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員工都參加，連牛小蒙在內(nèi)，總共十五個人。劉總搞得像真的一樣，寫好了好幾紙的匯報資料，在說了開場白以后，就開始念起來。

　　“好，同志們，現(xiàn)在我們開會。首先，對蒙麗集團總經(jīng)理，不，應(yīng)該叫總裁，牛小蒙總裁到我們武漢分公司來檢查工作，我們表示熱烈歡迎。”

　　說著，他帶頭鼓起掌來。牛小蒙感覺有些不自然，不舒服。劉總對她這么客氣，這么熱情，有些過分恭維的意味。

　　這是為什么呢？當然與嚴旭升有關(guān)。她早就聽說，劉總有吃回扣，撈外快，養(yǎng)情人等腐敗行為，她曾提出派人去查他。嚴旭升卻一直拖著不辦，還為他說話。原因不說自明，他們有經(jīng)濟上的不潔勾當。

　　他這是心虛，想保住這個位置，因為這個位置給他帶來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背后有人說他已經(jīng)有了千萬資產(chǎn)，還說他養(yǎng)著好幾個小情人。

　　牛小蒙心里想，要是嚴旭升被抓起來，蒙麗集團讓她負責的話，她就要對下面分公司的負責人一一進行調(diào)查和整頓，把嚴旭升安排的人，與他有關(guān)系的人，有經(jīng)濟問題和作風問題的人，進行一次大清洗，純潔蒙麗集團的干部隊伍。

　　劉總繼續(xù)說：“嚴總有事，脫不開身，所以讓牛總一個人來檢查，而且提前了兩個星期。呃，總裁親自來檢查工作，這充分說明，集團公司對我們武漢分公司的重視。”

　　牛小蒙心里格登一沉：提前了兩個星期，這是什么意思？嚴旭升原來安排好日程的？為什么要提前呢？

　　她覺得有些蹊蹺，但她還沒有想出所以然來，劉總就開始念匯報的稿子了。她只得先用心聽起來，還拿出紙和筆作著記錄。否則，待會發(fā)言就沒有針對性，也不實在。

　　劉總一念就念了一個半小時，有些長。牛小蒙知道自己是這里的最高領(lǐng)導(dǎo)，必須作所謂的重要講話，但她不能像劉總那樣，盡說些大話空話，而要把自己想說的話，條理分明的列出來，抓住重點，簡明扼要，不能說得太長。

　　她說：“好，各位，剛才劉總就武漢分公司今年的工作，作了比較詳細的匯報，應(yīng)該說不錯，啊？我就隨便說幾句，只代表我個人的觀點。呃，我是嚴總臨時派來的，沒有準備，所以說不出什么重要指示來。”

　　員工們對她的幽默報以輕輕的一笑，會議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

　　牛小蒙條理分明地說：“我只說三點，第一，武漢分公司今年的工作，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完成了三萬一千多平米的住宅開發(fā)前期準備工作，建設(shè)了二萬三千多平米的建筑工程任務(wù)，銷售了二百二十六套房子，實現(xiàn)銷售收入三億七千八百多萬，利潤四千六百五十多萬。這些實實在在的數(shù)據(jù)上，凝聚著我們在座各位干部職工的心血和汗水，我代表蒙麗集團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并在這里鄭重承諾，按照公司的有關(guān)規(guī)定，在年底對為公司作出貢獻的人員兌現(xiàn)獎勵。”

　　說到這里，員工們主動鼓起掌來。

　　鼓完，牛小蒙繼續(xù)說：“第二，但我們武漢分公司也存在著一些不足，譬如，與其它分公司相比，利潤率不是很高。今年，我主要在常州分公司工作，對那里的情況比較了解。他們那里，今年投入的資金，開發(fā)的面積，建筑的工程，銷售的房子套數(shù)，都跟這里差不多，但利潤卻比這里高了將近一倍，達到了八千萬。”

　　牛小蒙發(fā)現(xiàn)，員工們都偷偷去看劉總，劉總則有些尷尬地垂下眼皮，不敢看她。但她還是要說下去：“這是什么原因呢？我認為，不是常州那里的成本特別高，而是我們這里沒有在開源節(jié)流地做文章，甚至還可能有漏洞，把一部分利潤漏掉了。”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人們個個都屏住呼吸，氣氛突然緊張起來，大家都聞到一股火藥味。

