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既得意又害羞
陶曉光訥訥地說:“昨晚九點多鐘,我在辦公室里辦公,宋老師突然走進(jìn)來說,朱校長身體不好,睡在宿舍里,你去看一看吧,我們女同志,去一個男同志宿舍里不太好。我問她,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說是聽人說的。”
“她有沒有說是我說的?”小妮慌強(qiáng)作鎮(zhèn)靜地看看朱昌盛,又瞧瞧陶曉光,緊張有些得語無倫次,“她只是說,聽人說的,你怎么,就問我呢?這種事,是不能亂猜的。我,第一節(jié)課,還有監(jiān)考,我走了。”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妮知道再不走,就要露餡了。她要去跟宋老師說一說,讓她千萬要替她保密,否則,她想早日讓他們敗露的目的達(dá)不到,還要引火燒身。
呂小妮一走,這邊的陶曉光望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臉上布滿疑云:“你看,一向都很正統(tǒng)的呂主任,神情也是這樣異常,真的讓人費(fèi)解。”
這時,朱昌盛聽到樓上傳來邢珊珊的聲音,為了打消他的懷疑,他竟然冒險地說:“你這樣懷疑,叫邢主任來問問,不就明白了?”
陶曉光沒有反對。朱昌盛就走出去,到教務(wù)處辦公室門口對坐在電腦前的邢珊珊說:“邢主任,你下來一下。”目光與猛地抬頭的邢珊珊相遇,脈脈盯了一眼,使勁給她眨著眼睛。
邢珊珊故意凌警惕的樣子問:“什么事?”
朱昌盛說:“我在陶校長辦公室里,你來一下。”他看見過道里幾個老師好奇地朝他們看,陸紅小珊老師還聞聲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
邢珊珊心領(lǐng)神會地沖他點點頭,站起來往外走出來。朱昌盛退回到副校長室里,有些焦躁地在那里踱著步,不無緊張地想,她應(yīng)該懂得怎么應(yīng)對吧?就說到哪個學(xué)生家里去家訪不就行了嗎?難道他還去調(diào)查不成?
他真想給她發(fā)個短信教一教她,可這時已來不及了。邢珊珊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一臉端莊地走進(jìn)來,故作不快地看著他問:“找我什么事?”
朱昌盛嚴(yán)肅地說:“你昨晚究竟到哪里去了?害得陶校長替你擔(dān)驚受怕,還產(chǎn)生了許多聯(lián)想,你就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吧,夫妻之間應(yīng)該互相信任,說實話才對。”
邢珊珊轉(zhuǎn)臉怒視著陶曉光,提高聲說:“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還想怎么樣?”
陶曉光趕緊站起來,將辦公室門關(guān)了:“你說話輕點好不好?”
朱昌盛裝腔作勢地打著圓場說:“邢主任,有話好好說,啊?不要動不動就使女孩子脾氣。”然后巧妙地提示說,“你昨晚到底是去家訪還是去玩了?要說實話。不能老是讓陶校長替你擔(dān)驚受怕。”
邢珊珊受到啟發(fā),眼睛亮了。但她沒有馬上順著他的話說,而是依然氣咻咻地說:“人家有事,稍微晚一點回家,就追根究底,誰受得了啊?”
“夫妻之間都是這樣的。”朱昌盛笑笑說,“陶校長算得是開明寬容的人了,你要是碰到厲害的,更受不了呢。就象我家里那位,我稍微晚點回家,不說清楚,她就跟我吵得不能睡覺。”
他句句在替陶曉光說話,陶曉光臉上漸漸有了亮光:“將心比心,要是我這樣,很晚回家,又不說去了哪里,你能罷休嗎?”
邢珊珊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我不是去家訪,還有哪里可去啊?我就是不告訴你。”
陶曉光臉漲得通紅,卻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朱昌盛又當(dāng)師娘又當(dāng)鬼地說:“邢主任,你怎么對陶校長這么兇啊?這樣做,是不對的。”
邢珊珊一箭雙雕地說:“我還沒到兇的時候呢,馬上要放暑假了,等放了暑假,我還要兇,還要出出他的丑呢。”
陶曉光難堪地抖著手,求救似地說:“朱校長,你看看,她多么兇啊。唉,她還一直吵著要與我離婚呢,我怕丟臉,就沒跟你說。今天,反正她不怕丟臉,我就干脆跟你說了吧。你是我們的媒人,我們走到這一步,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陶曉光以為他還不知道他們家里的事情。
邢珊珊逼視著他說:“走到哪一步?你有膽,就給朱校長說說。”她邊說邊給朱昌盛使眼色。與他天衣無縫地演著雙簧戲,把蒙在鼓里的陶光弄得一驚一乍。
陶曉光不好意思說他與劉紅的事,就低下頭,不敢抬起來。
朱昌盛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既得意又害羞:你現(xiàn)在真是既做師娘又做鬼。可不這樣做能脫險嗎?他繼續(xù)演戲說:“我看你們都要改改才行。雖說我這個媒人不包你們一生一世,但看著你們這樣吵架,心里總是不太好受。”
邢珊珊要把陶曉光最害怕的事情說出來,朱昌盛用眼睛制止住了她:“邢主任,你就別得理不饒人了,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這一點我最知道了。”
“我真搞不懂,我對她這么好,她就是看不慣我,就是要跟我過不去。”陶曉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實離不離婚,我也無所謂,就是不要搞得大家象仇敵一樣,這樣多難過啊。好合好散嘛,對不對?”
