妻倆忙活了大半天又累又困,便這么在火旁相擁而眠。
時間悄然流逝,黃文海在睡夢中突然醒來,視線中一片漆黑,想來是火滅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道,剛打算起來再生把火,卻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們是在舊屋的墻角里睡著的,可現在卻躺在一張大床上,且身上還蓋了張被子,就仿佛之前的事只是南椅一夢。
黃文海這一驚,人完全醒來。月光從窗外灑進,他借著月色把周圍的環境看得明明白白,這里竟然是酒店里的房間!
他們費盡心機的逃出酒店,卻沒想到小睡了一會,卻又回到了原點。突然,黃文海心中生出一股絕望之感。
大雨已停,窗外吹來的風帶著雨后特有的潮氣。也不知道現在是夜里幾點,可無論如何,黃文海知道不能在酒店里呆下去。這事情實在太詭異了,他們已經逃至東面禁地的舊屋里,睡一覺的功夫卻又回到了酒店來。
究竟是什么東西把他們弄回來的,這點就不得而知。而黃文海每念至此,便不由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隱隱覺得,這間酒店將會是當年相關人等的葬身之所。
黃文海朝床上看去,妻子梁冰背著他側臥而眠。她的呼吸均勻綿長,應是在好夢之中。黃文海不由苦笑,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
他推了推老妻,低聲道:“老婆子,快起來。別睡哩!
梁冰不情愿地動了動身子,含糊不清地說道:“別吵我……”
黃文海沒辦法,只能附在她耳邊說:“快起來,我們又回到酒店了。”
“什么?”梁冰驟聞此言,全身如同觸電般一彈,人全然醒來。
她在床上立刻轉身,月光打在她側臉上,映照得她半邊腐爛見骨的臉上鬼氣森森。
黃文海慘叫一聲,跌下床去。他哪想到自己的發妻轉個身過來,卻是不人不鬼的駭人模樣。只見老妻半邊臉皮肉全無,尚附著肉絲的頭骨清晰可見。而一只眼睛嵌在眼眶里,只有薄薄的眼皮包裹著,似是會隨時滾下來般可怕。
梁冰另半張臉卻安然無恙,見丈夫看自己像見鬼似的,完好的半張臉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可與半張骨臉搭配在一起,卻顯得恐怖無比。
“老頭子,你怎么了!绷罕鶑谋蛔永锱莱鰜。
黃文海眼睛睜大得快要掉下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視線里,老妻下半身和那半邊臉一般只剩下骨架子,被子一掀開,床上那大片殷紅的血跡刺痛了他的眼睛。
梁冰朝床邊挪來,在黃文海眼中,她每挪一寸,從腹腔下便掉出一段段尚新鮮且透著熱氣的腸子,并濺得鮮血四溢。要命的是,梁冰對此渾然未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狀況。
“!”黃文海再忍受不住,一聲大叫從地上彈起。人退到墻角柜旁,指著梁冰聲音顫抖:“你,你…不是我老婆!你是洛蘭!”
半張臉完好的梁冰露出愕然的表情,然后叫道:“黃文海你是不是瘋了,我怎么會是那死鬼女人!
她從床上下來,黃文?粗侵皇O鹿羌艿哪_踩在地毯上,在留下一個個血腳印的同時朝他走來。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黃文海大呼,他肯定老婆已經遇害,現在是洛蘭變成老婆的模樣來嚇他。否則,怎么解釋眼前這一幕。
“你到底怎么了,老頭子!绷罕鶕溥^來抓住黃文海的肩膀。
那半張骨臉變得無比接近,黃文海幾乎可以看到那頭骨后布滿血紅神經的大腦。
梁冰那完好的半張臉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看來你還沒老糊涂嘛,老黃。”
黃文海如遭電擊,皆因從梁冰嘴中發出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是他熟悉的聲音,讓他不由想起三年前大火中那個女人大聲的詛咒。
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黃文海打了個冷顫,尖叫出口:“洛蘭?”
