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回風舞柳訣
墨綠色的霧氣被這烈日赤陽驅散,露出陳大善人驚愕的面容。他似乎忘記了躲閃,不可置信地大喝:“你是……”
刷的一聲!貫云石的長劍已經(jīng)出鞘,竟似凝著千百顆太陽的光輝,根本看不清劍刃的形體!
他長劍一揮,烈日普照之下,再無一絲陰霾能夠遁形。血光一閃,陳大善人一顆頭顱沖天而起,口中猶自叫道:“……貫云石!”
撲通一聲,陳大善人無頭的尸身栽倒在地,仿佛一個破了口的水袋,汩汩向外冒血。貫云石雙足落地,收劍還鞘,左手提著陳大善人那顆血淋淋的腦袋!
頭顱的面容之上,驚愕、恐懼、后悔……種種表情凝固在那一瞬,顯得格外可怖。
“哈哈!”貫云石放聲大笑,回身道:“老弟,我的酒興又來了!咱們回去接著喝!”
張明華苦笑:“小弟自然要為貫大哥敬上幾杯,不過這顆腦袋嘛……此等樣人,實在有礙觀瞻。”
“說的也是。”貫云石隨手將陳大善人的頭顱拋入夜色之中,“咱們?nèi)ズ染疲豢催@等堵心的東西。”
于是,兩人再次回到屋中飲酒,貫云石談笑自若,完全看不出來,他片刻之前還割下敵人之頭。
張明華贊嘆道:“貫大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修為已到了煉氣大圓滿吧?”
貫云石點點頭:“也是才突破不久的事情。不過剛才那等廢物,就算突破之前也殺之如宰雞一般。就算老弟你,也未見得會輸給他。只是此人行事陰狠,不和你正面比斗,總歸有些討厭。”
張明華點點頭,笑道:“我看那陳大善人臨死前還高呼你的名字,想來貫大哥在江湖上是鼎鼎大名的。”
“什么大名?”貫云石笑道:“就算有,也是在他們這類人中流傳罷了。”
張明華微微一怔,不知為何在陳大善人那類惡人中頗有名聲。不過貫云石沒說,他也不好發(fā)問。
兩人繼續(xù)喝酒吃菜,相談甚歡。貫云石講了許多江湖典故、軼事傳聞,令張明華聽得津津有味。漸漸地,已經(jīng)到了中夜。五六壇美酒,竟然被喝了個干干凈凈。
“居然沒了。”貫云石從壇子里倒出最后一杯,頗為可惜地搖搖頭。
“我去讓伙計上一些。”張明華就要起身。
“慢來。”貫云石擺擺手,“正好。酒興已盡,夜也深了。老弟,你要去了蜀郡城,可以去花匠大街東口尋我!我是掃榻以待!”
張明華一怔,問道:“貫大哥不和我一起走?”
“哈哈,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小姑娘一起去蜀郡,總不好食言吧?”貫云石笑道:“那些人看到我,恐怕就要罵娘。我也懶得和他們羅嗦,不如不見。”
“也好。”張明華點點頭:“那我一定去貫大哥家中拜訪。”
貫云石甚是高興,將最后一碗酒一飲而盡。乘著酒興,他拿起一根筷子,敲著酒碗放聲而歌:“飲不盡的杯中酒——唱不完的別離歌——流不盡的英雄血——殺不完的仇人頭!”
歌聲猶在耳邊回蕩,張明華只覺眼前一花,貫云石已然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黑山城變得氣氛緊張起來。
到處都在傳言,城東陳大善人不知被何人所殺,尸首分離。身體坐在家中椅子上,而頭顱則端端正正擺在宅邸門前!
大門一側,雪白的墻壁上用鮮血寫了幾個大字:“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知從何處流傳出的消息,說那陳大善人乃是一伙馬賊的后臺,專門負責銷贓。被陳大善人截殺的商隊已經(jīng)有四五支,欠下數(shù)百條血淋淋的人命!
這世上,到處都不乏愛湊趣的人。很快,酒肆茶樓里就有人開始談論,說當夜一道劍光直入陳大善人宅邸,于百里之外飛劍取下人頭。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親眼所見一般。張明華聽了,才知道貫云石又連夜幫自己善了后,心中更加佩服。
不過,意想不到的麻煩也接踵而至。再次見到趙佑青、趙琳,以及商會眾人,發(fā)現(xiàn)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比昨日更加不同。
昨天,他們是一種對強者的尊重,以及對救命之恩的感激。而現(xiàn)在,則是徹徹底底的崇敬與感恩戴德。
“恩公!”趙佑青親自過來拜謝:“您真是義薄云天。為了弊商會連夜冒險,真是……真是……”
這份感激在胸中涌動,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張明華搖搖頭:“你弄錯了。那不是我做的。”
趙佑青微微一怔,旋即醒悟道:“不錯,是我糊涂了!那么,請恩公休息片刻,咱們待會就啟程。”
說罷,趙佑青又拜了幾拜,轉身而去。
趙琳就在外面看著,聽到了剛才兩人的言語。不禁問:“爹,您是什么意思?這事除了恩公之外,還能有誰?”
