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鬼佬
發現合適的煮粥用具那天,大牛也像往常一樣,在下午四點多下河去摸石螺。
石螺,何曉軍也不知道它的學名是什么?只因它是一種附在河里的石頭上生長的螺,所以,當地人叫它石螺。
石螺只有成年人的小指節一般大,由于它長年累月吸附在河邊的石頭上,時刻抵擋著河水的沖擊,不被沖走,所以,它的肉質韌而脆,吃起來口感極爽。
由于石螺生長的石頭都泡在水里,所以,這些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而且,泡在水里的石頭,從水上也看不清楚它的參差不齊、犬牙交錯,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或受傷。
大牛就是在摸石螺的過程中,不小心滑了腳而被割傷了小腿。
大牛被割傷的小腿傷口很深,裂開像小孩的嘴巴。
大牛對自己的傷并不什么在意,隨便扯了把不知名的草敷上,就當沒事,還一拐一拐地搶著干活。
何曉軍看過了大牛的傷口之后,說傷口太大,如果不處理的話,很難愈合,而且,此時天氣炎熱,傷口不愈合的話,也容易感染。
于是,何曉軍也不管大?喜豢希偷搅顺抢锬莻會醫外傷的傳教士那里,要給他做傷口縫合。
縣城的火車站旁邊有一座教堂,是基督教的教堂,當地人叫“禮拜堂”。
這座“禮拜堂”,一直保存到了何曉軍前世的兩千一十年后。
在縣城落腳之后,何曉軍從他那三教九流的顧客中,聽說過這教堂的情況。
可能是由于海山華僑眾多的原因,教會就在寧城這個小地方,修建了這座教堂,而且,還派出傳教士與修女在這座教堂里主持。
平日,教堂除了做禮拜和招待城里為數不多的幾個教徒之外,就負責在當地傳教,并給當地的人施醫施藥,解救當地人的病痛傷痛。
寧城教堂的現任主教兼傳教士,是美國人,姓,城里的人就叫“史密特”先生。
讓何曉軍想不到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牛,見到了那個叫“史密特”先生的傳教士之后,竟像活見了鬼一樣,大呼了一聲“鬼佬”,就拉著何曉軍要往回走,死活也不讓這年“鬼佬”碰自己。
“鬼佬”,是何曉軍家鄉對洋人的稱呼,也不知這個稱呼,是來自于洋人的面貌與傳說中的鬼相似,還是由于人們憎恨洋人歷來對我國的侵略而生出的。
鬼在那個沒有開化的年代,特別是在更加閉塞的鄉間,可是一個可怕的代名詞,所以,也難怪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牛,第一次見到了“鬼佬”后,大失常態。
何曉軍不得不給大牛解釋了一大通,說這“鬼佬”是陳池老人他們去的那個“金山”那邊的人種,是不鬼。還說,“鬼佬”不但不是鬼,他那傳教士的職業,類似國內的道士,是傳道鎮邪的人。
然后,何曉軍又告訴大牛說,經過了這里的治療,傷口起碼會提早半個月復原。
何曉軍軟硬兼施地說了一籮筐的話后,大牛才勉強同意了讓這“鬼佬”治療。
城里這家唯一的教堂里,有一間專門的治療室,讓傷病者到里面去接受治療。
由于大牛害怕,不敢單獨面對“鬼佬”,就拉住何曉軍的手不放,一定要他陪自己入去。
何曉軍無奈,只好向傳教士打了個招呼,陪著大牛入去了治療室里。
入到了治療室后,多少有些這方面經驗的何曉軍,讓大牛配合俯躺在手術臺上,免得他看到那被人像縫衣服般在自己身上縫線而帶出恐慌,也免得他見到了“鬼佬”在他的傷處動作時引起緊張。
同時,何曉軍跟大牛說些別的、他感興趣的話題,盡量消除他的緊張和引開他的注意力。
傳教士與兩個修女見到了還是個大孩子的何曉軍,竟有如此的配合舉止之后,先是驚訝,然后不禁交換了一個欣賞的眼光。
“鬼佬”還向何曉軍豎了大拇指。何曉軍回了“鬼佬”一個微笑之后,就示意他快點動手。
傷口的縫合手術很順利,不過是十多分鐘左右,“鬼佬”傳教士已經把大牛的傷口給縫合上,并讓修女護士給包扎好。
由于麻醉的作用,大牛的腿還沒有知覺,所以,傳教士對何曉軍提議,讓大牛躺一會,待麻醉過后再走。
有這方面經驗的何曉軍,對傳教士這個合理的提議當然就沒有意見。
就在何曉軍陪著大牛在治療室里等的時候,他發現了那種適合滾粥的容器。
何曉軍看中的那個適合滾粥的容器,是治療室中用來裝注射器的鐵皮盒子。
原來,那修女護士在收拾好了手術后的工作之后,就把手術用具與剛才注射的針頭,放入了一個這樣的鐵皮盒子里,再加入了一些什么液體,然后把鐵皮盒子放在了一盞燃著的酒精燈上,進行高溫消毒。
見到了那個鐵皮盒子和修女護士工作后,何曉軍不禁眼前一亮。
這個鐵皮盒子,剛好夠一碗粥的容量,而且,從修女護士的工作中,何曉軍已經知道了盒子不會泄漏,能經受高溫。
再加上那個鐵皮盒子上,裝有一個鐵線制成的手把,方便端拿,也可以防燙,這還不是最合適的滾粥容器?
