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特種兵 2
有一次野外行軍訓練的時候,因為時間緊,我們沒有按照戰場規則在前方進行偵察,一幫人就呼啦啦地沖到了終點,結果,古教練又一頓臭罵:“娘的!你們以為你們到終點了?要是在戰場,你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有的人還死了好幾回。滾回去,重來!”還有一次,是野外宿營,按照教官說的,野外宿營的時候,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要設哨,另外睡覺的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白天累了一天,宿營的時候隨便放了兩個明哨,兩個暗哨,其他的就呼呼大睡。后來連放哨的都睡著了,教官組晚上輕而易舉地就把哨兵們給“干掉”了。我們被哨子吵醒的時候,看到幾個教官陰沉著臉站在我們宿營地邊,說:“你們看看自己的脖子!全被畫上了墨水,也就是代表你們已經被抹了脖子!你們怎么放哨的?暗哨都被看到了還放個屁暗哨,你們怎么不舉著個牌子寫幾個大字‘我在這里’啊!連放哨的都睡著了,你們找死啊?”說實在的,我真佩服教官他們,跟著我們跑了大半天,晚上還那么有耐心等我們睡著了來摸營。后來,我們也學乖了許多。教官教我們爬到樹上睡覺,這的確能安心不少,代價就是睡得不舒服。
但是又有另一個好處,就是為了不摔下來,腦子一直保持著半清醒狀態,教官和老兵也越來越難襲擊我們的營地了。還有,就是晚上站崗,教官有時候會半夜把我們叫醒,讓我們去摸其他戰友的哨。剛開始,我們摸哨的很快就被發現了,不是前進線路不對就是走路有聲音,要不就是耐性不夠,沒等時機到就行動,每次教官都給我們總結失敗的原因。后來,站哨的也創造出不少對付摸哨的招數,連學到的偽裝都用上了,做個假人站在哨位上,自己蹲到一邊去了,我們襲擊假哨的時候他們就襲擊我們。沒多久,這個偽裝也被我們識破了,站哨的十幾分鐘動都不動一下,肯定是假的,那就要把真的哨位找出來。十二更絕,用雨衣偽裝了假人,自己蹲到了假人下面,一動不動,摸哨的戰友找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他的真正哨位。而我是找來些細沙子,或者碎玻璃渣撒在哨位附近,只要有人走過就會發出細微的聲響。有的戰友利用細魚線,拉警戒帶,一頭固定,一頭拴著個木棒什么的,摸哨的一不小心拉到魚線就把東西給拉掉了,單兵摸哨越來越難。教官們鼓勵大家創造更多的方法,也把許多前人的經驗教給我們。
我們從單兵行動到多人配合,大家越來越有默契,這個訓練一直練到了我們離開訓練營的時候。過了一段時間之后,我們每個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連教官都不容易摸到我們,有時候我們甚至還會把教官的哨位給摸掉!四周之后,我們開始訓練使用重武器,比如大炮、高射炮、特種車輛駕駛。當時感覺很新鮮,很好玩。大炮每個班一門,學習操炮,把炮推進陣位或者拉出陣位,開炮架、測距、塞炮彈、開炮。當然,不是真的炮彈,而是訓練彈。炮彈死沉死沉的,急促射擊的時候,送炮彈的都快跟不上了。其實,隊員之間有了默契,分工合理恰當,做很多事情都會很順利。我們很容易就通過了測試。學習駕駛坦克和裝甲車的時候更有意思,教官組用一輛拆了炮塔、可以看到車內的情況,但是火炮沒抽出來的坦克給我們講解。裝甲車已經沒有了裝甲板,看起來很滑稽,像個被拔了毛的公雞。然后分配車組,每個車組都上去拉練。教官覺得練得差不多了,從山洞里開出十幾輛坦克和裝甲車讓我們開,轟隆隆地在訓練場上越障,那個爽啊!但開完坦克的時候,耳朵也是轟隆隆的。
