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李淵倉皇應突變 世民雷霆蕩慶州 2
王珪說道:“韋兄弟,你不知道其中的兇險啊!這會兒,想皇上已經調動十二軍前去坊州護衛,我們集合手下之兵,再加上楊文干的那點人馬,人數難有三萬,豈是十二軍的對手?”
幾人商量之后,形成共識,目前之勢,唯有等待李淵的來書,再定下步應對之策。韋挺派出一名與楊文干相熟的心腹,讓他攜帶太子的手令,利用沿途的驛馬,不停換馬疾馳,找到楊文干問清舉兵原因后,立刻返回。
李淵的手詔過了午時被送往東宮,上面未提及楊文干舉兵之事,僅說讓太子趕赴仁智宮有事相商。
四人看罷頓時釋然,王珪道:“魏洗馬,皇上的心思果然被你算準了。太子,皇上既然相召,說明他對你猶豫不定,如何擺脫這場厄難,就看殿下如何向皇上陳說了。”
李建成憂心忡忡,嘆道:“這一行兇吉如何,我實在沒有底兒。韋挺,若去慶州之人帶回消息,你可速速派人送給我。”
魏征冷笑道:“只怕太子一入仁智宮,就難與外人見面。太子,這宮外的布置,比如與裴寂和齊王的聯絡,你還要好好籌劃一番。”
李建成道:“仁智宮現在防衛嚴密,外人休想入內,想與裴監和四郎聯絡,說著容易,做起來就太難了。算了,聽天由命吧。”
魏征道:“事不宜遲,請太子立刻上路。此去仁智宮,不可帶人太多,免遭猜疑。”
“我知道。”李建成說罷,即出宮離京。身旁共帶三百名隨從,出京城未至六十里,到了一個名叫毛鴻賓堡的地方,他覺得帶的人還是太多,隨身只帶十人,讓其余人返回京城。他們這樣行到仁智宮,已是四更天了。
正當李建成在東宮惶恐不安的時候,李淵又回到了仁智宮。回到宮內的第一件事兒,先是睡了一覺,現在仁智宮周圍重兵防守,當保無虞。一覺醒來,他默默盤算,目前自身安全已保,又詔太子來見,該騰出手兒去收拾楊文干了。想到這里,他令太監去喚來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一夜未眠,兩眼熬得通紅,他入宮見了李淵,“撲通”一聲跪地泣聲道:“父皇,到底出了什么急事兒?累父皇奔波驚懼,兒子這一夜擔足了心事。”
李淵揮手讓他起來,說道:“起來吧,當時事起倉促,又是晚間,難辨真偽,我就出外暫避一陣。二郎,那日東宮里的爾朱煥、橋公山來告,言說大郎給慶州的楊文干運送兵戈,讓他起兵來襲仁智宮,逼我退位。”
“這怎么可能?大哥日常端莊淳樸,以仁孝事父皇,不可能會有反叛之心。是不是有小人來誣告大哥呢?”
“起初我也不信,緊接著寧州刺史杜鳳舉又來,說楊文干果然起兵,不由得我不信。”
李世民怒道:“文干豎子,敢為狂逆。父皇,楊文干不足為患,派一將討之足矣。”
李淵道:“不錯,楊文干不足為患。然楊文干為東宮所薦,又曾宿衛東宮,其事連大郎。若處理不好,別人以為我要廢太子,大郎這些年培植勢力不小,我恐怕尾大不掉,應之者眾啊。”
李世民揣摩李淵的心意,覺得他想讓自己帶兵去剿滅楊文干,而且要不事張揚,影響越小越好。遂問道:“父皇,您的意思是讓兒臣速去剿滅此賊嗎?”