掃了一眼治療室,發現里面還有幾個同樣的盒子之后,何曉軍再也坐不住了,他馬上把已經出了治療室的“鬼佬”傳教士史密特拉了進來,向他提出了想買幾個這樣的盒子。
弄清了何曉軍的意圖之后,史密特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他說,這里的東西,都是教會的設置,又哪能隨便賣?
何曉軍花費了一大番的口舌之后,不知是那個“鬼佬”史密特聽不慬他說什么,還是不會變通,只是不停地邊搖頭邊“NO,NO”個不停。
其實,中國的語言中,史密特精通的是白話,他的海山話說得很蹩腳。何曉軍才第一次見這個史密特,當然就不知他會白話,而且,從見到了史密特起,這個“鬼佬”就一直說著蹩腳的海山話,所以,何曉軍就用海山話跟他交流。
由于“鬼佬”的不通融,何曉軍當然就只能加大了語言量,希望以更有力的理由來打動對方,史密特盡管來到了海山已經有兩年多,但他對當地這種與白話沒有一絲共通的獨特語言,熟悉程度只停留在一知半解的地步,所以,何曉軍說得越多、說得越快,他聽不慬的就越多。
在何曉軍再說了一大通的什么之后,完全不明所以的史密特急了,一急之下,就冒出了他最熟悉的語言來“?”
從前世那個已經普及英文教育的年代過來的何曉軍,當然就會些常用的英語,所以,正說得急了的他,不假思索就接著史密特的語言說了下去。
不過,何曉軍的英語,也只是與史密特的海山話認知程度差不多,所以,才說了幾句就卡了殼,不得不又改用海山話來說。
此時,“鬼佬”史密特驚奇地發現,在這個小縣城里,竟有一個會英文的年輕“土著”。
就這樣,兩人就半海山話半英文地交流了起來,說到了自己辭不達意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自己熟悉的語言來補充。
海山話夾英文一通交流之后,畢竟兩人都有一種的語言不常用,所以,交流得也不太順暢。
“鬼佬”史密特在說急了之下,又一次冒出了一種他熟悉的、兩人交流中沒有出現過的新語種,是雙方都精通的語言白話。
此時,兩人才算真正開始了無障礙的交流。
在這小城中第一次遇上一個能完全與自己交流的人,而且,何曉軍要這個東西又真的有用,還是作在正當的、利民的地方,所以,一向古板之極的“鬼佬”史密特,也沒有收何曉軍的錢,破天荒就把那三個教會資產的鐵皮盒子送給了他,而且,還說要與他交個朋友。
收下了“鬼佬”的鐵皮盒子之后,何曉軍馬上趕到城里的打鐵鋪里,找鐵匠讓他按他的設計,打了個特制的爐架。
這個特制的爐架,能使煤爐一次過“照顧”到三個鐵皮盒子。
這套專用的滾粥用具做好之后,讓何曉軍的做粥速度比平日提升了六倍之余,還讓他節約了不少的柴火。
不是嗎?原來一個爐子一次只能做一碗粥,現在能一次做三碗,而且,用鐵皮盒子做粥,還能省下一半的時間,這綜合起來,還不是節能增效?
去了一次教堂之后,竟能解決了自己生意上沉積已久的大難題,這情形,當然就讓何曉軍喜出望外了。
不過,在何曉軍大喜之際,大牛就郁悶了。
大牛的郁悶,只因自教堂回來之后,他們的攤檔里多了一個特殊的?。
這個特殊的?,就是傳教士“鬼佬”史密特。
雖然,大牛的傷是“鬼佬”給他醫好的,但他的心中就是接受不了這個紅須綠眼慘白皮膚的“鬼佬”,每次見到了他,大牛就感覺渾身都不舒適,就是在大熱天里,寒毛也會倒豎,雞皮疙瘩出個不停。
所以,“鬼佬”史密特頻繁在飲食攤檔出現,大牛就不情愿了。他寧愿沒有那幾個鐵皮盒子,做少點生意,也不情愿老是見到這個他看不順眼的“鬼佬”。
可惜,搭檔何曉軍卻不清楚大牛的心事,每次“鬼佬”到來時,不但熱情招待,還與他用那“鬼”話說個不停,打成一片火熱。讓“鬼佬”在賓至如歸中,出現在攤檔頻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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