梁冰突然伸手卡住黃文海的脖子,繼續用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是我,所以,你可以去死了。這一天,我等很久了!”
老妻的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黃文海只覺整個肺葉都燃燒了起來。他拼命搖頭,求生的本能讓他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妻子拳打腳踢?墒沁@沒用,梁冰的嘴里發出洛蘭的笑聲,卡住他脖子的手更用力了。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恍惚中,他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下意識手里捉緊某些器物便朝老妻砸了下去,梁冰發出一聲慘叫,黃文海這時聽清楚了,那是妻子自己的聲音。
又可以呼吸到空氣的他,過了片刻才看清自己拿的是旁邊的臺燈。臺燈的銅腳上鮮血淋漓,他有些麻木地往下看,正好看到妻子軟倒在床邊,正睜大著眼睛無神地看著自己。
骨臉不見了,下半身也有完整的身子,梁冰和平時沒有兩樣,除了額頭被黃文海用臺燈銅腳砸得微微陷下了一角。
“為…什么……”梁冰有氣無力地說出三個字,便悄然斷氣。她睜大了雙眼看著黃文海,似是不解自己丈夫為何要殺她。
臺燈掉到了地上,黃文海跪倒在妻子身邊,老淚縱橫。
“我錯了…我錯了!彼蝗惶痤^,大聲叫道:“洛蘭,來殺我。“盐覛⒘税。
話音方畢,黃文海只覺身后熱氣驚人。他回過頭,看到墻邊衣柜里竟有火舌不時卷出。
像著了魔似的,黃文海站起、轉身。他走到衣柜邊,手握上把手,頓時手掌冒起白煙,接觸面的皮膚血肉立時被高熱燙傷。但黃文海卻像沒感覺似的,手一縮,便把衣柜的大門打開。
轟!
一蓬火浪自衣柜中卷出,瞬間將黃文海吞沒。
火浪回縮,已經變成了火人的黃文海慘叫起來。而柜中火浪再起,飛快將易燃之物點著,酒店的房間立時變成了火海。
黃文海被烈焰糾纏,很快奄奄一息。臨死前,他看到一雙眼睛。
它就在衣柜里,直直地盯著黃文海。在那眼睛里,他看到無盡的恨意。
安澤南暗暗叫苦,他像個傻子般呆立在這山道已有半個鐘頭之久。半個鐘頭下來,連天上的暴雨也漸漸轉成小雨,再到放晴?伤麉s連一步也未曾移動過,只因為那被人監視的感覺總不時掠過他的心靈。
雖沒目睹,安澤南卻把握到那神秘高手以某種詭異的身法不斷變幻著位置。一會在東、一會在西,且出現的位置時間全無規律可尋,務叫安澤南無法測度其出現的位置而給予主動出擊。
而安澤南不動,卻是因為自己在明,對方在暗。他只能憑感覺感應到對方,別人卻實實在在把他看在眼中。
他如有異動,必定引起對方注意,而迎接他的便是對方全力的一擊。
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即使對方全力出手,他也不怕硬拼?稍诂F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此役受傷,那復仇者與災靈來到時,他必然沒把握攔下對方的復仇手段。說到底,他安澤南現在傷不起。
可以肯定的是,那神秘人也必是把握到這點,所以毫無顧慮地伏擊安澤南。
這種情況不能再持續下去,每過一分,便對自己不利一分。安澤南鋼牙暗咬,決定拼著受傷也要破此僵局,否則任由局勢發展下去,將對他更是不利。
于是,他身體微微前傾,給人欲向前撲出的感覺。
這一動作大有文章,安澤南此舉純為假動作,但他卻以高度精中的精氣神營造出這樣一個真切無比的假象。這既是誘敵也是試探,就純看對方怎么應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山道安靜如常,而且那被監視的感覺消失了。
(https://www.dzxsw.cc/book/153131/822160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