“對,你行軍打仗,快刀斬亂麻,所戰皆捷,甚合吾意。你今日不事張揚,帶領天策府屬悄悄到了寧州,我讓折威軍歸屬你指揮,前去捉拿楊文干。”說到這里,李淵語調一轉,變得柔情起來,“二郎,當初我許你為太子,非是我對你偏愛,只是想我大唐天下,要有一個能干的兒子來傳續。奈你推托不就,此事就作罷。如今大郎如此作為,太傷我心,我們不說別的,楊文干一個小小的都督,大郎如此關心,累送兵戈與他,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大郎已居儲位,天下早晚是他的,犯得上如此著急,恨不得立刻就把我打入冷宮去嗎?其心可誅啊!”
李世民又復頓首,涕泣曰:“父皇,兒臣想大哥不是這樣的人,請父皇息怒,給大哥辯白的機會。”
“冤屈?他慫恿楊文干起兵,這是他的冤嗎?二郎,我心已定,勿復多言。等你這次平定楊文干回來,我當立你為太子。”
李世民又伏地懇求:“父皇萬萬不可,自古以來皆立嫡長為儲君,世民斷斷不敢窺視儲位。”
李淵走過來扶起李世民,嘆道:“唉,我們李家豈能步前朝楊家的后塵?你放心,我不會效法隋文帝自誅其子。我想好了,今后立你為太子,不殺大郎,就封他為蜀王。蜀地兵勢脆弱,大郎在那里難成氣候。他日大郎若能誠心事你為君,你可敬其為兄全其一生;若他不能事你,則自取其咎,由你處之。”
李世民見李淵說到這個份兒上,不敢再多為李建成求情,遂抹了一下眼淚,說道:“父皇既這樣說,兒子定當忠君體國,以身報之。兒臣今日就出發前往寧州,一定斬殺楊文干此賊。”
“楊文干嘛,還是活捉最好。我要親口問他,為何大逆不道,敢來叛朕?”
李世民拿著李淵的手詔出了殿門,見馬三寶正在殿前張羅,就對他使了一下眼色。馬三寶很識趣,很自然地走過來招呼道:“秦王好走啊。”
李世民握著馬三寶之手大聲道:“馬將軍,父皇身旁護衛之事,還要累你多操心了。”看到左近無人,侍衛不在身側,他快速沉聲說道:“三寶,我現在奉父皇旨意前去剿滅楊文干,我將房玄齡、杜如晦留下,你有事可和他們商議。近兩天,這邊的事兒肯定不會少了,你要多加小心。”
馬三寶手緊了緊,大聲道:“秦王放心,望你凱旋。”
李世民很快結束停當,打馬出了西門,來到天策府屬的駐地,要帶眾將前往慶州捉拿楊文干。
房玄齡和杜如晦見眾將出門,就將李世民邀到一旁,悄悄說了自己的憂慮。
房玄齡和杜如晦那日得到長孫無忌的通知,已經明白了楊文干舉兵,定然有李世民的功勞。兩人私下議論,覺得拿楊文干謀反之事來扳倒李建成,分量顯得太輕。不過事情既然做出來了,肯定會對李建成不利。兩人議到最后,對李世民做此事繞開他們,單獨運作,大為不解。杜如晦微笑道:“玄齡兄,看樣子秦王對我們兩人并未全托心事呀,這件事兒的提議者是我們,自始至終,秦王卻未與我們商量一句。”房玄齡的心情也很復雜,嘆道:“我們畢竟是秦王的屬下,不是至親,所以這件事兒就分出遠近來。如晦,我們既為秦王屬下,此事全當不知,關鍵時候,還是要向秦王提出建議的。”杜如晦點頭稱是。
李世民這會兒正好有話給他們說,低聲道:“我去慶州,這里的大局由你們兩位主持,數日之間,宮中也許有大變。我已囑咐馬三寶,宮中若有事兒,他會來找你們兩人商量。”房、杜兩人點頭答應,房玄齡說道:“秦王,楊文干的事兒不鬧明白,恐怕皇上一時不好下定論,這里面有許多變數。”杜如晦也道:“屬下和房兄這幾日私下議論,覺得楊文干謀反事連太子,似過牽強,唯望秦王明察。秦王此次典兵去剿楊文干,應將楊賊造反的證據都拿到了,方能取信皇上。”
