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七竅流血

　　面對楚門挑釁的目光，漢斯當然不甘示弱，也以同樣的速度滿飲一杯。血紅的酒漿好像一團火，從喉嚨直燒入胃，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張嘴贊了一聲：“好酒！”

　　“確實是好酒。”其實楚門什么滋味也嘗不出來，只是機械的一杯接一杯灌下去，漢斯喝完一杯的功夫，他已經(jīng)消滅了三杯。

　　“這家伙還是人么？”漢斯眼珠都幾乎要瞪出來了。不光是他，整個酒館的人都看呆了。他們忘記了吵鬧，都盯著楚門狂飲的風姿。

　　“可惡！不能輸給這個小子！”漢斯不甘示弱，又舀了一杯灌下去，熱辣辣的酒力讓整個人都要炸開了。他的酒量確實不錯，但三四杯之后，視線漸漸有些模糊，好像天花板都在轉(zhuǎn)圈。

　　楚門則不緊不慢的喝下去了第十一杯。

　　“好……好酒……”第六杯，漢斯終于腦袋一歪，醉倒在酒桌上。

　　“第十二！第十三！啦啦啦——加油！”整個酒館都在給楚門大氣，站在酒桌上吹口哨的家伙甚至跳起了扭腰舞，手中拿了兩個空酒杯打拍子。

　　楚門足足喝了二十大杯，酒桶剛巧沒了三分之一。他覺得無數(shù)液體在體內(nèi)晃蕩，一張嘴就要往外溢。于是緊咬牙關站起來，高舉雙手，面對眾人露出勝利的微笑。

　　“嗨！了不起的小子！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牧師！是的，我說話算數(shù)，今天一切免費，你們這些雜種隨便喝吧！”酒館老板激動得大喊著，一巴掌排在楚門后背，好懸震出一杯酒來。

　　“萬歲！”

　　酒館好像過了節(jié)，到處是歡快的呼喊。酒可以隨便喝，白喝，對于酒鬼來說，還有什么比這更慷慨的事呢？于是，楚門立刻被捧到了天上，好像他剛剛屠了一條惡龍，又下地獄砍了地獄君主的腦袋——不，應該比這還要偉大。

　　赫本和娜塔莉也有點震撼，盡管她們知道楚門的非人本質(zhì)，但畢竟不知道這家伙是個真正的“酒囊飯袋”，所以看過來的目光不免有點崇拜。

　　“快走……”楚門做了個手勢，拉起漢斯往外走。他走路的姿勢很特別，好像端了一個盛滿水的杯子，小心翼翼地不甘晃動。

　　一出門，鮮紅的液體就順著七竅往外溢。

　　“哇！好厲害！”娜塔莉更加佩服，喝酒喝到七竅流血，那還真是不太多見。

　　赫本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楚門一說話，一口酒立刻爆射出來，正噴了她一身一臉。趕緊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拭，安慰說：“沒事兒，沒事兒，都是酒，不怎么臟的……”

　　一說就更惡心了。赫本一想到這種東西在楚門胃里兜過一圈，就恨不能當場死了。

　　“快走！趁這家伙醒過來之前，必須帶著他能走多遠走多遠，免得他反悔。”楚門背起漢斯，一邊吐“血”一邊說。

　　“沒事兒，吐啊吐的就習慣了……”看娜塔莉一臉關切，他苦笑著解釋。

　　“可是……可是……”赫本拼命搖頭，“我要洗澡！我要換衣服！”

　　“回頭再說！”楚門已經(jīng)跑遠了。娜塔莉追了上去。赫本哭喪著臉跟在后面，不停的念念有詞：“我要洗澡……我要換衣服哇……”

　　烈酒很夠勁。醉倒一頭龍有點夸張，但絕對能喝躺下一窩食人魔。漢斯昏昏沉沉，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過來，此時已離開迪克魯一百多公里。

　　“該死！”漢斯一翻身爬起來，覺得腦袋裂開一樣劇痛。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是一片陌生的原野。“這他媽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距離鮮血平原兩天的路程。”一個聲音說。

　　漢斯嚇了一跳，下意識去摸背后的長劍，卻摸了個空。目光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長劍很安靜的躺在不遠處的地面上，旁邊盤腿坐了一名穿著白色神袍的年輕人。

　　“你？等等……我想起來了！”兩天前的情景回到了腦袋里，漢斯怒不可遏地叫起來：“他媽的！你要干什么？綁架么？”

　　“咦？我記得明明有人拼酒輸給我了嘛……”

　　“呃……”漢斯的怒氣一下子萎了。雖然當初并沒同意，但起碼也算默認。作為一條漢子，堂堂漢斯不允許自己說話不算。

　　——盡管他沒有說話。

　　“所以說呢，我，楚門，以地下城守護者傭兵團團長的身份，歡迎你的加入。”楚門微笑著拍手，然后很遺憾的發(fā)現(xiàn)沒人響應。

　　娜塔莉還在睡覺，而赫本正一臉幽怨地低著頭，盯著黑色緊身衣上一灘血紅色的酒漬，口中念念有詞。漢斯撇了撇嘴。

　　有點掃面子，不過楚門臉皮厚，根本不在乎。他撣了撣身上的土，走過來和漢斯肩并肩站著，遠處的樹林愈漸稀疏，天色陰沉沉的，好像一張扣過來的鍋底。

　　“知不知道我們要去鮮血平原干什么？”他問。

　　“沒必要，反正跟著你走就是了。”漢斯無所謂地說。

　　“這個……我怎么覺得你是生活失去希望了？”

　　漢斯吐了口氣，沒有說話。

　　“難道是真的？”楚門有點詫異地看著這個粗獷的漢子，“難道那個朋友是你的……呃，密友？”

　　漢斯轉(zhuǎn)過頭，怒目而視，看上去有拔劍砍人的意思。

　　“哦，對不起，我只是奇怪。”楚門確實奇怪，他了解男人的友誼，雖然牢不可破，勝過許多海誓山盟，但不屬于那種思念綿綿無絕期到消沉輕生的狀況。

　　——那只屬于男女之情。

　　漢斯的殺氣很快收斂了，搖搖頭說：“瑪格麗特很愛他。”

　　“哦？我還以為瑪格麗特跟你……”

　　“我確實很喜歡她，但我和齊格菲爾德是朋友，瑪格麗特喜歡的是他。”

　　原來是這樣。楚門很同情的拍拍漢斯的肩膀，說：“我理解，這種感覺不好受……那馬格麗特現(xiàn)在在哪里？”

　　“她走了，不想看到我們這些人，這一切都會讓她痛苦。”

　　“其實你應該去找她，這是你的機會。不不，你不要誤會，這不叫趁虛而入。”楚門以戀愛專家的口吻教導：“她現(xiàn)在是一個孤單傷心的女人，需要安慰，如果你愛她，就要給她溫暖，這并不是要獲得什么，只是單純的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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