坦克和裝甲車里面的噪聲太大,戴了坦克帽,耳機開到最大,講話的時候還要大聲地喊才聽得到。下車的時候,耳朵嗡嗡直響,普通的講話聲都聽不到,非要對著耳朵眼吼才有效果,直到半個多小時才恢復過來。坦克里最辛苦的是裝填手,在那么狹小的空間里搬幾十斤的炮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增大坦克的空間,裝填手把椅子都給拆了,坐在地板上,半蹲著將炮彈從彈藥箱抽出來,塞進炮膛。現在我開始佩服裝甲兵兄弟了,這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活兒。在顛簸的坦克里,一個不小心炮彈掉到地板上,那很可能就變成我們生命中最燦爛的煙花!每個人都經過了基本的駕駛和操縱訓練。學習了快速上下裝甲車后,教官就把坦克和裝甲車收起來了。“今后,你們到特種部隊的時候,有的是機會給你們開,到時候我保證你們看到坦克都不想開了。”駕駛教官說。我們開的坦克和裝甲車都是老式的那種,用操縱桿駕駛,轉彎的時候操縱桿超重。有一次,我學習坦克進攻陣型的時候,教官在對講機里叫道:“右轉90度!”我右手拉右操縱桿,左手推左操縱桿,坦克還是轟隆隆地朝前沖。
教官在對講機里喊:“3號車,你干什么?轉彎!轉彎!”坦克里視野很窄,我只看到前面有一堵墻。我急了,兩只手拼命拉右邊的操縱桿,左腳狠狠地踩左邊的操縱桿,右腳踩油門,吃奶的力都使出來了,坦克才很不情愿地掉頭,陣型都被我破壞了。事后我才知道,我忘了踩離合踏板。坦克和裝甲車里很悶熱,雖然有風扇,但顯然不是名廠名牌,風扇吹出來的都是熱風,幾圈下來,汗把靴子都灌滿了。有一次,一個戰友以為我們的坦克是什么地方都能沖上去的,就轟隆隆地把坦克開到溝里,結果上不來,教官就讓我們推坦克。我的媽呀!幾十噸的大鐵砣哪里推得動啊!推了三個小時后,教官覺得罰我們罰得可以了,開來一輛坦克,瀟灑地把它拉出來,剩下我們氣喘吁吁面面相覷。第二十一周是速降和登機訓練。其實,我們前期爬繩網就已經有過基礎了,從繩網上下來的時候就要爬繩子和通過繩子滑下來。那一周的訓練是在一個大山洞里,有一架直升機架在個架子上,我們要搖把手把直升機升到不同的高度來訓練。直升機的引擎還可以發動,人在里面的時候全身跟著顫動,前幾次落地的時候全身還在抖動。
剛開始配合得不好,教官在下邊不斷用高音喇叭對我們喊:“快!快!快!”前一個剛著地還沒有跑開,后一個就砰地一下把他給壓倒了,后面的剎不住就堆成了人堆。這邊滑下來,那邊爬繩梯上去,每天就這么背著裝備爬上滑下。快速登機訓練,就是直升機在半空中扔下兩根繩索,我們用互相掩護的隊形沖過去,然后把腰間的環扣扣到繩索上的繩環上,上面的戰友用絞盤把我們一串人給絞上去。教官說:“這個陸航稱之為‘扯蛋’,你們都是蛋,這是在直升機無法降落的地形上最快的登機方式。”第二十二周開始,我們開始進行專業訓練了。班里被分成爆破組、突擊組、滲透組和狙擊組,由不同的專業教官進行進一步的專業訓練。其間古教官穿插對我們進行磨合以及戰術訓練。我分到了狙擊組訓練。教我狙擊的是劉教官,叫劉少鐘,眼睛很大。我想,可能是因為他是狙擊手吧,眼睛大采光好些。劉教官算是個好脾氣的人,偶爾還跟我們開開玩笑,不過,訓練中絕對非常嚴格。從第二十二周到第二十五周這四周時間里,我們學習了彈道學,并且在不同距離、不同子彈、不同槍械的不同環境下進行了狙擊訓練。
雖然以前沒有學過那么多理論,但由于我對槍天生敏感,所以總是很快就能熟悉各種槍械了。這期間,我知道了溫度、濕度、光線等環境對槍械和彈道的影響,學到了狙擊手的偽裝等重要知識。以前,我覺得狙擊手只要槍法準,找個陣位一蹲就可以了,真是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劉教官告訴我們:“狙擊是個戰術,并不是槍法準就可以了。狙擊手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在很多任務中,狙擊手是兩人或者單人為一個小組,長時間地潛伏,就是為了打一槍。你們要耐得住寂寞,要懂得怎么對抗孤獨。狙擊手在戰斗中不是殺傷敵人最多的,但是卻是最能打擊敵方士氣的。你們是隱形殺手,隱蔽和偽裝是你們最好的武器,滲透和爬行是你們最重要的前進方式。記住,子彈雖然可怕,但是不知子彈從哪兒飛來更可怕!你們還要學習反狙擊,怎樣找對方的錯誤,而自己絕對不要做傻事,例如被殺。狙擊手是隊中很重要的人物,擔負著線路選擇、戰場觀察、重要目標狙擊、戰場預警、逃跑線路選擇等很重要的工作。簡單地說,狙擊手是隊伍中的隱形班長,他的建議班長一定要考慮。
