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克洛陽一統天下 居功勛受封上將 3
當時李密進攻洛陽時,一把火燒了洛陽外都,洛水以南城池現已成為斷壁殘垣。陸德明一開始居住在南城宣苑坊里,大火過后他被遷到銅駝坊一處陰暗的房子里。李世民與房玄齡、杜如晦費了好大的勁,方才找到他的居處。
李世民見其門用一張破簾子遮著,一副破敗苦寒之相,遂拱手道:“后學晚進,秦王世民拜見陸大師。”
陸德明聞訊一掀簾子迎了出來。只見他滿臉長須,形容枯槁。杜如晦和房玄齡也急忙向他施禮。兩人心想前一段被困,這名老夫子也肯定餓得不輕,能夠活下來就不容易。
陸德明將他們讓入房內。
三人進房就見房內狹窄,一股酸悶的味兒撲鼻而來。李世民打量房內陳設,感嘆道:“所謂居陋室不墜其志,陸大師,世民嘗聞大師曾拒王世充聘師之事,今日到此,深慕大師高風亮節。”
王世充稱帝后,擺出一副尊儒好學的姿態,欲讓自己兒子王玄恕拜陸德明為師,還要到陸德明家里行拜師禮。陸德明深以為恥,卻不敢明著拒絕。他聽說王玄恕要來,買了些巴豆散喝下,躺在床上。王玄恕入門剛跪到床下,陸德明就開始在床上拉肚子,臭氣熏天,王玄恕奪門而逃,拜師之事從此不提。
陸德明老臉現出羞愧,說道:“我當初被逼無奈,出此下策,招數頗為骯臟,說出來污了讀書人的名頭。”
房玄齡插話道:“陸大師,天下書生聞先生此行止,都贊先生能持大節。”
李世民道:“世民今日來此,本想先為大師送些粟米,沒想到住處如此不堪。如晦,就在洛園里清出三間上房,請大師與家屬先過去歇住。父皇有意,要請大師入長安,不知肯屈尊否?”
陸德明并不遲疑,答道:“德明愿奉圣旨,如今天下已定,大唐為正朔所在,我們這些書生躬逢其盛。今日又蒙秦王屈尊來此,德明深感榮寵。”
陸德明與孔穎達等人皆干脆利落答應入唐,除了當時他們所奉的王世充、竇建德等人人品為他們不屑外,很重要的還在于他們的身份不同。長時間以來,上層社會的儒生階層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勢,即關隴貴族為正統所在,他們的血統高貴,事身其下是很正常的事情。竇建德初為農夫,王世充、劉武周、薛仁杲出身卑微,似暴發戶,向為人們不屑。比較而言,李淵世襲唐公,身份相對高貴,如前李藝歸唐之事,身份也為一關鍵要素。
杜如晦在甄別人員的時候遇到一件尷尬事兒。他有一名叔父名叫杜淹,時任王世充的吏部員外郎。杜如晦父親早逝,其兄持家,與杜淹矛盾甚大。及至杜淹當權,就撥弄是非將如晦兄殺死,又將如晦弟弟楚客下在獄中,幾將餓死。及至洛陽城破,杜淹一開始也與單雄信一起列在被斬名單中,這其中自然有杜如晦復仇的因素。杜楚客聞訊頓時淚流滿面找杜如晦要求不殺杜淹,杜如晦不從,說道:“你就沒想到哥當時慘死的樣兒,你又差點兒死在獄中,這老殺才是一片豺狼之心,不殺難泄心頭之恨。且如今殺他也非私仇,那是秦王要殺他呀!”杜楚客向杜如晦叩頭:“哥,叔父與父親為親兄弟,就如我們一般,都是杜家之人。當初叔父殺了大哥,今天你又殺了叔父。且大哥人死不復生,若一門之內,自相殘殺而盡,多么令人痛心啊!”說罷,就要撞墻自盡,杜如晦此時也淚流滿面,撲前拉住楚客,那一時刻,他忽然意識到這位弟弟情深意重,遠勝于自己,遂答應找李世民說情。
李世民聽說是杜楚客所請,動容道:“有弟如此,夫復何求!如晦,你今后要善待楚客,這是你的福氣啊!”腦中一時晃過李元吉的形象,心想李元吉若有杜楚客的十分之一,那該多好。李世民看在杜如晦兄弟的面子上,答應饒杜淹不死。
提起了杜淹的名字,李世民想起那個少林寺之夜,袁天綱曾經提起過杜淹、韋挺、王珪的名字,并為他們卜了前程。想到這里,他不再言語,心想就從三人身上,看看袁天綱的預言是否靈驗。
過了數日,竇建德夫人曹氏與其右仆射裴矩帶領百官,攜帶傳國八璽和破宇文化及時所得珍寶來洛陽投降。
前次竇建德兵敗,曹氏回到河北,其手下之人欲立竇建德養子為主,征兵繼續與唐為敵。曹氏思前想后,以為不可,她向眾人說道:“隋末喪亂,我們相聚草野,茍求生存。如今唐統一天下,以夏王的英武也一朝被擒,天命有所屬,非人力能夠與之爭!我心已定,率眾歸唐,這樣兵亂不再起,對百姓而言也是好事。”
李世民接了曹氏,盛贊她能識大體。他接過傳國八璽細細觀看,見其中最為著名的傳國玉璽,方圓四寸,上鐫五龍交紐,篆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字。他大喜道:“如今我朝已統天下,獨缺此璽。果然是奇瑞異寶,難逢難遇!曹氏,你來獻璽,為大功一件。”
又問房玄齡道:“此傳國璽是昔日卞和于荊山見鳳凰棲于石上得之,秦李斯令良工琢為璽,篆此八字于其上。當初為一塊整玉,緣何今日此璽上用金鑲其一角?”