“對對,”朱昌盛忙不迭地點頭,這是他最想聽的話,就說,“如果真的沒了感情,兩人呆在一起,日子也確實不好受。我想,兩人最重要的,還是要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邢珊珊說:“就是,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只是看他是副校長,丟不起這個臉,才沒有……”
朱昌盛不無得意地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我不是清官,就更斷不了了,我走了。”他知道現(xiàn)在是結(jié)束演戲的最佳時機(jī),便與邢珊珊交換了一下目光,站起來,打開門走出去。邢珊珊也跟著他走出辦公室,頭也不回地走了。
但學(xué)校里其它老師卻依然疑云重重,對朱昌盛越發(fā)猜疑,提防,回避,甚至不聽使喚。這使他感到十分尷尬,難過,天天象有誰催促似的煩躁不安,度日如年地捱著日子。他就象一頭尋找出口的籠中獅,不住地在辦公室里打著轉(zhuǎn)。
這些天,他發(fā)現(xiàn)學(xué)校里許多老師都在背后議論紛紛。他們?nèi)宄扇旱鼐奂谝黄穑樕幟兀袂榕d奮,眼睛異常明亮,不是交頭接耳地議論,就是有說有笑地竊竊私語。有人一聽別人的話,臉就突然象見了鬼般愕然,眼睛瞪得如雞蛋:“真的?這不是謠言吧?”
要是見他從旁邊經(jīng)過,他們就會倏然收口,旁顧左右而言他。有人見他走來,咳一聲,他們便一轉(zhuǎn)身,作鳥獸散。弄得他尷尬萬分,非常生氣。
但他知道到目前為止,他們還只是停留在猜測和想象階段。要是他們掌握了什么證據(jù),那還了得?那就等于是引爆一顆定時炸彈,那將是一種怎樣可怕的局面啊?他簡直不敢想象下去。
他平時特別謹(jǐn)慎,非常克制,無奈邢珊珊卻意亂情迷,太心急,也出奇地大膽,居然在照像時拉他的手,在旅游的賓館里跟他幽會,引起了他妻子的懷疑和許多老師的猜測,使他陷入了無法在這里呆下去的尷尬境地。
一次,他見三四個人站在辦公樓的東山墻邊議論,就鼓起勇氣走上前問:“你們在議論什么哪?神秘兮兮的。”
教語文的季老師臉色不自然地笑笑說:“沒什么,隨便聊聊,呃,隨便聊聊。”
教數(shù)學(xué)的吳老師搔搔頭皮,紅著臉,難堪地說:“嘿嘿,沒什么,嘿嘿。”
教會計學(xué)的施老師看著自己的腳尖,吶吶地說:“開玩笑,大家沒事做,開開玩笑。”
連一向與他關(guān)系很好的金老師也開始有意回躲他,打牌不請他,有事不向他匯報,還總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背后指指點點地說著什么。
宋老師陸老師她們更是異常活躍,動輒就湊在一塊竊竊私語,咯咯咯地掩著嘴笑。有些年輕的老師看見他,會無緣無故地臉紅,然后不是低下頭繞開走,就是扭開臉不看他。這讓他心里難過極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天,學(xué)校按計劃要開個老師座談會,按分工由他負(fù)責(zé)主持。地點在他的辦公室,出席對象是各教研組長及部分骨干教師,主要是聽聽他們對本學(xué)期學(xué)校教學(xué)工作的意見和對下學(xué)期教學(xué)工作的建議。以前象這種座談會,大家都很熱情參加,發(fā)言也很熱烈。這次卻大大出乎他的意外。開會時間到了,老師們卻遲遲不來,他去外面喊了幾次,只有幾名教師稀稀拉拉地走進(jìn)來。
他覺得臉上被針刺著一樣難受,實在有些憋不住,想發(fā)火又沒法發(fā)。他強(qiáng)烈地感到了自己的危機(jī),只好壓著火氣,對來的幾個老師說:“算了,他們不來就不來,我們開會吧。呃,今天主要是想請大家對本學(xué)期學(xué)校各項工作提提意見,也可以給我們提一些富有建設(shè)性的建議,啊?暢所欲言吧。來,誰先說?”
沒想到,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吱聲。他就只好點名:“季老師,你先帶個頭吧。”季老師擼擼稀疏的頭發(fā),淡淡地說:“我,沒什么說的,嘿嘿,有些話大家背后說得很多,放到桌面上,就不好說了。”
朱昌盛心虛害怕,卻強(qiáng)作鎮(zhèn)靜地說:“什么話不好說啊?只管說吧。言者無罪,聞?wù)咦憬鋯幔堪 !奔纠蠋熆纯雌渌蠋煟瑩u搖頭說:“不能說,不能說啊。”
其它老師發(fā)出一陣哄笑。朱昌盛有病自得知地紅了臉,可他還是裝作莫明其妙地說:“你們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聽到什么謠傳了?金老師,你說說吧?”
金老師摸摸自己的下巴,眨著眼睛說:“要我說,我就說幾句吧。我覺得,一個學(xué)校要搞好,關(guān)鍵在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的一舉一動,不僅對下面起著榜樣作用,還影響到這個學(xué)校在外面的名譽(yù)。這個學(xué)年,我們學(xué)校的許多工作都做得不錯,也受到了上面的表揚(yáng),可是其它方面,似乎還要注意,譬如,我們老師的形象,不能到處給人議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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