李世民明白他們兩人言語中的深意,點頭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
為了趕時間,李世民令眾將不從官道上行走,而是翻山越嶺直插寧州,這樣天亮之前即能趕到。
楊文干果然不堪一擊,其時他正率人準備進擊寧州,半路上遇到了李世民的大軍。可憐楊文干費盡心力訓練的鄉勇不堪一擊,稍稍與折威軍一接觸,即作鳥獸散。楊文干見勢頭不好,急忙收攏少數敗軍退回慶州,龜縮防守。
李世民并不忙著攻打,他令人從軍中選出一些大嗓門的兵士,讓他們對著慶州城喊話。先宣李淵圣旨,再說只擒元兇不問脅從之意。這一招兒果然管用,城中之人見大軍壓境,早已惶恐不安,這會兒聽到不再追究眾人的責任,只辦楊文干一人,心里頓時活泛。原來楊文干剛一到職,即將他的驕橫勁兒都拿了出來,對慶州一應官吏呼來喝去,對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說了,弄得大家敢怒不敢言。現在李世民在城外一呼喊,他們稍稍一商量,就一擁而上把楊文干綁了起來,然后大開城門,將楊文干送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到楊文干被捆成一團,臉上、身上沾滿了泥土,痛得齜牙咧嘴,模樣很是狼狽。他早聞楊文干之名,今日第一次見面,心中好奇,就走近多看了幾眼。
楊文干卻認得李世民,嚷道:“李世民,你別在這里得意。你以為打著皇上的旗號來捉我,這事兒就完了嗎?告訴你,太子已經洞察了你的陰謀,他會替我報仇的。”
李世民一皺眉頭,對尉遲敬德道:“敬德,去把他的狗嘴堵上,我不耐煩聽這只瘋狗亂咬。”
“殿下,瞧我先把這狗賊的舌頭割下來。”
“敬德不可,父皇還要聽他的口供呢。”
楊文干的嘴巴被一團破布堵上,仍舊在那里嗚嗚亂叫。
李世民一揮手道:“敬德,先把這廝關押起來。諸位,天色已晚,我們且入慶州城內歇息一晚,明日返回坊州。”
眾人簇擁著李世民向城內走去,李世民將長孫無忌喚到近前,悄聲道:“入城后,你設法把那封信找到。”長孫無忌點點頭,明白這封信的緊要。
楊文干舉兵反叛是李世民一手導演而成的。
李世民暗暗打聽楊文干的性格,知道他為人浮動佻脫,好為虛言,到任后又染上了驕橫的毛病,且性如烈火動輒激動,不顧其余。他針對楊文干的性格,與高士廉、長孫無忌一起商談了數日,決定先挑起楊文干起兵。這次李淵到仁智宮避暑,所帶兵馬甚少,李世民以為是最好的時機,因而走了三步棋。
第一步棋,是針對楊文干唯聽李建成號令的特點,偽造一封李建成的親筆書信送至慶州。這件事兒不難,李世民與李建成的字跡非常相像,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長孫無忌又拿來李建成的圖章圖樣,找高手刻了一枚,這章蓋在書信上,絕無破綻。這封書信這樣寫道:
吾居太子之位,為秦王所覬覦。吾雖蒙皇上信任,然秦王勢大,宮中宮外,為秦王說項者眾,長此以往,恐父皇反復。今父皇至坊州仁智宮避暑,所帶人少,秦王隨行,此天賜良機也,卿練兵不懈,頗有成效,為一奇兵。唯六月初一,卿可領兵奔赴仁智宮,吾自長安出兵響應,則大事可成。事成之日,吾當授汝為兵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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