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混亂者之法則

　　一束光從百葉窗射進來，落在楚門身上。光柵把身體分割成許多塊，明暗交替。整個城市正在蘇醒，細微的人聲和早餐面包的香氣攪拌在一起，給冰冷空氣增加了幾分暖意。

　　唰——楚門拉緊窗繩，把一切隔絕了。

　　閣樓又被昏暗籠罩。

　　其實楚門很喜歡陽光，不過自從成為不死生物開始，就和這一切漸行漸遠。盡管渴望光明，卻不得不依靠黑暗自我保護，不知這是不是一個諷刺。

　　楚門在屋子中央站好，突然，身上冒起了一團黑色霧氣，整個人已經失去了形體，似乎融入昏暗的空氣中。

　　墮落者之迷霧——理論上，只有在黑暗環境中才能施展的技能。楚門通過實驗，證明了它在光線暗淡的情況下同樣能夠適用。

　　只不過效果會略差一些，比如現在，仍能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

　　楚門手指一彈，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力場驟然張開，不單籠罩了整間屋子，還在朝外擴張。

　　混亂者之法則。

　　不錯。很順利。可有點奇怪的是，這個范圍并不止十平方米，根據楚門估算，大概能籠罩將近二十平方米的范圍。

　　比預期的大了一半。

　　“嗯？這是為什么？”楚門琢磨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地獄君主的技能賦予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大概是以不死生物的平均水平作為標準。

　　而楚門因為龍魂的緣故，靈魂力量遠比一般的不死生物強大，以至于“混亂者之法則”也展現出更廣闊的范圍。

　　楚門能感覺到這個空間里包含著混亂與墮落的力量，好像冥界的空氣一樣讓自己心神舒暢。但對于活著的生物，這無疑是個噩夢。

　　至于“領導者之敕令”，楚門無從實驗。就算屋子底下埋藏著遠年的枯骨，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它呼喚出來。

　　楚門滿意地點點頭，打了個響指。黑暗力場陡然收縮，連帶著空氣中的一切腐朽力量，一起朝體內狂涌進來，好像這一刻，楚門成了抽油煙機，還是特大功率那種。

　　黑暗的力量在身體里翻涌，楚門有一種打了興奮劑的感覺，從沒這么充盈過。他甚至有一種沖動，想立刻找到那個圣殿騎士打一架。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這種沖動才逐漸平息，他分析自己的實力：四級戰士，外加一票不實用的法術，就算加上新得的兩個能力，也遠遠不是圣殿騎士的對手。武技的差距不是關鍵，對方的圣光法術才是克制自己的主要因素。

　　除非自己占據主場之利，比如說呆在冥界或者找個墓地之類的地方，或許能夠用源源不斷地骷髏召喚獲取一點勝機。

　　這還只是個普通的紫荊花騎士，光明神殿這個龐然大物顯然比陰影議會更加可怕。越想，楚門就覺得自己前途暗淡。

　　但不管怎么樣，既然立身天地之間，也不得不為生存一搏。陰影議會也好，光明神殿也罷，哪怕是諸神的意志，也不能讓人放棄希望。

　　楚門攥緊了拳頭，心中頗有一種“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的豪情。

　　嘩啦——百葉窗突然碎裂，雪亮的光線斜射進來，一個身背巨劍的高大身影站立在楚門面前。

　　是個騎士。

　　楚門驚訝的險些把舌頭咬掉，雖然剛剛立志要搏擊風雨，但這未免也來的太快了吧？

　　“一切都該結束了，僵尸先生。”騎士牽牽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

　　“抱歉，你認錯人了。”楚門退了兩步，后背抵上了墻壁。

　　“這個笑話很無趣。”

　　“這不是笑話，我是認真的。”楚門盯著騎士，“你搞錯了一件事，我不是僵尸！”突然身體前沖，靈魂短劍猛刺過去！

　　騎士顯然沒想到楚門會先發制人，過于強烈的優越感讓他瞬間陷入了被動。房間太小，而大劍又太長，面對迎面而來的匕首，騎士只能閃向一邊，伸手朝楚門推了一把。

　　楚門根本沒有回身，手臂突然往后一晃，上面爆發出猛烈的閃光！

　　光亮術！

　　略顯昏暗的閣樓里，白光刺目。騎士瞬間失去了視覺，慌亂中，感到一股邪惡的力量從左肋刺過來。

　　他勉強一個翻滾，轉過后背。靈魂短劍刺在寬大的劍脊上，發出嘶的一聲，黑暗力量和圣光劇烈碰撞，大劍的光芒頓時暗了下去。

　　嘩啦，騎士撞破了屋門，沉重的盔甲帶動身體，順著樓梯一路翻滾，一直跌到客廳里。他勉強用手一撐地面，終于在壁爐前面停了下來。

　　騎士的臉漲得通紅，他迅速抽出大劍，惡狠狠地盯著頭頂。

　　“不愧是光明神殿的騎士，果然了不起，了不起！”楚門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站在破碎的屋門前鼓起掌來。

　　滿臉的漲紅已經被青紫代替，如果不是圣光的庇佑，騎士肯定立刻死于腦淤血。他咬牙切齒的發誓：“如果不把你碎尸萬段，我死后一定墮入地獄！”

　　“阿彌陀佛，大師破了嗔戒了。”楚門也不管人家教會跟和尚不是一回事兒，雙手合十，諄諄教誨：“你們的神沒說過么？胡亂生氣是不好的……”

　　“去死吧！”騎士大吼一聲，大劍陡然劃出一道半月形的光弧，朝楚門攔腰劈去！

　　“我靠！你要拆人家屋子是不是？”楚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竟對這劍氣一躍而下，舉起靈魂短劍虛空一劈！

　　嚓——劍氣被劈成兩截，從楚門身邊掠過，把墻壁穿出了兩個一指寬的裂縫。

　　光束從兩側斜射下來，好像舞臺的追光，交織在楚門身上。白色的長袍閃爍出亮銀的光澤，顯得肅然高大，威風凜凜。

　　黑暗的氣息從衣袍中鼓蕩而出，彌散在空氣里。

　　“你變強了些。”騎士的瞳孔微微一縮。

　　“上一次我是沒有準備罷了。”楚門冷冷一笑，“你拆了平民的房子，難道不覺得羞愧么？出家人不大誑語，你說該怎么辦？”

　　看來楚門是打算以一根筋的精神，來落實對方的和尚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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