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中傳來一聲大吼，“住手——你們適可而止，我會讓你們如愿以償，難道你們不打算放開他嗎？”秦關從霧氣里走出來，他本想利用非常低的能見度拖延時間，洗澡的時間一過，藍敏兒就會出現，他們攥緊拳頭轉過身，配合著無可挑剔的憤怒神情，朱焱東走上前來，身邊圍繞著追隨者，他指著秦關，“除非你跪下，否則我們來日方長。”

　　秦關抱著雙臂，微笑著說道：“就像喪尸從封建帝王的棺木里爬出來一樣？奴才們作為陪葬品，應該永遠都不會醒，而你怎么不多睡一會？”朱焱東趾高氣揚，怎么會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秦關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以至于他產生瞬間的木然感，就像突然在胳膊上注射了麻醉劑，他口舌像是打了結，“你在扯什么狗屁？總之我是1號，這里都要聽我號令，你和這只笨貓也不列外。”

　　秦關覺得可笑到無奈，像個胸有成竹的辯護律師，“1號是您的名字或者代號，而不是一柄權杖，顯然您將它的作用無限放大，除非愚昧的人將你奉作神明，你是徹頭徹尾的無賴，你們存在于任何角落，憑借兇狠的皮囊稱王稱霸，用以掩蓋虛偽無能的本質。”

　　“你……你不想活了，弟兄們，滅了他——”焱東幫向秦關涌過來，第一個動手者被稱之為導火索，這種黑幫思想會讓場面失控，人類的野性將會瞬間激發，駭然的事情在群體運動中將變得正常，失去理智的狠毒令人膽寒，懵懂的孩子會讓這種力量發揮的淋漓盡致。

　　秦關面對黑云壓城的氣勢異常心驚，就像達到風潮的海浪，將孤單的小船翻卷起來，凌亂腳步聲不絕于耳，竟然成了催命的符咒，他想著蹲下來像泥鰍一樣溜出去是個好主意，暴雨般的拳頭兇狠的落下，仿佛剝奪了他喘息的機會，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打斷了他們的私刑，拳頭停滯在半空中。

　　朱焱東咬牙切齒的放下手臂，像一匹氣喘吁吁推磨的驢子，“時間到了，算你運氣，我們快去集合。”腳步聲漸漸遠去后，逃過一劫的秦關從地上站起來，他感到越來越麻煩，如果不趕緊逃離實驗基地，恐怕今后拖延時間的辦法不一定每次都會奏效，他看見那個陰郁而倔強的身影混在人群里。

　　朦朧的蒸汽還未消散，那個行尸走肉般的孩子被往外沖去的人群撞擊著，但是，他對周圍的一切置若罔聞，人群離去，他依然踽踽獨行，秦關奔上前喊了聲：“等等我——”秦關扳過他的肩膀，吃驚的不亞于道德高尚的專家們遇見裸女一樣假裝驚慌失措：“羅瑞——”大概一個月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了，在那段傷感日子似乎忘記了時間，或許是兩個月，他的喊聲在封閉的空間里像是擴音器。

　　羅瑞并沒有以同樣的驚喜回應他，秦關還沉浸在自作多情的夢幻中，羅瑞默默離開了，在實驗基地作為小白鼠相見，同病相憐也許比驚喜更加實際，秦關追上去與羅瑞并肩而行，像是問一個移民的陌生人：“你來這兒多久了？他們經常欺負你？”羅瑞沒有回答，徑自出了門。

　　秦關嘆息著追問道：“你被白翎拐走，然后像商品一樣交付給黑布？”羅瑞突然停住腳步，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加快了腳步，秦關無可奈何的追上去，就像期待撬開貝殼取出珍珠似的，“黑布和你從空中來的嗎？”秦關一時口不擇言，頗感后悔，仿佛在炫耀曾經飛翔的壯舉，忽略被黑布擄掠的事實。

　　羅瑞驀地轉身，兇狠的眼神仿佛借鑒了朱焱東，“滾開——少管閑事。”秦關異常尷尬的頓了頓，羅瑞頭也不回走向99號柜子，更衣室的喧嘩仿佛變成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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