房玄齡道:“漢朝王莽篡位,鴆殺了漢平帝,又尋孝元太后取璽。太后不忍給他,將璽撇在假山石上,擊損了一角,王莽使金鑲完,所以名為金鑲玉璽。”
李世民將璽收入盒內,說道:“此物祥瑞,應及早進呈給父皇。蕭公、封公,你們二人就作為護璽使者,即日將此八璽護送至京。并代向父皇討旨,問我們何日班師。”又轉向曹氏道,“曹氏,你隨二公同去長安,由父皇發落。我所上表之內,已經細細說了你的功勞,父皇英武睿智,你可放心而去。”
當日午后,蕭瑀和封德彝護送一溜兒車杖,身旁有六千人馬沿途保護,他們帶同曹氏等降人,緩緩向長安行去。
此后日子里,李世民與眾人一面整理洛陽政務,一面享受快樂。
李世民奏明李淵,要求封溫大雅為河南道安撫大使、洛陽行軍總管,李淵準奏。那些日子,溫大雅指揮眾人清理洛水以南的城郭,轉運木石恢復這里的房屋。
那日李世民觀隋宮殿,覺得太過奢侈,就令溫大雅派人拆掉端門樓、乾陽殿、則天門闕,所拆下的木石悉數運過洛水,用作重建南郭城。
此后河南道諸州縣和徐宋十三州,相繼舉地來降。自此洛陽以東,直至東海,皆為唐土。
時間不覺就到了七月,這日李淵下旨,詔李世民班師回長安。
李世民接旨準備動身,他極為重視這次班師,早早就讓房玄齡和杜如晦籌備。這日早晨,溫大雅令人自宮城開始出西太陽門直到青羊宮,沿途清掃干凈,又取來洛河之水,將路面噴灑一遍。隨后,他帶領洛陽眾官集于西太陽門前。
辰時,太陽高掛空中,這時,只聽城內鼓吹聲起,李世民最先走出城外。只見他手控“什伐赤”,頭戴銀鳳盔,身披黃金甲,臉含微笑,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他的身后是二十五名身披黃金甲的將領,李元吉走在最前,后面將領每四人一排,再其后,為一眾文官及秦王府屬,王世充和竇建德等俘虜的囚車一溜兒跟在身后。
前部鼓吹有三十六具大鼓、小鼓、鼙、長鳴和中鳴等,它們一路轟鳴而來。后面即是一萬名鐵騎,隨其身后的為后部鼓吹,最后是三萬名甲士隊伍。大隊人馬連綿不絕,直排了十余里長蛇隊伍。
沿途州縣皆準備了盛大的迎送儀式,百姓摩肩接踵列道觀看。武德四年七月九日,班師隊伍入了長安。李淵率領百官在太廟迎接,舉行了隆重的獻捷太廟儀式,在朝上舉辦了宣露布禮。
此后李淵令斬王世充和竇建德,竇建德面不改色,昂然就戮;王世充卻向李淵乞求,說道:“我的確罪可當誅,然當初秦王許我不死。”李淵只好將他貶作庶人謫往巴蜀。王世充帶領家人行走途中,獨孤修德領人將王世充全家幾十口人殺得干干凈凈。原來獨孤修德之父獨孤機當初在洛陽被王世充斬殺,他來為父親報仇。李淵聞訊,免了獨孤修德的官職以示懲戒,不久又復起用。大約殺了王世充全家,挺遂李淵的意思。實際上,李淵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處理好。王世充在洛陽民心喪盡,死與不死都沒有太大的關系;而竇建德在其屬地甚有威望,且其妻曹氏奉傳國玉璽歸降,竇建德被殺后河北倒有許多人不服,更有人跑到長安偷偷將竇建德尸身運回,又開始醞釀新的起義。
那些天,李淵滿臉春風,瞧著李世民在旁,眼里滿是笑意。回想自己從太原起兵至今,多由二郎出力,不由對這個兒子高看幾眼。
對李世民,他內心里真心喜愛,曾許過愿,說自己百年之后可以傳位于他。然又想起太子日常勤勉輔佐,精心謹慎,并無過錯,且自古以來皆立長為儲君,斷無廢黜之理,這實在讓李淵犯了躊躇。
李淵接連想了許多天,終于有了一個好主意,這日他下特旨道:
德懋懋官,功懋懋賞。經邦盛則,哲王彝訓。是以華袞龍章,允洽希世之勛;玉戚朱干,實表宗臣之貴。太尉尚書令雍州牧豐武侯大將軍陜東道行臺尚書令涼州總管上柱國秦王世民,締搏之始,元功夙著,職兼內外,文教聿宣。薛舉盜寇秦隴,武周擾亂河汾,受朕專征,屢平妖丑。然而世充僭擅,伊洛未清,建德憑陵,趙魏猶梗。總戎致討,問罪三川,馭以長算,兇黨窘蹙。既而漳濱蟻聚,來渡河津,同惡相求,志圖抗拒。三軍爰整,一舉克定,戎威遠暢,九圍靜謐。鴻勛盛績,朝野具瞻,申錫寵章,實允僉議。宜崇徽命,位高群品。文物所加,特超恒數;建官命職,因事紀功。肇錫嘉名,用標茂實。可授天策上將,位在王公上,領司徒陜東道大行臺尚書令,增邑一萬戶,通前三萬戶,馀官并如故,加賜金輅一,袞冕之服,玉璧一雙,黃金六千斤,前后鼓吹九部之樂,班劍四十人。
如此一來,李世民之上僅有李淵、李建成二人,其天策府儼然一個小朝廷,囊括了許多能人,文學館內更是將國內最為著名的文學才俊延攬其中。李世民這樣功大名重,不知不覺就非常招搖炫目,使李建成坐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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