在大部隊撤離的時候,狙擊手通常還要擔負逃跑線路選擇的任務,所以,狙擊手還要是個逃跑專家,通常還要掩護大部隊全程撤離,因此,狙擊手還要有犧牲精神。你們要學的東西很多,我在這里只能教你們大概,今后,你們到了部隊里,還要跟著老兵們學習,他們都是有實戰經驗的,很多技巧都是在實戰中用鮮血總結出來的。自己也要不斷地提高,不斷地總結。”我對槍械的熟悉程度給了我很大的幫助。狙擊要求是400米內首發命中頭部那么大的目標,800米內3發命中頭部目標,1000米內3發命中胸部目標是優秀,而我,通常1000米內都可以單發命中胸部目標了。練習瞄槍的時候,教官會不斷地報目標參數,然后我們回答糾偏、彈種選擇等。進行狙擊手耐力測試的時候,是在干泥地上。雖然那時已經是冬季了,但是太陽還是很大,溫度依然達到30多攝氏度。我們就趴在地上,披著偽裝網,在悶熱中一瞄就是幾個小時,教官不讓起來就不能起來。偶爾,教官會突然報目標參數,測試我們是否注意力依然集中。我們每個人都中過暑,每次中暑,我都是瞄著瞄著,就歪到一邊,然后聽到教官喊一聲:“醫務兵!”兩個老兵就跑過來抬我到樹蔭下,澆冷水,灌正氣水。
緩過來后,教官問:“還撐得住嗎?”我能說撐不住嗎?然后又回到陣位繼續趴著,沒有命令就不敢起來。經過幾次考驗,教官教訓我們:“你們真是聽話啊,叫你們不動還真的一動不動。一動不動用不了多久就會全身疲勞,注意力下降,所以,還是要動一下的,但是要動得有水平。以前教過你們抖動和收緊肌肉保暖還記得嗎?一樣的道理,慢慢地收緊肌肉,放松,可以增加血液的循環,減輕疲勞。”這招數真靈!我總結的經驗是不要想著多熱,調整自己的呼吸,適當地收緊放松肌肉,增加血液循環。眼睛盯著瞄準鏡久了視野會變得模糊,這時候就要轉動眼珠,放松眼睛壓力,耳朵聽四周的聲音,合理分散和分配自己的注意力。如果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目標上,肌肉僵硬,很容易疲勞,也容易中暑。被抬下去淋了冷水回來,很快水就會成為蒸汽,在偽裝網里洗桑拿并不舒服。我們狙擊手訓練休息的時候會互相交流經驗。劉教官有時候跟我們一起討論,開開玩笑,表揚我們慢慢地成長了。我說:“老大,你下次能不能一次就說完這些技巧啊?羊拉屎一樣,會害死好多人的!”劉教官說:“你們這些豬腦袋,技巧多了,一次說完你們能記得住?我對此深表懷疑。
所以嘛,要你們吃點苦頭,就記得了。”我說:“老大,你總是讓我們吃苦頭,我們吃得夠多了,現在被你整得就剩下半條命了,再吃苦頭我們就了!”劉老大笑著說:“放心,整不死你們的,黃頭頭說的,整死你們了還要費力氣挖坑埋。萬一你們誰真的OVER了,俺是管殺不管埋。我會代表黨中央、代表人民、代表政府,向你致以沉痛的哀悼,并向你的家屬表示慰問——令郎因為太笨,莫名其妙就OVER了,請家屬節哀!哈哈哈哈……”在笑聲中,我們跟教官的關系就這么慢慢地融洽起來,我們也讀懂了他們的罵,理解了他們的苦心。后來我們管劉教官叫劉老大,他有時很幽默,不訓練的時候跟我們開玩笑,像小孩子一樣和我們斗嘴,但是一到了訓練,他就變了一個人,非常嚴格地要求我們。第二十五周結束的時候,我是全部狙擊手里實彈射擊最優秀的。我對彈道似乎有天生的敏感,子彈一飛出槍膛我就知道它會飛到哪里,甚至不用給我報靶報環,我立馬就可以知道打到哪兒了。黃世龍現在清閑了很多,經常見他帶著小龍遛來遛去,偶爾也來指導一下我們,不像以前那么兇巴巴地開口就罵了。老兵對我們也客氣很多。在這里,只要你有能力,能證明自己,就會得到應有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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