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巔 9
秦關靜靜的站立在天橋頂端,濕冷的雙手緊緊扣住藍色的書包背帶,冰寒的雨水順著短發末梢流淌在臉頰上,長長的睫毛不至于讓額頭上的雨水直接流入眼睛,整齊的鐵欄間可以清楚的看見繁華的街頭,方老師竟然不小心滑倒在地,他剎那間怪她是個笨女人,但是他知道這是焦急的情緒所導致的結果,他抓緊了背帶,按捺住沖下去的腳步,直到方老師隱沒在茫茫人海里,他才飛快的奔下樓梯,順著人行道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冬季干枯的樹木并列在芙蓉路兩旁,宛如地下城里守護寶藏的骷髏士兵,一條緩行的上坡路像是出水芙蓉,并沒有辱沒這個優雅的名字,秦關氣喘呼呼的跑到這條路的底端,交織的雨水和汗水令他感到皮膚無比刺痛,他沒有累到捂著肚子,也沒有彎下腰,只是茫然的張著嘴,疼痛的呼吸著,黯然的神色覆蓋了平常清澈目光,像是豐富了孤獨的涵義,屬于他的記憶碎片慢慢拼湊起來,他急切的尋著昔日的足跡狂奔而去。
秦關嘴唇顫抖著,心中塌陷的半邊天空在夢境里編織起來,已經是落木繽紛的深秋,許茹萱永遠溫柔如水般的微笑著,柔美的波浪形發絲在風中悅動,素雅的裙角在秋風里飄揚,她輕盈的身姿仿佛游弋于世界之外。
許茹萱指著公路邊的長方形青磚,“這里是起點,你可要努力哦!”秦關總是信心十足,覺得媽媽想讓他丟臉,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一臉神氣,“我比你跑的快。”許茹萱微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瓜,“希望你不是說大話,上坡路很困難,應該……有兩百多米吧!”
秦關不以為然的瞇著眼睛,“才兩百多米而已——”許茹萱眨了眨眼睛,“怎么樣,害怕了吧?”秦關不服氣的撅起嘴,“我不是膽小鬼,我才不怕呢!”許茹萱笑著說:“你可不要勉強啊。”秦關沒好氣的哼了聲,“我是第一,你就是最后一名……”
秦關倔強的聲音飄在秋風里,他已經沿著芙蓉路向朝上奔去,起先還能保持最快速度,但是一百米以后,逐漸變得氣喘吁吁,伴隨著律動的高跟鞋聲音,許茹萱喊道:“我追上來咯……”
秦關緊咬牙關奮力向上沖去,到了芙蓉路的最頂端,他已經面紅耳赤,看見媽媽還在慢慢悠悠的跑著,大笑聲嘲笑著,原地開心的蹦著,喊了聲:“媽媽,看見了吧,我是第一啊!”許茹萱微笑著向他招手,一陣秋風吹過,秦關忍不住瞇起眼睛。
許茹萱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微微有些氣喘:“像只猴子一樣……跑的真快。”秦關驕傲的仰起頭,“怎么樣,我很厲害吧?”許茹萱牽著兒子的手,“媽媽輸了,不過,下次我可不會輕易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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