　　牛小蒙從一些員工的臉上看到了激動和振奮，他們都把目光投向越來越不安的劉總，有的目光中流露出對他不滿的意思，以及希望她嚴肅查處的期待。

　　于是，她更加明確地說：“所以我要說第三點，就是我們衡量一個分公司的工作，看一個負責人或者員工的表現(xiàn)，不能只看他做了多少事情，作出了什么成績和貢獻，而更應(yīng)該看他是不是真的與公司同心同德，一切為公司和員工著想，看他是不是廉潔奉公，遵紀守法，善良誠實，既做好事，又做好人。檢查工作也是這樣，不能只檢查表面的東西，走馬看花地看一看熱鬧就行了，而應(yīng)該深入到基層了解鮮活的東西，深入到員工中間，傾聽他們的呼聲和意見。我們既要看政績，又要查德行，既要看他的言行，又要聽他的反映。因此，從明天起，你們就不要再陪我了，我自己去工地上轉(zhuǎn)轉(zhuǎn)，到售樓處看看，找個別員工談?wù)勑模�通過這種方式，更多地了解武漢分公司的真實情況。”

　　劉總的臉掛不住了，連拿杯子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牛小蒙結(jié)束說：“今天，我就說這些，等了解了情況后，總結(jié)時再說。下面，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反映情況，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好不好？”

　　但員工們你看看我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話。牛小蒙知道，他們當著劉總的面是不會說什么的，就決定私下里找他們談話。

　　于是，會議開到四點半，就宣布散會。劉總有些緊張地說：“牛總，晚上，還是一起去吃個飯吧？”

　　牛小蒙說：“晚上就算了，我自己隨便吃一點就行了。”

　　劉總只好讓小茅開車送她到那個換的三星級賓館去。牛小蒙乘電梯下樓，小茅已經(jīng)把車子開到臺階下面等她了。

　　牛小蒙走下臺階，拉開車門坐進去，小茅邊把車子開出去，邊有些敬畏地說：“牛總，你好厲害啊，我們都很敬佩你，真的。”

　　牛小蒙說：“哦？我怎么厲害了？”

　　小茅說：“你敢于當著劉總的面，這樣說話，我們心里既高興，又捏著一把汗。”

　　“是嗎？”牛小蒙有些意外地說，“為什么呢？”

　　“唉，我不好說。”小茅欲言又止，“你找員工們私下里談?wù)劊�就知道了。�?br />
　　這時，有一輛外地牌照的奇瑞轎車，不聲不響地追上來，緊緊地跟在他們車子的后面。

　　陳智深跟小蒙通完電話，心里總是感到不太踏實。他想起鈕星星的叮囑，覺得小蒙這次去武漢有些蹊蹺，嚴旭升很可能有陰謀。這幾天，是非常關(guān)鍵的時期，他寧愿放棄一些業(yè)務(wù)和工作，也要去武漢保護她。

　　可小蒙又不讓他跟過去，怎么辦呢？他想來想去，還是打電話給鈕星星，跟他商量：“鈕局長，你好，有一件事，我想向你匯報一下，明天上午，牛小蒙就要去武漢出差，我想跟過去，可她不讓我去，你說怎么辦？”

　　鈕星星想了想說：“這事不能含糊，也不能由著她。你必須馬上趕過去，不要跟她說。到了那里，你問她住在哪個賓館什么房間，然后你也悄悄住進那個賓館，暗地里跟蹤她，看她身邊有沒有可疑的人員。”

　　陳智深被他這樣一說，態(tài)度堅決起來：“好的，那我明天就去。”

　　鈕星星沉默了一會，又叮囑說：“但你也不要嚇著了她，更不能捕風捉影亂猜疑，見到她身邊有別的男人，就以為有什么曖昧，明白嗎？”

　　鈕星星想起當初他受人挑唆，百般懷疑嬌妻，差點跟她離婚的事，才說這個話的。他覺得像牛小蒙這樣的漂亮女富妹，周圍暗戀她，愛慕她，追求她的男人一定有。或者說，這樣年輕貌美的女老總，風流喜色一些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很有可能會引起陳智深的誤會和懷疑。

　　“知道了。”陳智深嘴上這樣說，心里卻也有些打鼓：小蒙不讓我跟過去，是不是真有這個原因呢？

　　有言道，男人有錢了才變壞，女人變壞了才有錢。她不就是這樣嗎？變壞了才有錢的，盡管她是受誘惑和強迫的，可她是不是改不掉曾經(jīng)滄海的惡習(xí)，有了風流好色的慣性，還是也有想追求刺激，養(yǎng)小白臉的打算呢？

　　唉，她這樣漂亮和富有，真的能安分守己地對你一個人好嗎？能潔身自好地面對許多優(yōu)秀男人的誘惑和追求嗎？

　　這是他心靈深處一直隱隱擔心的事，正好這次偷偷去，既保護她，看嚴旭升是不是真的要對她下手；又監(jiān)視她，看小蒙到底有沒有曖昧之事，一舉兩得。

　　于是，他馬上打電話訂機票，然后就準備起行李來。別的什么都有，就是找不到一件防身斗惡的武器，他犯起了愁：要是真的遇到好色之徒，或者殺手，你怎么制服他們，或者戰(zhàn)勝他們呢？

　　沒辦法，到時只能打110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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