“當然是他。”趙佑青道:“不過恩公顯然是不想揚名,這份心胸真是世間少有,咱們可不要給恩公添亂!”
“原來如此!”趙琳眼睛一亮。在她心里,張明華的形象再次拔高,已經(jīng)是頂天立地,升無可升了。
過了半個時辰,日升商會車馬轔轔,緩緩離開了黑山城。
從黑山城到蜀郡城,一走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以來,張明華被商會照顧的無微不至,簡直像在供奉一尊神像。尤其是趙琳,幾乎成了張明華的貼身丫鬟,幫著沏茶倒水,生火做飯。張明華雖然讓她不必如此,但奈何勸不住。這些下人的工作,趙琳做得十分高興,如食甘飴。
時不時的,趙琳還會請教張明華一些武學上的事情。對于趙琳來說,張明華的修為那是高得太多了。隨口指點兩句,就讓她受益匪淺。此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都一一清晰起來,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趙琳的一顆向武之心,也讓張明華有所感觸。想當年自己,不也是這個樣子?在底層艱難掙扎,卻始終仰望這武學的高峰,不棄不離。所以,他對趙琳的指點不余遺力,有問必答,顯得十分耐心。
趙琳日日來和張明華請教,只覺得自己在武學上的感悟突飛猛進。她只盼著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到盡頭才好。只是,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終于,這一日車隊走上一個高坡,遠處,一座雄偉的城池徐徐展開。
蜀郡城到了!
商隊之人齊聲歡呼起來。這一路,他們經(jīng)歷了太多,險死還生之下頗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見到蜀郡城,這才覺得又回到了人間。
但趙琳去神情寥落,絲毫不見開心。她偷眼望了望張明華乘坐的車馬,眼神中帶著不舍之意。
“琳兒……”趙佑青看在眼中,嘆了口氣:“別想太多。你和人家……那是不可能的。”
“爹,你想哪去了?”趙琳臉上微紅,搖頭道:“女兒沒有非分之想。只是覺得,要與恩公分開了,將來哪里還能遇到這樣的名師?”
“話是如此,不過咱們已經(jīng)是因禍得福,不能奢望更多了。”
“女兒明白。”趙琳點點頭。
又過了半個時辰,商隊緩緩通過蜀郡城的大門,終于算是倒了地方。張明華下車與眾人告別,商會之人千恩萬謝,再三行禮。
張明華朝趙琳招招手,笑道:“趙姑娘,且借一步說話。”
趙琳一怔,心中又驚又喜,趕忙隨著張明華向前行去。兩人拐道一個僻靜的街角,張明華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來。
“這是……”趙琳遲疑了一下,接在手中。
“這是一套玄級下品的功法,叫做回風舞柳訣。”張明華道:“這半月來,我觀你的性情根骨,最為適合。里面還有我的一些批注,應當對你有用。”
趙琳打開一瞧,發(fā)現(xiàn)這本秘籍是張明華親手撰寫而成,用的就是商隊的紙張。里面不單原原本本記述了功法本身,還有許多專為自己設計的修行方法,以及注意事項。
這套功法,是張明華當日在郡學藏武樓博覽群書時記下的,因為比較適合女子,所以并沒有修煉。更重要的是,回風舞柳訣并非郡學的專屬,在江湖上也頗有流傳,所以張明華外傳的舉動并無不妥。
對于張明華來說,這件事不過是隨手而為。但對趙琳而言,卻猶如雪中送炭,欣喜若狂。她想到自己這些年在武學上的苦苦追尋,百般磨難,不禁心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手中薄薄十幾頁紙張,此刻卻重于千鈞!
趙琳雙膝跪倒,磕下頭去:“恩公授業(yè)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不必如此。”張明華倒沒想到趙琳如此激動,搖頭道:“此事不足掛齒。你起來吧,我這就去了。”
趙琳不肯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依照弟子禮三叩九拜。當她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眼前只有一片光禿禿的粉墻,哪里還有張明華的影子?
趙琳站起身來,看了看手稿上飄逸的字跡,竟是一時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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